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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是得将整个家扛起来才是啊!我估摸着,这锦儿多半是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咱们家里现在多灾多难,想回来瞧瞧。至于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倒并不担心,哼,我还不相信,一个小小的女娃儿,就算有两份聪明,难道还能在我面前翻起风浪不成?”
“话不是这么说啊大嫂!”陈氏顿足道,“听姚升说,她那一身穿得挺光鲜的,还有两个操着京城口音的人特意把她送回来。你说,她该不会是发了吧?”
“那不是更好吗?若她有些手段,说不定还能帮着将二弟从牢里捞出来,咱们静观其变,又有何不可?”
施氏话音刚落,忽听到门外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回头,就见姚织锦袅袅婷婷地拾阶而上,身后跟着一脸惶恐的鸢儿,目不斜视地迈了进来。
“锦儿给两位太太请安,好久不见,不知两位太太身体可安好?”她毫无诚意地对着面前两个妇人福了一福,不卑不亢道。
施氏给陈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见机行事,自己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姚织锦跟前,携起她的手,一叠声地道:“锦儿,真的是你?姚升前来通报时,我还不相信呢!怎地连声大娘也不叫了?”
“是啊锦儿。”陈氏在旁接口道,“自从你去了……去了谷府,为娘的心里一直挂念,不知你吃得饱不饱,穿得暖不暖,日子过得怎么样。后来听说谷元亨暴亡,你离开了他们家,本待派人去寻你,可找遍了整个润州城,当真连一点踪迹也没有。你究竟去了何处哇?”
姚织锦微微一笑道:“托两位的福,锦儿如今在京城开着一爿小饭馆,生意虽算不得多好,倒也勉强能糊口。我的际遇说起来无甚出奇,两位若有兴趣的,等有空再慢慢说与你们听。两位也不需诸多猜度,我这次回来,是专为了爹爹一事,希望能略尽绵力,整件事来龙去脉究竟如何,而为太太可否告知?”
施氏略微怔了一怔,道:“怎地倒如此见外起来?锦儿,莫非你还在怪我们?咳,当初送你去谷府抵债,我知你心中怨怼,但,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不是……”
“大太太不必多言,锦儿心中有数。”姚织锦有些不耐地打断了她,“咱们之间的事,若要细细算起来,恐怕就没个完了。我现在没那个心思,还请从头到尾将事情说一遍。”
☆、第一百零六话 母女团聚
施氏与陈氏对望一眼,心中不约而同有些惴惴。
也真是奇怪,眼前这女娃儿除了个头高些,模样愈发玲珑剔透,其余倒并不觉得有甚么改变。只是,那说话的神态动作与从前竟完全不同。当初姚江寒常年在外,姚织锦虽不喜陈氏,但尚需要她养育,少不得在她面前虚与委蛇一番,纵是被她斥骂两句,也只嘻嘻笑着混过去罢了。然而此刻,她俏生生地立在那里,就像是一朵已然绽放的花,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虽不令人感觉压迫,却自有一种平和又无所畏惧的架势,仿佛在她眼中,面前这两位太太只是两样会说会动的“东西”,除了做传声筒,再没其他任何用处。
“怎么,莫非此事还有难言之隐?”姚织锦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好像是站累了一般,自顾自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隔了半晌,终是施氏开了口:“锦儿,这事儿真是……”
她絮絮叨叨地将事情原委讲了一遍,大体上与陶善品所言并无出入,只是多了些细枝末节。末了,她掩面叹息道:“这次是润州太守谷元筹亲自下令捉的人,咱们家与他兄弟俩本就素有嫌隙,你爹爹落在他手里,还能有个好么?是已经用过刑的了,天天逼问着同党的去处。哼,真是笑话,那一伙人都不是本地客,与你爹爹也不过泛泛之交,事情一出,溜得比兔子还快,他又如何知道他们的下落?你大伯当晚便一病不起,一度连米汤都喂不进嘴,如今虽好些,到底虚弱下去了。每日只能在床上养着,咱家的珍味楼,也便是衰败了。”说着,扯起袖子来擦眼睛。
姚织锦不言不语地听她说完,一开口,问的却是全然不相干的事:“我娘最近的生活由谁照顾?”
陈氏愣了一下。脸上挤出来一个笑容:“哟。难为你还替我想着,我还不就是勉强延挨着吗?”
