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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最在乎自己出身妓院,身份有污迹的人,恰恰是她自己。
可是,她十六年妓院生活,十年妓\女从业的经历,真的,全部都是耻辱和痛苦吗?
那么,十几年作为她心中唯一温暖支撑林筝是怎么回事?
除了林筝,丽娘、凌霄阁的八大花魁、管事、水心,还有那些吃过她做得菜肴露出笑容的丫鬟、小厮,那些人的存在,全部都是耻辱吗?
当年,她不是没有在身子尚干净的时候离开的机会,可是,失去所有的她,为了抓住唯一对她温柔的林筝的手,自己选择了留在妓院。
如果她十几年的妓院生活是耻辱,那么,在这十几年中,关心过她的人,也都只是耻辱吗?
因为林筝的关系,邂逅的陈凌雁,得以脱籍,拜周晋为师,成为神厨周晋唯一的传人这件事,也是耻辱吗?
本来,为什么身在凌霄阁、甚至万花楼的她,都能挺起胸膛,不管遭遇什么,都能笑着面对;而恢复了自由身份的她,却会觉得自己曾经十几年的人生是耻辱呢?
没有那十几年的她,就没有现在她;不,现在拥有了自由、不是出卖身体而是出卖技艺的职业、家人、友人、甚至真心爱慕她的人却反而束手束脚的她,反而是十几年中除了林筝一无所有却仍然努力、自爱活着的她的耻辱。
“如果不给她们添麻烦的话。”林茧说着,抬起头,对着陈凌雁露出了离开凌霄阁以来,第一个自信、平和的笑容。
“你穿成这样踏进凌霄阁,先是给孙管事和门口的小厮添麻烦了。我们先去淮水巷,纹朱在那里开着画坊。等见过纹朱,用过晚餐,再换过衣服之后,再去凌霄阁。”陈凌雁说着,揉了揉林茧的发顶。
“纹朱离开凌霄阁了吗?”她记得纹朱的画在全国性的画展上都参展过,但是,她一直以为,那不过是凌霄阁在背后支撑而已。就像她当年那不入流的厨艺一般。
“在你离开的隔年春天,纹朱就被人赎身了。你在这个行业也呆了十几年,还不明白‘花无百日红’的道理吗?不止纹朱,当年凌霄阁的八大花魁,现在接客的只有牡丹一人了,而且,美人迟暮,客人减少,她已经从花魁的位置上下来,被降到二流的红牌了。”
“既然这样,我还如何道谢?纹朱那里不说,牡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我去道谢,反而会被当成炫耀和嘲讽了。”
“你太小看牡丹了,凌霄阁不成文的规定,过了二十五岁之后,花魁就可以脱籍,愿意为她赎身的客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就算不用客人,她这些年攒得首饰和私房钱,也足够她为自己赎身,衣食无忧的过完下半辈子了,是她自己选择留在凌霄阁的。客人减少,从花魁的身份下来,也都在预料之中。
而且,她现在看起来比当年做花魁时还要惬意许多,还整日宣称,要打破这个行业最长从业年限的记录呢。
虽然不再接客,薰月、飞虹、渔舟、鹿霜仍然留在凌霄阁,做新人的教习先生。清涟脱籍之后虽然当天就到聚仙庵削发出家,可是,偶尔,还会进城来跟同期的几位聚在一起喝喝茶。
当年的八个人之中,只有艳娘跟着一位外地商人选走他乡。其他人都留在锦州,而且,都不止一次跟我说,期待再见到你。
只是,你自从离开凌霄阁,连封书信都没寄给过她们,几个人都识趣的不主动打扰你而已。”就算那几个人真的想见林茧,也绝对不会跟陈凌雁说。只是,林茧的心结,源于妓院,要解开,自然也要回到妓院。让林茧看看那几位女子生活的姿态,对于有过类似经历的她,绝对是一个很好的学习。
至于见面之后,谎言戳穿的事,只要他在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发生。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放心的把自己现在唯一的宝贝,送到那些被训练的早就成魔的女子手中?
