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三月的月色下,窗外如泻银光,流水般淌开。
“不想回去瞧一瞧么?”顾沉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瞧瞧你的那个谁,现在过得好不好。”
常歌静默了半刻,终是摇头:“他过得好不好,和我关系不大……”
至少她现在过得很好,他也应该过得很好,既是过得很好,又何必互相打扰呢。
“近年来,朝廷那边的动向少了许多。”顾沉衣不紧不慢地对她道,“眼下契丹和大宋的冲击越来越多了,难保日后不会大规模的交战,此地处两国交界之处,待在这里不安全。”
她似乎在犹豫,好像已有些动心了。
“我还是……不去了。”考虑了很久,她这么说,眸子里微不可见的带了些伤感。
“我现在什么武功也没有了,回去了又能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木有男主角。我表示男主角在后台准备崩人设了……= =|||希望出场不要太毁我三观。扶额。大家好,这里是准备一路悲情到结尾的剧情君~
58、多年以后【二】
她声音太轻了,听在耳中不得不使他烦心。
顾沉衣凝眸望着她,炉子上的茶煮好,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浓郁扩散。这个屋子里,除了萧瑟便就只剩下慵懒,不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性子就这样淡下来了,又许是不太希望看见他,或只在他面前这么淡淡的,但如若换成那个人,大约就不同了。
“我……要成亲了,往后,不能常来看你。”
“我知道。”常歌回答得很快,随即又好像觉得自己这样很有些不上心,迟疑了一小会儿,还是道:“……若是个好姑娘,就好好对人家罢。毕竟这样的婚事,对双方都不是太过幸福。”
“你是过来人。”顾沉衣脸色如常,含笑对她点头,“一个人要是住得不习惯,还是同我说一说。”
他走到窗边,瞧着外面星辰漫天却幽暗宽广的大漠,忽然道:“这里不太适合你,我还是认为回汴梁为好。你离开了那么久,难道不想家吗?”
“家都被抄了,还有什么可想的。”常歌漫不经心地摇头,“我住在这里也习惯了,要真走了,恐怕还舍不得。”
委实是知道怎么劝她都不愿离开,顾沉衣也有些乏了,禁不住问:“打算在这里呆一辈子吗?……常歌,你有什么好躲的?”
“我怎么就躲了?”她不明其意地去提茶壶,倒了一杯暖手。
茶水还很烫,看她推了一杯过来,顾沉衣也没要喝,反而忿忿的。
“你分明就是在躲他!……这副脸色,到底是要怎样?”
“……”常歌淡下眸子来,“见了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想来他也忘了很多事,兴许他性子早就变了,兴许已视我为路人。我何必再去自找不快……
“而且当年,苏卿……”
顾沉衣冷然勾起嘴角来,笑了一下,“你敢说,当初随我来这里不是为了避开他么?否则你又为何孤身一人往汴梁去?”
“我若不走,我还能如何?”常歌反而狠狠质问他,“论理,是我和他害得百香姐和……阴阳相隔,你没有遇上这样的事情,你怎么能懂?你要我怎么偿还她?难道要我看着她哭得肝肠寸断,自己却还能和非墨像没所谓一样双宿双栖?我如何做得到?!”
