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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她所有的生命力,都聚集到了这双心灵之窗里。
单看她的眼睛,你会以为自己看到了世间所有的幸福快乐。
可是,配上她日渐频繁的咯血,迅速瘦肖下来的双颊,骨节分明,每一根血管都看得清晰的双手,只会让人感到她那双眼睛妖异、可怖。
仿佛她的一双眼睛里,附了妖魔鬼怪,吸取了她身体其他部位所有的能量一般。
除夕的晚间,临近子时时,咳出一口发紫的鲜血过后,林茧擦拭着唇角,再次看到了“林筝”。
林茧想要起身,摸摸站在床边的林筝,可是,她试了三次,没有力气的双手,根本没有办法撑起她这一把骨头的身子。
林茧只得往里边蹭了蹭身子,拍了拍床边,歉然地对着“林筝”含笑道:“虽然你来接我我很高兴,但是,我现在没有力气走到你身边了,你先坐在床边等会儿。估计,等一会儿,我的生命流尽了,魂魄可以碰到你了。”
“林筝”姣好的额头,青筋绽露,但他还是握了握双拳,坐在了床边。
“你答应过林筝,好好活着的。”“林筝”的语气,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是无奈。
“我有好好活呀,每天都活得很开心。身边的人都对我很好,而想到很快就能见到你,我就更加觉得幸福。”林茧笑着,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牙缝、唇角,满是血迹。
“既然身边的人对你很好,你为什么不珍惜?为什么不为了那些对你很好的人活下去?”“林筝”说着,抽出一方雪白的锦帕,递给林茧,示意她擦干唇边的血迹。
“我有好好活着呀,药和补品都按时按量吃了,即使咳嗽咳得心肺都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胸口疼得不想呼吸,我也没有哭没有闹,一直笑着好好活着呀。”林茧抬起沾了手掌血迹的手帕费力擦了擦唇角,眼圈发红、语带委屈的辩解道。
“林筝已经死了,他的身体是你亲眼看着火化的。就算你死了,也见不到他。你是林筝在世上唯一的牵挂,你这样一心求死,难道就不怕他死不瞑目吗?”“林筝”的语气,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嫉妒了。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几个耳光甩在林茧脸上。
林筝那样骄傲的人,怎么就养出了一个这般懦弱轻生的东西。
“你说什么,你不是在我面前吗?我告诉你让你投胎你吃吃不去,不就是为了等我吗?我现在很快就可以到地下见你,你为什么还要生气?”林茧已经钻进了牛角尖,惶惑的抓住“林筝”放在床榻的上的手,一心想要他消消气。
“林筝”反握着林茧的手,度过一缕真气道:“你仔细感受一下,我的手是热的,你听说过死人的手是热的吗?你再仔细看看我,我的脸哪里长得像林筝了?”
林茧的手杯对方握的生疼,经脉之间,也被对方强行穿过来的真气冲得发胀发疼。可是,她还是坚持着道:“你死了之后,魂魄上就没有那道疤了,自然比以前漂亮许多。就算别的地方可以认错,你的唇形我总认得呀。而且,以前关于鬼是凉的,那不过是传言。没有人规定鬼不是热的呀。”
“林筝”此刻恨不得一掌打在林茧的天灵盖上把她拍醒,可是,指尖触及林茧微弱的脉搏,终是忍耐着道:“我不是林筝,只是跟你一样,把林筝放在心上的人。你并不是个软弱的人,林筝若活着,也不乐见你的软弱。
不管你心里郁结了什么,都别想以林筝为借口来逃避。他的一生已经足够多磨难,他走了,你就别再增加他的负担了。”
说出这话的男子,失去了之前的愤怒和剑拔弩张之势,语气颓败的宛如一个历尽沧桑的无望之人。
“你在骗我吧?我知道你在骗我。说什么把林筝放在心上的人,你不是跟我说过,你没有任何亲人,以前虽然风光过,可是,在你落难之时,除了丽娘,没有任何人愿意拉你一把。你就算死,也是孤魂野鬼,为了下一世不再孤单一人,你要等我死了,手牵手一起转生的吗?”林茧脑子里,其实已经相信了对方的话。从她幼时无论如何祈祷,母亲的魂魄都不曾在她面前出现,甚至不曾入梦时,她就已经被迫相信,世间是没有轮回之事的。
可是,此刻,她却用林筝一直以来的说法连继续麻痹欺骗自己。
因为,如果死了之后,不过是彻底的黑暗,一无所有,那她的生命,她的二十一年没有过过一天自由美好的日子的生命,又算得了什么?