“哈!”姚织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二太太是不是有误会?我指的可不是你呀!”
“你!”陈氏气结,眉尖一挑道。“你是什么意思?再怎么说,你也是姚家的正经小姐,上赶着管一个姨娘叫‘娘’。你也不嫌丢份!”
姚织锦咧嘴状似毫无机心地一笑:“二太太若是顾及脸面的人,当初也不会伙着大太太一起,撺掇两位老爷一定要把我送去谷家抵债了。我是姚家的‘正经小姐’。尚且落到如斯地步,眼下家里一团大乱,还不知我那亲娘会受什么委屈呢!”
陈氏登时大怒,跳起来就要大声喝骂,施氏从旁将她拽住了。
“锦儿,我知你心里的那股子气不会轻易消散,你为了姚家吃苦。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我也不想再为自己辩白。至于冯姨娘。她的身子骨你是知道的,性命无忧,但总是好一阵坏一阵的,家里下人也没剩几个,总不能时时找专人陪在她左右,你……”
姚织锦没兴趣再听下去,打断她的话:“爹爹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接下来自会想办法。我听人说贩私盐是重罪,弄不好要杀头的,无论如何,总得先想个法子把命保住。现在我要去探我的亲娘,两位太太贵人事忙,我就不打扰了。”
她也不管她们是什么反应,倏然起身,往外而去。走到门口时,忽然回了回头,道:“哦,对了,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爹爹的事情我会尽力而为,到最后不管是个什么结果,我都依旧会离开润州回京城去。我看你们也是瞧不上鸢儿的,那么到时候,我会带着她一起离开。”
说完这句话,她立刻走了出去,再也不看那两位太太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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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姐,您真的肯带奴婢一起离开?”
去偏院的路上,鸢儿一脸雀跃地喋喋不休:“京城啊,奴婢这辈子还从未去过呢!听说那里的女孩儿家都特别漂亮,衣裳也时新,二小姐您这次回来,我就瞅着您身上的衫子与润州城里的不同!到了那儿,奴婢也去您的饭馆给您帮忙吧,好吗?”
姚织锦踏进偏院的门,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爹在牢里,我娘病重,姚家的珍味楼关门已有一个月之久,在这种情形之下,你不觉得你现在这副表情有些不合时宜吗?”
“我……”鸢儿给唬了一跳,差点跪了下去,连忙道,“小姐,奴婢不是有心的,只是听说要去京城,一时太过兴奋,请小姐责罚!”
“好了好了,我跟你说笑呢!”姚织锦扶住她道,“我从前是什么样的人,现在依然是,没有丝毫改变。你一向跟我说话没轻没重,以后一切依原样罢了,用不着这样诚惶诚恐。若能将事情顺利解决,回京城时我必会带你一起,但眼下说这些都还尚早,论到底,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脱身。”
说完,她自嘲地笑了笑,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中的摆设与她离开之前大体相同,只是家私器皿都不免残旧了些,四处弥漫着一股病人房中特有的气味,有些发闷。床上半旧的锦被胡乱团成一团,从里头传出来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不管你是谁,去回大太太,今日的药我已吃过了,不劳挂心。”
姚织锦心中一阵酸涩,快步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低低叫了一声:“娘。”
锦被“呼”地掀开了,冯姨娘乱蓬蓬的脑袋钻了出来,面色蜡黄形容枯槁,两腮没有一丝肉,原本碧清的一双妙目已显出浑浊之色。她不相信地紧盯着眼前人,鸡爪一般枯瘦的手颤抖着伸出来,想摸姚织锦的脸,却又迟迟不敢碰,嘴唇翕动着,也不知在喃喃低语什么。
“娘。你没看错,真的是我,你的锦儿回来了。”姚织锦握住她的手。
冯姨娘脸上流下两行清泪,喘了半晌粗气,才嗫嚅道:“我这不是做梦吧?我总想着,临死之前还能再看你一眼。就怕这把骨头熬不住。如今……老天怜悯,终是让我再看见你了,我的孩子!”说着,竟痛哭失声。
姚织锦深知重病的人无论如何不能太过激动。便赶忙将冯姨娘圈进自己的怀抱中,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小声在她耳边道:“嘘。嘘,娘不要哭啊,锦儿回来。原本是盼着您看见我能高兴些,您如今这样,让我心里如何过得去?您放心,从今往后,锦儿再也不跟你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