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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要知道“苗疆”是个什么概念,它和“西域”并称“一般人不想去,去了就回不来”的两大神秘地区。所有的怪异毒药啦,怪异动物啦,怪异人类啊,一般都会偷偷告诉别人自己是那里来的!
“紫轩师父去过苗疆?”
“是啊,而且据说不是他自愿的。”道姑师父一摊手,道:“说是随家人一起入蜀游玩,不知道被谁下毒药翻了,醒来时已经在一个神妙的地方。”
“……炼蛊的罐子里头?”
“你能听为师说完么?”道姑师父俏脸一抽:“他要是被装进炼蛊罐子里还能活在这里吗——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丢在了河边,然后就碰到一个来此采药的苗疆小女孩,然后就被人家捡了回去,然后他就和那小妹子一家人一起生活……诶,其实这么说就和上门女婿没什么差别啦,要不是唐雪燕去找什么玩意毁了他的姻缘,大概他就已经儿女成群了。”
“哎?”我一愣:“他是喜欢上首领了吗?”
“这倒不是,据我观察受受不缺乏母爱。”师父托着腮:“嗯,其实我也不知道唐雪燕没事跑苗疆干嘛去,反正不是找什么奇药就是找什么奇毒吧。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唐雪燕就跑到那小妹子家里头去了。要命的是她不会苗疆话,吱哩哇啦一通人家不知道她在讲什么,于是受受就自告奋勇地出来翻译了。”
“再然后?”
“你记得我跟你说受受被拐到苗疆是因为中了毒吧?那毒性一直没有发作,可受受却误服了唐雪燕带来的中原干粮!”道姑师父说到这儿的时候又是颇为怅惘地一叹:“你要记住,乱吃药膳是会死人的啊。唐雪燕在锅盔里头加了不知道什么药草还是香料的,受受顿时毒发。听说一发作起来这毒也就解了,不过过程大约不会太幸福。反正受受说呢是要了他多半条命去。”
“……这爱情故事哪里凄美了?难道唐雪燕把人家全家杀光了把受受师父绑了回来?”我极为不满。
“喂,你要听为师说完的呀!”道姑师父炸毛:“于是唐雪燕被怀疑是想要杀害受受的凶手。为了洗清自己呐,她就急着要给受受解毒,后来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这毒药的名字,查到了解法。当时受受已经稍微好了点,但基本每天都要打几个时辰的哆嗦,不用内功驱散是会一直哆嗦的,所以唐雪燕就得带他去蜀中唐家堡找药,以免他哆嗦的时候咬了自己舌头死掉。”
我打了个寒颤:“唐家堡……首领是唐门出来的?”
“不知道。不过肯定和唐家堡有些什么联系。”道姑师父眉尖一挑:“受受就跟着去了,临行前小妹子捧了俩蛇蛋给他,就是现在那俩蛇,那简直是受受的命根子啊——好吧我接着说,受受和唐雪燕去了唐门,治好了毒,一心回苗疆见妹妹,然后俩人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但是,他们都忘了一件事,受受是被人毒翻了丢在河边的,他不认识去那个苗寨的路,而彼时,唐雪燕已经哼着小曲儿快活地返回了中原!”
“……”我默然了。
“再后来,唐雪燕在洛阳某小镇街头遇到了背着蛇卖艺的受受,从此……哎,时间过去太久,唐雪燕也找不到回苗疆寨子的路了。于是她就一直对可怜的受受有亏欠感——要知道,如果她没有说‘这位小哥,你不想再尝尝咱们中原的吃食吗’的话,受受的毒永远不会发,他会在苗疆过着幸福的小日子啊。”
“……所以受受师父至今不曾娶亲?”
“大概也许有可能。”师父摊了摊手:“那毒药貌似还有后遗症的,受受会慢慢忘掉中毒以后到解毒之前的所有记忆……所以受受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写在了纸上,三不三儿的拿出来看看。可怜痴情人啊——所以我才没有真的杀掉他的蛇,毕竟我还能去见军爷,金鱼可以再买鸡汤可以再炖……喂,快点表示对为师我善良心肠的敬佩啦!”
