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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在自己寝宫后的小庭院里休息,观赏满院子的桃花,旁边的乳娘抱着一名婴孩,婴孩显然已经熟睡,乳娘轻轻摇晃着他的身子,使他更舒服些。
“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皇后抬头看天,眼里突然布满了沧桑:“本宫不惜牺牲了这么大的代价,可是旖凰却……唉,这假的太子妃也无法撑过几时。”她口气多变,话语也支离破碎,如同她诡异莫测的心。
一宫女突然走来,屈膝:“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求见。”
“太子,他肯主动找本宫?这是新鲜事,”皇后微微一笑:“让他进来吧。”
宫女退下,乳娘有些为难:“那皇后娘娘,这皇太孙……”
“抱着,就站在这里给他看。”皇后冷声道。
“是。”乳娘悻悻回答。
不一会,凤宁澜便走进了院子里,虽然他对皇后诸多不满,可是照和子的本分,还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见过母后。”
“太子,看你的心情很好。”抬起头来,皇后一眼就暼见凤宁澜嘴角淡然的笑容:“看着你已经脱离旖凰遇害的阴影,本宫甚是欣慰。”
凤宁澜笑了笑:“母后,儿臣找您有事。”
“本宫诸多你要来干什么,但是不行,”皇后也笑着,和蔼中藏着锋利的剑刄:“祁寒已经成了遗子,而你,还有自己的事情,本宫会好好照顾他,等他长大懂事,自然会交还与你。”
凤宁澜的笑容更深,也更苍凉:“母后,旖凰已经死了。”
皇后转过头去,抓起旁边宫女捧着的碗中一点东西,洒入眼下的鱼池中,看着无数小鱼争食,她正色道:“本宫知道,本宫心里也不好过。”
“旖凰没有什么别的愿望,她唯一的希望,就是祁寒能够回到她的身边。”凤宁澜苦笑道。
“宁澜,你这样,让本宫如何是好,”皇后看着他,语气突然软了下来。
“您当初要走祁寒的目的,就是为了控制旖凰,但是现在旖凰不在了,我只是一个父亲要回自己的儿子,无关身份地位和权利,母后,你要继续留着祁寒,还有什么意义么?莫非是不信任儿臣,也要来控制儿臣的么?”凤宁澜藏尖锐的目光直逼皇后,皇后稍显心虚,又抓了些饲料丢进鱼池:“太子,你看看,你现在所处的位置,如同这些鱼料,若是你放弃,便有无数的鱼上前争食,到时候若是后悔,可是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我只要祁寒,”凤宁澜坚定不移,目光越光皇后,直直盯向乳娘,乳娘似乎被他的眼神盯怕了,抱紧了孩子倒退几步。
“不可能!这皇室就是靠着这些规矩一步步巩固的!怎么可能因为旖凰的事情而例外?那今后岂不是有许许多多多的例外,还怎么治理天下!”皇后气道。
“母后,儿臣会好好抚养祁寒。”
“就怕你一门心思全在他身上了!然后就忘记自己的本命是要做什么,”皇后一甩袖,背过身去,怒道:“宁澜,你可不比平民百姓的公子哥,有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你只有让自己处于最高峰,让自己处于不败之地,才有资格,才有这个能力抚养祁寒!你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怎么能因为祁寒而颓废!”
“母后,与其说是您不希望儿臣因为孩子而耽搁继承大统的事情,您不如说是怕儿臣不思进取,被父皇废黜,您的地位也会岌岌可危,怕是成不了女皇吧。”凤宁澜冷静道,眼见皇后气恼的转身就要一巴掌闪过来,自己飞速后退一步,扑了个空的皇后气愤至极,手指上带着的金色指甲被大力握得吱吱响。
“你在说什么话!太子!注意你的言行!”她不禁大吼道:“你怎么可以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若是被外人听了去,你,我,祁寒,统统都会没命!”
凤宁澜嗤笑:“以母后您的势力,难道还怕这个么?是要演戏给儿臣看?还是心虚?”
“我绝对不可能答应你!”皇后咬牙切齿。
凤宁澜抬起头去,看到乳娘已经颤抖着退出了很远,他轻笑道:“我不会上去强抢,这样,对我没有什么益处。”
乳娘愣住,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母后,您听我说……”
“闭嘴!”皇后气得脸色发青:“这个规矩昌皇太祖定下的!本宫也没有权利更改!除非你将来登基,否则祁寒是不会名正言顺的回到你的身边,如果在本宫这动粗,还会落上一个忤逆不孝的罪名!你可要想好!”