听完陈凌雁的话,林茧低头沉思,半晌,她才望着车窗外突兀得道:“你刚才说得那番话,不管是语气,还是内容,都特别像话本中描写的诱拐孩子的人贩子。”
陈凌雁被林茧的话噎得打了个嗝,暗暗换了一口气,方装作若无其事地道:“那你要不要去见她们?如果不想见的话,我现在让人把你送到别院去。”
“忠伯已经写信给看房子的人了,我住在师父的府上就好。不过,就算明知道你是人贩子,我还是会乖乖的被诱拐,谁让你说的话太有诱惑力了呢?”林茧说着,一改刚才一脸木讷,对陈凌雁笑着眨了眨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陈凌雁有一股冲动,想把林茧抓进怀里挠她痒痒,让调皮的她笑得流出眼泪求饶。可是,陈凌雁用力握紧了双拳,忍住了这种冲动。
两人在一起睡得久了,林茧对他越来越不防备,这本是一件好事,可是,每夜被林茧手脚并用的像八爪章鱼一样扒着,他也是一个生理健全的男人呀!尽管心中并没有冲动,可是,身体却先于理智和信念有了反应。
已经多少年都是用修习内功和洗冷水澡平复欲\望的他,却不得不动用自己的右手。
当然,也不是不能让下人为他准备泄欲的身体,可是,多年来没有让人近身的他,对于把欲望伸进林筝以外的身体,有着明显的抵触心理;而且,更主要的,虽然跟他在一起的林茧像个无欲的孩子,可是,她毕竟是在欢场十几年的人,即使事后处理得再干净,陈凌雁都不敢保证,林茧不会察觉。
当然,他跟林茧之间,既不是夫妻,也没有爱情,硬要说的话,他是以林筝的爱人的身份,作为林茧的监护人留她在身边的。
尽管,他现在对林茧的喜爱已与林筝无关;可是,他却不敢保证,如果知道自己在身体上背叛了林筝,林茧是否还会如现在一般对他全然信赖。
一个四十一岁的男人,作为掌握帝国命运的背后一只手,只要他想得到的,几乎没有得不到手的,甚至,想要天朝皇帝的位置换个人坐坐都不是完全不可能,可是,面对自己日日苏醒的欲望,他却连找个人泄欲都不敢。
其实并不是没有不让林茧察觉的方法,只要两人不睡在一起,平时也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就好,可是,陈凌雁情愿每天早晨入浴时让自己的右手辛苦,也不想晚上在身边没有林茧的情况下入梦。
☆、第十九章
纹朱的画坊,开在锦州城最繁华的商业区,却是在一间环境清幽的大宅里。一踏进宅院的大门,街上的繁华喧闹仿佛被过滤一般,消失不见。
穿过竹林间的曲径,出现在林茧面前的,是一个宛如空中楼阁一般,架在湖心岛上的水榭,湖中开满了莲花,水榭高高的悬在半空中,屋檐雕刻着上古书中记载的瑞兽、飞禽,如果没有通到小径路口的吊桥,只让人以为自己不是身在闹市,却是来到了蓬莱幻境。
林茧扯了扯陈凌雁的衣袖小声道:“凌霄阁的花魁,原来是这么有钱的吗?”「不仅在寸土寸金的繁华商业区治下这么一间大宅院做画坊,还把宅院设计的宛如仙境一般。」
“你想要吗?想要的话回到京城,我也让人为你建一间这样的宅子。”林茧脸上很少露出礼貌的微笑以外的神情,也从没见她对什么东西产生过兴趣,如果只是这种程度就能让林茧开怀一笑的话,陈凌雁反而要谢谢她终于有了想望。
“怎么会?这种只适合观赏的地方,要是沾染了厨房的油烟,会让我觉得亵渎。而厨房就是我的后半生全部追求的所在,比起这个,我现在最想要一个新的合意的炖肉的砂锅,以前那个,前几天被陈准不小心打破了。”
“在这种仿若幻境的美景之中都能惦记着炖肉的砂锅,林姑娘,果然不愧神厨传人的身份。”随着声音,一顶轿子从水榭中飞出,飘落在吊桥的入口处,一个穿着仿佛石窟雕刻的仙人一般华丽、飘摇的衣饰的男子从轿子中踏出,“不知三爷造访,在下有失远迎,还望三爷恕罪。”说着这样谦卑的话,不管是男子夸张的出场,还是他的神态举止,都更像是炫耀而非请罪。
“我们是来见纹朱的,籍大当家不必多礼。还是,擅闯贵府的别邸,我要像你告罪?”陈凌雁在人前一向是倨傲威严的,可是,语中含着挑衅,却还是林茧第一次见到。
“哪里哪里,在下既然将此处送给纹朱姑娘作画坊,要接待什么客人,便是她的自由。三爷这样的贵客,更是要倒履相迎。”籍虞说着,亲自掀开轿帘,弯腰对陈凌雁做了一个“请”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