我应付差事般的点点头:“师父心地慈善温柔可爱”,心中却被受受悲伤的故事塞满了。当然,道姑师父和受受师父是一对宿敌,所以道姑师父的讲述未免有些太轻松。可是如果设身处地地想想看,一对情人分手时原以为不久便可以再会面,从此天长地久永不分离,但却因为“我迷路了”这种让人只好说“这算啥啊”原因永别于世间,这是一个多么悲哀的故事!
我找了个借口,忧伤地踱出门外,不知不觉就逛到了受受师父门口。却发现他正蹲在草丛里头做什么。
于是我蹑手蹑脚地跑过去,找了根小棍捅了他的脊背一下——嘛,同情他是一回事,但不要在被同情的人面前表现出“你好可怜”则是基本道德准则。为此我不惜再让受受师父更受伤一点儿。
果然,受受师父从草丛里猛地弹了起来,就像一只小雀。等他看清是我,才长出一口气:“死丫头,你能不能稍微有点……尊师重道的念头哇?”
我笑眯眯地问:“那么——‘尊敬’的受受师父,你在干什么呀?”
“不许叫为师受受!”他警告了我,又道:“刚刚打了好多喷嚏……不知道谁在念我,大概是伤风了?所以来找点儿草药。”
我“唔”了一声,心知如果受受师父的喷嚏是由别人的议论引起的话,那十有八九是因为我和道姑师父的密谈。但受受师父大概会以为是远在天边的妹子在思念他吧……
想到这儿我的眼眶又红了,受受师父奇道:“你怎么了?……啊……那牛鼻子妞给你讲我的故事了是不是?”
我尴尬地笑了笑,决定遵守和道姑师父的诺言:“呃,似初师父说不能告诉别人是她讲的。”
受受师父的嘴角一抽:“……这牛鼻子妞儿,真是……爷和她有仇吗?!”
气氛益发尴尬下来,我决心做点什么,于是伸出爪子扯住了受受师父的袖子:“嗯……那个妹子好看吗?”
“什么妹子,叫师母。”受受师父虽然呵斥了我一句,但眼中却瞬间闪过了幸福的光彩:“为师的眼力能看错吗?绝对漂亮,似初和她比就是一柴火妞儿!”
……能把道姑师父比成柴火妞的大概也只有陛□边的太真贵妃了吧?我嘴角微抽,心道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果然不假。
“那她到底长什么样?”
“她么……”受受师父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我忘了诶。早知道应该把她的长相也记下来的,嗯……我只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头上和脖子上都挂着亮闪闪的银饰,光着脚,踩在特别清澈的溪水里头,脚腕上也带着银铃铛,跑过来叮呤当啷地响。特别好看——苗疆的山水秀美,阳光也有种柔和感觉……和中原不一样——哎呀,说是说不清嘞,反正你知道她是最漂亮的姑娘就够了!”
写满温柔回忆的脸上一瞬间涌上的忧伤凄凉什么的最虐心了。我望着受受师父突然很有点儿潮的眼眶,心里骂了自己若干次。
我问了一个多么残忍的问题啊。
就在这静默而忧伤的时刻,受受师父突然微张了嘴,快速喘息了几下,然后打了一个奇大无比的喷嚏!
我被吓了一跳,他则挥挥手说:“你先回去吧……为师大概真的伤风了,嗯,接着找草药。”
我突然很希望刚刚他的喷嚏是因为那个苗疆的妹子在想念他。于是,忧伤和一种难以名状的美丽情绪填塞了我小小的胸膛,我朝他门口盘着的大花和二花挥挥手,权当招呼,然后往回走了。
半路路过盈袖师姐的房间,听见她在弹琵琶,我驻足听了一会儿,然后进门问:“师姐这是什么曲子?”
“《半生错》。”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哭了出来——我真是个感情充沛的孩子,眼泪鼻涕抹了搞不清状况只好哄我的盈袖师姐一身。直到受受师父座下另一位名叫弄沉的师姐溜达进来,塞给我一大块糖我才慢慢转忧为喜。
那一年我九岁了,第一次见识人世间所谓爱那不怎么欢乐的一面。
☆、第五回
在听到受受师父的故事之前,我一直以为恋爱啊什么的就是像道姑师父一样。两个人一见钟情什么的,情投意合什么的,然后你来我往,郎情妾意,执手江湖,纵马扬鞭,狼狈为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