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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顺帝颇为吃惊地道:“哦,你看到了什么?”他生性多疑,就算是今日里宇文乾的表现很不错,他也不会全信,若是宇文乾和兰陵王勾结在一起,那么事情就更加的大了。
郁梦离答道:“昨夜正值十五月圆,刚好天清无云,微臣站在山顶能隐隐看到兰陵王府的动静。当时微臣正在灯前细思北王之事,忽听得远处传来了厮杀声,便匆匆奔出去看,只隐隐看到无数的黑影包围了兰陵王府。”
天顺帝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心却放了下来,郁梦离看了天顺帝一眼道:“而兰陵王府里却没有一人出来,那些人一靠近兰陵王府便已被杀。微臣对兰陵王无比膜拜!那样的武器真真是厉害无比,若是用在战场上必定威力巨大,如今西北危机四起,微臣想恳请王爷将那武器批量建造,这样便再无须惧怕那些乱臣贼子搅政了。”
天顺帝闻言心里突突直跳,他早前对这件事情做过猜想,不想事情的真相竟是这般,昨夜里宇文乾挑选出来的精锐却是连兰陵王府都没有进!他心里更加觉得兰陵王太过可怕了,甚至还在想,要不要现在就杀了兰陵王?
兰陵王听到郁梦离的话冷笑一声道:“李侍郎倒是用心良苦,对皇上一片忠诚,处处都为皇上考量啊!”
郁梦离只当听不出他话里的嘲弄,只淡淡地道:“为臣之道,便是竭力辅佐君主。”
兰陵王的双手环抱在胸前道:“话是没有错,但是本王设计的弓弩却只是为了保卫兰陵王府,若是难堪大用,自不能用于战场。而忠君也得看是忠的是什么样的君主,如今我苍澜内忧外患,就连京城都难有安生之所,我早年汗洒疆场,是因为先帝英明,所以才让我镇守一方。而今皇上觉得我已经老了,怕是连兵器都拿不动了。那些如小孩子玩具的弓弩,自也不敢拿到皇上的面前来献丑了。”
他这一番话说得无比地傲慢,言司之间再不复早前的谦恭,他的眼睛看着天顺帝,眼底深处都是浓浓地不屑。
天顺帝气得直发抖,他愤怒至极端,却强自镇定地道:“听王叔的这番话,似乎认为朕不是明君?”
“不敢。”兰陵王将头扭到一侧道:“只是微臣有几句话想问皇上,若是问完了,皇上还认为自己是明君的话,微臣也无话可说。”
他平日里锋芒内敛,从没有这样对天顺帝说过话。郁梦离听到兰陵王的话时也颇为吃惊,他的眸子里泛起了层层寒气,心里也有些猜想,却只是站在那里没有动。
天顺帝只恨不得现在就让埋伏在宫殿外的刀斧手将兰陵王剁成肉泥,可是此时却又觉得有些不妥,当下只得强自将怒气压下来道:“王叔请问。”
兰陵王单手负在身后道:“先帝在世时,曾交待过皇上,朝中大事文当问曾首辅,武事当先问过微臣,可是曾首辅在数年之前为皇上猜忌,他主动提出离开朝堂哲保身。而皇上因为微臣的功绩,对微臣也是百般猜忌,而说到底子,微臣还是皇上的长辈,皇上不敬重长辈,又不求长若渴,没有半点容人之量,能算得上是好皇帝吗?”
天顺帝气得面色微变,想要说话却又引起了咳嗽,兰陵王根本就不理他,又朗声道:“先祖打下江山颇为不易,可是皇上却从来都没有珍惜过,四处灾荒起时,也不忘去修建皇陵,百姓流离失所,皇上不但不派人抚衅,反倒派人镇压,将他们逼到绝境!这样胸中没有百姓的君主,能算得上是好君主吗?”
天顺帝的咳嗽声又重了些,郁梦离看了兰陵王一眼,心思幽深。
兰陵王却将下巴微微扬起后又道:“皇上心胸狭窄,猜疑心重,根本就没有容人之量!上个月说是要带臣子们到行宫里去放松休息一番,打的却是谋害臣子们的心思。那一日一共去了二十个大臣和亲王,加上微臣只有十人活着回来,若非微臣等人命大,所也要命丧行宫。对了,那里根本就不是什么行宫,根本就是皇陵!也当真是报应,皇上花了那么多的银两修建皇陵,却为了杀死我们,到最后却引得皇陵塌掉,这表示老天爷都对皇上不满了!”