“若是让父皇废去了这规矩,母后是否会让祁寒回来?”凤宁澜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你父皇会废么?这朝廷之上不少的老大臣会愿意么?这是承传了几百年的规矩,可能会因为你的一进激动而更改么!”皇后面色扭曲,气得无以言喻。
凤宁澜不想和她纠缠,忙道:“儿臣告退。”说完,转身快步离开了院子。
乳娘回到皇后的身边,担心道:“太子他……”
“任他去吧!估计以他的性格不会在皇上那里得到什么好下场的,”皇后用力拍了拍袖子:“而那些规矩,如果皇上说改就改,那么,皇上早已经不是皇上了!”
这世上,有人在哭,就一定会有人笑,难过和快乐,往往就在一线之间。
凤宁澜问了问宫女,得知皇上在后宫偏殿和凤离渊,云凤鸾外加他们两的儿子凤元启在一起,凤宁澜有些迟疑,他怕听到他们的笑声会觉得分外刺耳。
但是他必须得去,为了旖凰,为了祁寒。
偏殿放着一个火盆,靠着火盆很近的,坐着三个人,一人上座,两人下座,而位居上座的人正抱着一名小小的婴儿逗乐,是名中年男子。
凤离渊一直沉默着,心不在焉,云凤鸾却很开心,看到自己的儿子深得皇上的喜爱,心情不禁愉快,尽管还是在坐月子的期间,但是从王府来到皇宫,她也不会觉得不适。
凤宁澜站在门外,等待着宫女进去通报,而得知他要来,偏殿里气氛僵硬了些许,皇帝这才缓缓道:“宣。”
凤离渊微微回神,转头看去,看到凤宁澜缓步而进,与他对视一眼,自己率先别过头。
“太子有何事么?”皇帝笑着问他,而凤宁澜一眼看到皇帝正无比疼惜的抱着凤元启,只觉得眼睛被什么刺得生疼,只是缓缓道:“见过父皇。”
“免了免了,这里没有外人,礼节就全免了,”皇帝用眼神示意:“坐下吧,太子,今天不提正事。”
“儿臣要说的也不是正事。”凤宁澜没有坐下,反而站得更直了。
“那先不说别的,你要不要来抱抱元启?很可爱,你是他的叔叔。”皇帝笑道。
去凤鸾的脸色在那一刻有些惨白,偷偷看了一眼凤离渊,只间凤离渊根本没用心在这里,只能愤愤的盯着凤宁渊。
“儿臣有自己的儿子。”凤宁澜不接受,也不拒绝,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彻底反驳得皇帝的千言万语。
“你是为了祁寒而来?”皇帝低声道,话音一落,整个偏殿都安静了,只剩下火盆中的炭火发出轻微噼啪的响声。
“父皇,旖凰什么都不要,她只想要回自己的儿子。”凤宁澜笑道。
凤离渊的心弦被狠狠的震了一下,倏地抬头去看凤宁澜。
皇帝的脸色有些难看“太子,朕明白你内心不好过,可是这些事情,能不能改日再谈?”
“儿臣没有不好过,只是要替旖凰完成心愿。”凤宁澜冷静道。
“太子,不要无理取闹,”皇帝有些动怒了:“你明白皇室的礼法如何,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规矩?规矩就是要儿臣与自己的亲生骨肉生生分离?”凤宁澜冷笑道:“可笑的规矩!现在是儿臣的儿子被夺,父皇当然不会上心,可是如果换成了睿王爷的,儿臣可说不定父皇现在是不是要急着废去这礼法了!”
“太子!你这话何意!”皇帝一掌拍在身侧的扶手上,威严的声音响彻殿堂。
“儿臣恳求父皇废去这无理之法!把祁寒还给儿臣!”凤宁澜的声音不觉提高些许,看到凤元启,他总是不可避免的想到自己的儿子。
出生三个多月,却仅仅和自己过了两个月的儿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 伤
“难道非得要朕亲自动手,你才肯冷静下来么!”皇帝的声音含着波涛汹涌的怒气,在他的手边,是一个被捏碎的茶杯。
一片白腻的陶瓷片沾着血,静静的落在凤宁澜的身后。
眉心至鼻梁骨已经血红一片,凤宁澜前所未有的冷静,只是站着,冷静到寒心。
鲜血不断外涌,没过眼角,鼻梁,唇角,下巴……一滴滴滴落在地,凤宁澜缓缓睁开眼,一望无垠的冰凉。
只差那么一点,如果那瓷片再飞偏一点,会直接划破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