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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两个时辰有余,前面就看见一坡石阶,山门两旁有两尊雕像,一尊乃为女娲,另一尊乃伏羲。修道之人极少有见摆这两人的雕像的,且那雕像的雕工又奇特精巧,显然出自名家之手。顾沉衣拍着扇子,沉思许久,倒对这位桑鬼道长颇为好奇起来。
还没走多久,竹林树草之间就瞧得一座别致非常的居所立在山上,清雅素净。门前两个青蓝衣衫的小童一望向这边,方撒腿跑过来,恭恭敬敬的请安。
“师父,师姐。”
桑鬼背着手,淡淡“嗯”了一声,回头面向后面几人。
“去给这几位安排一下客房。”
“是。”
他慢慢往屋内走着,只抛下话来:“那个半死不活的跟我进来。”
常歌偏头瞧得非墨还没反应,忙碰了碰他,小声道:“师父叫你呢!”
他方才回神过来,愣愣看着她,“呃?”
“等等。”似想到什么,桑鬼转身过来,指着他,话却是对着常歌说的,“带他换身衣服再来找我。”
常歌忙笑着点头:“知道了。”
待得桑鬼走远,常歌方才俯身对着两个小童道:“小三小四,等会打点热水到他房间里去。”
两个孩子对视了一眼,点头道:“是,师姐。”
顾沉衣在一边耸了耸肩,像是大松了一口气一样。
“你师父的性子还真是古怪,方才我还以为我们几个都会被他灭口呢。”
“‘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我看,你是心虚罢?”常歌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微颔首道,“亏得你瞧着还算正常,不然以我师父他老人家那脾气,没准当真会开杀戒。”
“罢了,能从那些莫名其妙的村民手下安然无恙的活着,已经是万幸了。”十三抚了抚额,折腾了这么久,还没吃些什么填肚子的东西,加之觉也未睡,一直在赶路,如今早便困得紧了,“哎,总之先让我休息一下罢。”
“几位。”前面那两个小童此刻转身过来,轻轻道,“此乃我派清静之地,还望这几日请注意一下言行。”
顾沉衣合扇抱拳笑道:“二位小道长多虑了。”
“对了。”常歌忽问他们,“师父怎会知道我的行踪?我记得并未传书信或是信号弹一类的东西才是。”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青衣小童老老实实地回答她,“师父只听人说北面山上有只七彩五毒蜘蛛,可加强避毒珠的毒性,这才下山去的。”
想来也是,她这次南下也并未对几位师父提起过,看样子当真只是碰巧路过。常歌不由庆幸,如若五师父这次不来,凭他们几人的功夫,不丧命才怪。
“师姐此次打算住多久?”蓝衣小童仰头看她,“需要我们传信去汴梁,报个平安吗?”
“不……不用了。我住不了几天的。”笑话,倘若把她现下在蜀中的事告知给爹爹,只怕回家时他的气会更大。
“是,我知道了,师姐。”
绕过前院尚在练武的一干弟子,常歌先行往自己房间走去,简单的收拾整理了一下,换了一身衣服,这才又出门来,沿着弟子房的回廊一直走。没过多久就看见那青衣小童手捧着衣裳在一屋门前站着,她好奇的上前。
“小四,你在这里作甚么?”
“师姐。”他先行了个礼,继而道,“我在等萧公子上完药,进去帮他换衣裳。”
常歌举目看了看,又问:“其他人呢?”
“阿三带他们先去休息了。”
“你去师父那儿复命罢,这里交给我就好。还有,告诉他我们晚些时候会过去。”
青衣小童低头咬唇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应下,把衣服递给她。
“那就麻烦师姐了。”
眼看天色快近正午,常歌靠在栏杆上歇了口气,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她需好好理一下思路才是。黑鹰城遇上的那位自称是盘云山弟子的白剑,还有在荒石村无缘无故陷入幻境,以及……她还未弄明白当夜同村长说话的另外一人到底是谁。
院中吹来一股冷风,凉意从衣领处直逼入身子里。
到底冬季还是还是来了,即便在南方,依然冷得不像话。等这里的事了解,差不多也该启程北上,要帮非墨去苍木居找石青师父,还得回家去一趟。
怎么感觉自己还没轻松多久,麻烦的事又积了一堆,什么时候能真正放松一下……
刚闭目小憩了一会儿,背后的门忽“吱呀”一声拉开……
“小伍?”