“皇上回到京城之后,不思已错,依旧千方百计在对付臣子们,更是处心积虑将微臣往死路上逼!这一次京城粮仓被盗,皇上是不是想把这件事情全部扣在微臣的身上?若有这分心思的话,微臣劝皇上趁早打住,微臣没做过那件事情,自不需要承认。至于微臣微上的伤从何处来,微臣也说上一句,京城粮仓守将不过是一群草包,想要伤本王,他们还没有那样的本事!”
“微臣这一身的伤。”兰陵王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郁梦离,却又扭过头看着天顺帝道:“却是乌风铁骑的手笔!”
郁梦离听到兰陵王的这番话微微有些吃惊,他原本听到兰陵王的那番话,觉得他今日是要和天顺帝翻脸了,只怕在宫中他也早有安排,更会借这一次的机会揭露他的面具,却没有料到兰陵王话到了嘴边,竟又转了一个弯,将事情引到乌风铁骑的身上。
郁梦离对于兰陵王此时的心思颇有些猜想,却又觉得那些猜想到如今都不能准确的表达兰陵王的心思。他一时间也有些不太明白,兰陵王今日进宫说出这番话真正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天顺帝的咳嗽好不容易止住,他看着兰陵王道:“王叔身为长辈却无中生有,没有半点长辈的样子,朕爱民如子,体恤朝臣,又岂会做王叔说的那些事情!”
他的话说到这里,手却不小心触翻了身边的杯子,杯子打到龙椅之侧的地上,顿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四周一片寂静,他的脸色顿时又变了变。
天顺帝原本命刀斧手听到掷杯之声便群起而上将兰陵王杀了,此时没有听到动静,他的心里顿时有些慌乱,一时间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心里有了许多的猜想,此时外面没有半点动静,便只有一个可能。他想起那个可能面色都变了,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张公公小心翼翼地看了天顺帝一眼,然后匆忙伸手将杯子的碎片捡起,再极快地奔了下去,片刻之后面色苍白地跑了回来,然后在天顺帝的耳畔轻轻说了几句话。
天顺帝闻言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的心里顿时又有了些许不安,他的宫殿里,竟早已被人渗透,屋外的那些刀斧手中,倒有多半被人无声无息的杀了,而那些活着的刀斧手的手上,个个都沾满了鲜血。
局面刹那间全变了,若不是天顺帝也是个人物,此时是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
兰陵王看到天顺帝的脸色冷笑了一声,然后不紧不慢地道:“事情是怎样的,皇上的心里必定是极清楚的,也不用我去一一细说。”
天顺帝的脸上立即摆满了笑意,他忙叠声地道:“王叔教训的是,朕这些年来一直为国事操劳,心里想的念的都是如何治理好这片江山,如今流寇四起,纵然朕是极有心要治理好国家,许是用人不当,反倒生出了一些乱子。”
他是一朝天子,说出这样的话明显是服了软,也是在认错。
兰陵王却冷笑道:“皇上真是极懂得替自己圆场。”
他这一句话说得如此直白,天顺帝的脸再也挂不住,只是想起此时四周已全部换成了兰陵王的人,他的心里又如何能安定得下来,兰陵王此时的话再难听也只能受着。
天顺帝轻叹道:“王叔心系百姓,是我苍澜最厉害的武将,朕以前是怜惜王叔年事已高,遵先帝之诣不敢让王叔再操劳,所以才让王叔放下兵权交给世子。如今王叔的这一番话让朕彻底清醒,纵然王叔的年事已高,却依旧英勇,放眼朝堂,没有一个武将能有王叔之能!所以朕决定,将王叔重新启用!”
郁梦离听到天顺帝这一番厚颜无耻的话心里升起了冷意,原本以为天顺帝真是个厉害的角色,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人而已。若非看在他还有几分利用价值,此时真应该让他去死了!
兰陵王却道:“微臣不才,虽然有几分能耐,但是早前的职位是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罢了的,如今觉得向臣还能用,也需知会文武百官,否则的话,只怕明日就有御史到皇上的面前弹骇微臣了!”
天顺帝的眸子里有了一抹寒气,却缓缓地道:“王叔说得极是,只是朕今日不舒服,这件事情还是明日早朝的时候再宣布吧!朕是属意王叔做天下兵马大无帅的。”
兰陵王听到这件话不以为然,他还欲说话,他的一个亲信从殿外走进来,在他的面前轻轻说了几句话,他的面色微变,当下便道:“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