林茧害怕了,不甘心了。
那人握住林茧的手一紧,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顷刻,却是松了手上的力道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苦笑道:“他是这么说的吗?也难怪了,许诺了他天长地久,却间接害得他容颜被毁,九死一生的人,他当然不想再见到。
林筝果然决绝,就算是死,也不给我向他解释的机会。
就算你不相信也好,我是林筝的爱人,最起码,是他爱过的人。
只是,我当时年幼,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误,让他宁肯在万花楼苟活,也不愿再见我一眼。
林筝就是那样骄傲决绝的人,你觉得,你这样辜负他的期望轻生,就算你死了,他会愿意见你吗?”
☆、第二十一章
那日,那人做了那样的告白之后,林茧整个人都傻了。
林筝有过爱人,而且对方还是男人这个事实,把林茧惊着了。
在林茧的心中,林筝一直如兄如父,关于过去的营生,林筝并没有隐瞒林茧。否则,她如何想象力丰富,也想象不到脸上有着丑\陋的刀疤,身体孱弱的林筝,竟然是当年红极一时,真正压过凌霄阁八大花魁风头的“暗夜文曲”。
可是,林茧的记忆里,林筝除了身子孱弱一些,并没有过去欢场生涯留下的印记,也没有丝毫对男人感兴趣的意向。
是了,在林茧的记忆里,林筝是一个与爱情、与情\色无关的人,干净而温暖,这就是林茧心中的林筝。
或许是林筝刻意掩饰了,或许是林茧过分美化了林筝。林筝在林茧的心中,就是那样的存在。
那个被林茧当成林筝鬼魂的男人告诉她他不是林筝,而是林筝的爱人,不,是林筝曾经爱过的人。
可是,林茧除了惊讶之外,没有任何切实的感觉。
她的母亲,一直被她的祖母苛待,从来没有得到她父亲的呵护,可是,却至死都爱着她的父亲,临终之前,比起让她照顾自己来,却是嘱咐她照顾她的父亲。
林茧心中,恋恋不舍是爱人的最基本的表达之一。
可是,林筝不仅平日没有发呆相思的习惯,临走之前,嘱咐她时,除了让她好好活下去之外,没有对世间丝毫的眷恋或憎恨,林筝是微笑着走的,在经过了漫长的病痛折磨之后,微笑而平和的走的。
是林筝演技太好了?还是林茧太过迟钝了?
也许,在男子说了林筝因他而遭际了那样的不幸之后,林茧本该怨恨他的。
可是,林茧除了惊讶和空落,竟然没有别的感觉。
处在欢场的人,是不能动情的,她不会,林筝比她玲珑七窍百倍,更加不会才是;而且,林筝曾经不止一次的跟她说过,比起大多数的同行来,他是幸运的,就算落得容颜尽毁,一身残病,他能够走得静悄悄的,干干净净的,还有人为他料理后事,他已经足够幸运。
他们这样的人,所求本来就是不多的。
能够干净而安静的离开,无疑就是心中最大的诉求。
爱情,于林茧而言,是太过陌生的东西。
尽管林茧努力的在妓\院过着日常的生活,可是,这并不表示,她懂得常人都有权利追求的爱情。
爱情,是她踏进了这扇门就决定远离的东西,而至今为止,她也做得很好,经历了那么多的客人,其中不乏文采风流、潇洒多金,甚至温柔体贴的客人,可是,林茧从来没有动过情弦。
即使因为王俊元的原因,间接积郁成疾,林茧却下意识的回避去想她因何积郁,在生命流逝的过程中,她逃进了林筝的幻象中。
林茧想象不出林筝爱人的模样,毋宁说,她拒绝去想象林筝爱人的模样。
林筝是林茧心中唯一的光明和温柔,她也情愿相信,林筝心中唯一在乎的人,是她,只是她。
即使是林筝曾经爱过什么人,她也不愿意想象。
所以,林茧也不愿意去恨这个被她当作林筝鬼魂的男人,她情愿相信,他所有关于林筝的一切说法,都不过是他自己的幻想。
男子见林茧久久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