她越说便越发激动起来,脸气得通红,自语不断。
“每次……每次当我梦里梦见师姐的时候,她都是愤恨的看着我,说恨不得我死。苏卿同她的感情……你根本不明白,他和我们打小就认识,自小玩到大,出事之前他们已经有了婚约,我在这当儿害得他惨死,你让我还有什么脸面……有什么资格出现在师姐面前啊!……”
说到最后,她一口气没喘过来,噎着喉咙生疼,不住咳嗽,咳得声嘶力竭,险些被背过气去。顾沉衣不忍再反驳,只伸手抚着她背脊替她顺气。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不说了……你住在这里就是。我以后也都不提了。”
“我不过……”他犹豫再三,说道,“你自己的身子,你自己心里清楚。倘使这里不能令你开心,你或许跟着他会好很多。”
没等常歌回话,他却是又抢先道:“苏卿的死,你虽有责任,但并非全是你的过错,不要太过压抑自己。”
常歌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他到底是因我而死的,即便不是因我……是因他,我心里仍难过。”
五年的时间都洗刷不了她内心的这份负罪感,反倒由于岁月愈加根深蒂固,连说话时的语气都是如此的毅然,魔障一样。
顾沉衣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
思量良久,他方一声叹息,起身。
“你……你想清楚。我先回客店,明日就启程去汴梁,如若你要走……我可以带着你一起走。”
就像当年他带她来一般,如今他亦能带她离开,只要她愿意。
桌上的油灯依旧不急不慢地闪着光芒,细微而淡薄,常歌没有反应,静静目送他走出门,左拐,隐没在夜幕里。
或许以后他都不会再来了,她这么想。
不来也很好,她能一个人呆在这里,直到老死。
却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夜里她竟一点睡意都没有。坐在床上,裹着棉被,双手抱着膝盖,怔怔看那灯烛出神。
这地方人烟稀少,晚上更不会有打更的人,街头巷尾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屋外的风呼呼吹动门扉,“喀喀喀”作响。
此时此刻方才浑浑噩噩地回忆起这些年来的事情,竟不知转眼间都五个春秋过去了。
那年的辽宋关系异常的微妙,倒也难怪当今圣上会因为一本奏折不经细查就判了常家一家的罪名。
可眼下连她自己都不晓得常知书是不是真的和荒石村的叛国者有关系,以及又会不会正因此才在那之前慌慌张张要将她嫁出去,不假思索就抖出娘亲的丑闻来。
那时是被突如其来的愤怒和惊讶冲昏了脑,而自来了这边,心静时候一多起来,联系这前因后果,她方觉得颇有些蹊跷。
但无论怎么说,常家一家已经被腰斩了,她能活下来实属不幸中的万幸。蓦地就想起小十三来,和他相遇时,记得他也是经历了同样的事。一时心头百转千回。
想最初那一年里东躲西藏,各地关卡排查得甚是严谨,想要出关谈何容易,接连在偏远的地方来来回回的跑,总算于此安定下来。
怎又料得到才住了不久便就染了疫病,加之数月来的东奔西跑,风餐露宿,这场病着实不轻,镇上没个靠谱的大夫,让她结结实实昏睡了几天几夜方转醒来。那从别村里请来的王大夫又是个庸医,开的那虎狼之药散了她十几年的内力,一觉起来别说武功,连力气都失了大半。
塞外气候严寒,不比中原,一年下来她又断断续续病了几场,折腾久了,身子就逐渐吃不消。
两年后,她想起在镇上开个小医馆,可一盘算那些繁杂的琐事,无心打理,最后只得让病人来她家中诊治。
远离江湖,此处虽不算很好,但给了她甚多时间来收拾情绪。只不想时间久了,她已越来越畏惧那片土地。
十三,师姐,几位师父,还有非墨。
在那么长的日子里,过得好不好?
记起那日在白云台分手的时候,她对他说过的话,他那么简单的一个人,必然是会伤到骨子里,若是听说她被追捕的事情,定也是到处找了她。
可她就这么跑的远远的,跑到塞外,跑到这人迹罕至的地方来……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
有关他们的消息,她已知道得越来越少了,只隐约听顾沉衣提起,他现在生活的极好极好,石青不计前嫌传授他武艺,几位师父又先后教予他不少东西,他如今在武林之中,只怕已有很高的名望。
而远在天边的自己,早不似当年的模样,那些所谓的过去,本就只能是过去,过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
常歌想通之后,松了一口气,下床吹了灯,自拉上被子蒙头睡觉。
合上双目,脑子里尽是多年前的情境。自相遇相识相知,一连串的闪现,似乎看见那个喜在夜里舞剑的少年。
一身寻常的灰布衣衫,头束发带,眉眼清俊,笑容柔和,害羞时候会习惯性的去抓耳根……
她咬着下唇,眼睛里酸涩难当。
是她逃了这许多年,有些事情,便永远的逃开了,想要追悔,也是无用。
他真要恨的话,她也没话可说,只能由着他恨。
*
琴天城北面,听风谷山庄祠堂内。
两排长短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