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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儿。喂,养好伤我还要回去打仗,你呢?”
“打仗的事情啊,不急不急。”夕月却抢了话头:“陆校尉你这伤大概还要养个……呃,一个月?三个月?反正一时半会儿你是回不去了,就先安心……”
她话还没说完,房间的门便被推开了,出现在门口的是高挑英气的漂亮军娘慕容:“……七虞?你回来了?”
我有点激动,跳上前还没来得及说话,慕容就盯上了小陆:“小陆你也……天,我以为你们都不在了呢!来来来让我看看,有没有很想念姐姐我啊?”
……于是这其实是天策府零散人士聚会吗?我突然觉得情况已经不是我能够理解的了,更遑论掌控。
大概是因为刚才老崔愤恨的辩驳,小陆没有再对慕容进行抨击,反倒笑了笑:“想是肯定要想的,打不过别人的时候格外想——你们怎么样?”
“还好还好。”慕容的表情很奇怪,像是要笑,又像是快哭了:“你们两个啊……我还担心你呢,七虞!长安都沦陷了,我本来还想去找唐雪燕让他同意我去接你回来……你可真是啊,都回来一趟了也不去找我!我以为你一直在长安……”
好吧,说句实话,我对她刚刚说了什么完全没有概念,在听到“长安都沦陷了”这句话之后,我的头就嗡地一下晕了。好一阵子才拽住慕容的手,力量也掌握不好,指甲刺在她手上,掐出了印子:“长安……怎么会?陛下呢?”
“那个胆小鬼跑了!”慕容脸色微沉,冷哼一声:“他居然也是太宗皇帝的后裔!当年突厥人大兵临抵长安,太宗皇帝都能去和突厥人斡旋,可这……”
“容校尉!”小陆截断了慕容的话:“你是大唐的军人,你不能这样说话!”
“那你去告我?”慕容没好气道:“你没听说过?安禄山的大军都过了黄河了,他还不相信安禄山造反了呢!别提什么大唐军人——凭什么我们要为一个昏君去送死?!他早就不是当年诛杀悖逆庶人时的陛下了!他现在眼里头只有贵妃一个人,根本没有大唐!”
“小容你说话也……”老崔微叹,打断道:“别这么说。毕竟他还是皇帝……”
“我知道!”慕容颓然拖了个杌子坐下:“我就是这么一说——想到军中袍泽尽皆为了这事送命,我就……算了,不说了,再说就不行了。”
“你们啊,别聊这么可怕的问题。”夕月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至少我们都还活着,这就好了,不是吗?好啦好啦都别说了去吃东西,陆校尉那一份过会儿我们带来——哎,七虞?”
我这才看了她一眼,但我却明确地知道,我的心和我的眼神一样是木的,是冰的,是僵直的。
虽然娘已经说过长安守不住了,我也可以接受这个推论,但,当这一切真的发生的时候,我仍然架不住。
那座大城里有我除了四哥以外所有的亲人啊!
慕容大约是知道我在想什么的。她反手握了我的手,轻拍,道:“长安沦陷之前皇帝已经跑了,想必城里的达官贵人也走得差不多了……你爹爹和兄长都是将军,家里怎么都有车马逃命的。别怕……”
我想挤出一个笑容,但终于不行。还好夕月控得住场子,她轻嗽一声:“咱们先走吧——七虞,你先在这儿陪陪陆校尉?吃的东西过会儿我们给你们带回来。对啦,跑这么远的路,你们还没洗漱呢。过会儿找个小孩儿给你们送热水……呃,我们先走了。”
门在这一帮家伙背后合拢,我几乎瘫了一般坐在地上,可小陆一双乌黑的眼睛,始终都望着我。
“别坐地上,凉。”好一会儿,他才似是斟酌着开了口:“过来坐着。”
我扶着墙站起来,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虚弱过,腿都在打颤。世上如果有绝望得哭都哭不出来的情形,大抵就是这样了。
我走到榻边一屁股坐下,整个人缩在一起,什么也说不出。口中慢慢弥散上一股血腥味儿,心头却像是被人丢了个火把,既焦且燥烫得人快疯了。
小陆靠在床屏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方叫了我一声:“七虞……”
“怎么?”我抬眼看他一眼,心里益发毛躁。
“等我养好伤陪你去襄州吧。”他向前欠了欠身,努力握住了我的手,道:“我觉得你的家人若是逃出了长安,便理当去襄州投奔你四哥了,对不对?”