她身上一颤,回头恰看见非墨披着他那件藏青色的衫子,一脸惊讶地盯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
常歌从栏杆上跳下来,朝他递了递手里的衣服,笑道:“等你上药啊。”
他略有些窘迫地挠了挠腮,垂眸盯着地上,“多谢,我很快就好,再等我一会儿。”
“诶……先别急。”常歌一手拉住他,摸着下巴仔细看他的头发,越瞧越觉得不妥。
非墨不解问道:“怎么了?”
“你这头发不行……得好好梳一梳,我师父不喜欢你这样打扮的。”常歌打了一个响指,索性推他进屋,“来来来,我帮你梳。”
“呃?可是……”
“快点,先把衣服穿好。”常歌说罢就将他手里的衣裳夺过来,轻轻抖了抖,却是一件白蓝相间的道袍,她先是一愣,随即就笑道,“我倒忘了,这里只有这个……你先凑合着穿吧。”
非墨一面套着衣服,一面又觉得奇怪:“你师父,很讨厌我这样的打扮吗?”
“讨厌倒不是。不过我师父这个脾气不好,他叫你换你就一定要换,方才虽是先输了些真气给你,不过你这内伤还需要他好生替你打通经脉才行。若不想落下什么病根子,就乖乖听话……”常歌把他发带解下来,自怀里摸出木梳,轻轻帮他梳头。
手从发丝穿过的感觉又轻又柔,木梳的齿在头上划过,动作缓之又缓。
不知为何,非墨只觉得脸上无端发烫,心徒然之间跳得很急很快,即便无数次的吞咽唾沫都阻止不了,似乎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有簪子吗?”常歌捏着他的一缕青丝,左右瞧了瞧,自言自语的点头,“嗯,插一根玉簪子就最好了。”
非墨没敢摇头,轻声回复她:“……我不曾带发簪。”
“那就算了,先绑着罢……嗯,这样就好了。你看看?”
她兴冲冲地拿了铜镜凑到非墨跟前,笑道:“如何?我梳头很有一套的吧?”
自己一向习惯将头发束在脑后,倒是并没如这般松散着,非墨一时不太习惯,局促不安地望着她。
“会不会很奇怪?”
“不会啊,我瞧着很好看。”常歌仔细盯着他的脸,随即笑道,“你脸上的污点和血迹都还在,怪不得师父要你先回房间整理。”
“呃?是么……”他说罢就准备用手去抹,常歌忙摁住他。
“等一下,我帮你擦。”她回身拿出帕子来,在铜盆中拧了一把,这才又俯□去,轻轻在他脸上擦拭。
30、故人之子【一】
“呃?”常歌手上一滞,本能地想抽回来,却发现他力道极大,竟是纹丝未动。
尚狐疑之时,觉察到非墨那双眼睛正一眨不眨盯着她瞧,眸子里的神色带着说不出的古怪。常歌忍不住伸手往他面前晃了晃,刚准备开口,忽然听他轻轻唤道:“……小伍。”
“怎么?”常歌越看他越发觉得不对劲,“你脸好红……是不是病了?”手掌在他额上探了一探,那热度着实是令她一惊。
“好烫,当真是发烧了?难道是因为昨夜吹了一夜冷风么?”
常歌忙去替他把脉,不想非墨像是才回神过来一般,猛地推开她,别过脸,低低喘气。
“……非、非墨?”
他惊慌失措地抬起头来,眼里蒙着一层水雾,急忙摇头:“我没事。”
“你真的没事?不是受了风寒么?”常歌甚是怀疑地走上前去,拿过他的手来把脉,非墨却是赶紧挥开,自椅子上站起身。
“这个……不打紧,先去找你师父罢,让他等久了,毕竟不大好。”
“哦?”常歌皱着眉,满眼不信任地绕到他跟前,凑近了看他脸,“你真是这样想?”
非墨点头如捣蒜:“我……我真是这样想的。”
“……”约摸盯着他的脸瞧了半晌,常歌才叹了口气,转过身,“没事就好,我师父就在前面的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