“话是这么说,可四哥不让我去襄州的啊。”我低头,心里虽仍是烦躁的,但却软了那么一些:“再说,你不是要去打仗么?”
“只来得及去襄州了。”小陆道:“等我养好伤,睢阳肯定守不住了。那还不如就……要么你自己留在冰魄?”
☆、第四十四回
心烦意乱的我自然是不可能对小陆的打算提出什么建议的,想必小陆自己也是想到了就那么一说,并没有个万全的准备。是而这话提了也就只是提一下罢了,之后的几天里,小陆接着养他的伤,夕月天天关在屋子里鼓捣草药,老崔和慕容没事儿干就在院子里头切磋,刀光枪影乒乒乓乓,一切都正常得不能更正常。
但只有一个人是例外的,那个人是唐雪燕。
我都看得出来,从小陆来了之后——不,是唐雪燕想要问小陆什么东西却被夕月拦下来之后,唐雪燕整个人的精神都变得不太正常了。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分明发现她一直想说些什么,甚至好几次,我们都安静下来了,等着欲言又止的她开言,可她却笑得尴尬:“啊……没事,接着吃,接着吃。”
这种情况,从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唐雪燕向来喜欢教育人,吃的东西是上天的恩赐,吃饭的时候不专心是会被上苍惩罚的,然而……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一个“专心”吃东西的人会一下把自己的舌头咬得血如泉涌啊?
“你们那个首领……她到底是有什么心事啊?”那次吃过了饭,小陆和我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也提出了这个问题:“她一直都这么神神叨叨的?”
“以前没有……”我颇有些苦恼:“她让我把你请来据说是因了有事要问你的缘故,可是……你看,你来了,夕月不让问,她就变得不正常了。”
“我能知道什么能把人逼得发癫的事情啊?”小陆无奈,这次的表情是真的无奈,不像是从前对我有意隐瞒的时候了。
“我也不知道啊。”
后来,为了满足我还有小陆两个人的好奇心,我偷偷跑去和夕月打听。可夕月只是摇头,嘱咐我这事儿能不要提就绝不要提,一脸谨慎。我很少在夕月脸上看到这种表情,那不仅仅是“小心”的含义,甚至可以说,有几分“畏惧”。
如果连夕月都对这件事抱有这样的避忌心态,那……会是什么事呢?
不能不承认,从好奇心充裕这方面考虑,我确实不适合干杀手这种拔刀干活收刀走人的事儿——夕月已经是“警告”过我的了,可我还是想知道。并且,正是因为她也抱有这种态度,我的好奇就像是被泼了油的火苗,腾地一声跳起老高来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默默对唐雪燕的秘密进行了很多猜想。可惜不管哪种猜想都落不到实处找不到证据,要是和小陆分享我的想法,他一定会笑我,那我还不如闭嘴算了。
想起来真是怅惘。夕月不肯告诉我实情,慕容又是天策府的人最好也不要聊这些,师弟和徒儿更不是可以闲聊谈心的闺中密友,唯一一个和我一样趣味失常的女人在长安最不保险的时候跑过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人生落魄孤单寂寞,大概也要包括没人分享黑暗想法的一面吧。
当然,这种落寞,也是肯定要包括担心某些人的生死的……我的家人,两位师父,都不知道在哪儿。虽然我并没有像那些书本上说的,时时刻刻想着他们时时刻刻为他们哭泣,但真的突然想起他们的时候,却实在是叫人鼻酸眼涨,忍不住地想掉泪。
他们在哪儿呢,他们还好吗?会碰上乱兵吗?能吃得饱能穿得暖吗?
冰魄总堂的生活比起安禄山叛乱前自然是要拮据些的,但至少是有菜有粮还有肉,相比前几天在睢阳的日子真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可是,大唐有多少地方现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