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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流行病系列 iii)-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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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霞擡眼望著布莱德,一双因缺乏睡眠和哭肿的眼袋大得吓人:“爲什麽阿修会失控摔落山崖?”
  
  “车子失灵?”布莱德幽幽地说道。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明明阿修前两天才把车子拿去维修、翻新过,怎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你认爲这真的是意外吗?”小霞单刀直入地问道。
  
  对上小霞的视线,布莱德沉默了两秒後,缓缓开口:“我不知道。”
  
  “你认爲……”小霞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阿修可能自杀吗?”
  
  “自杀?”布莱德被震慑了。
  
  即使这场车祸离奇重重,但是布莱德从来没有想过阿修自杀的这个可能性。阿修怎麽可能自杀?像他那样的人,怎麽可能轻生?
  
  小霞摇了摇头:“我知道,我知道,怎麽可能,对吧?”
  
  “但是……”小霞望著地面,轻轻地说:“你……你不觉得阿修最近一直都怪怪的吗?”
  
  “一点都不像他了。”小霞说著,音量低得几乎听不见。
  
  布莱德无言以对。小霞说得没错,阿修在出事前一个月开始,的确表现得有点不像平时的他。就像……就像他身体里有另一个他,在拉扯著他们熟知的那个阿修一样,让阿修郁郁寡欢、缺乏生气。
  
  “他说过,他很困惑。”小霞幽幽地继续说道。
  
  布莱德没有説话,等待小霞继续说下去。小霞轻轻吸了一下鼻子:“他说,他不知道爲什麽他会有一些不应该有的想法。”
  
  “像有个魔鬼住在他心里。”小霞深呼吸了一下:“但是我没有去帮助他,我没有去找人帮助他。”
  
  “我以爲他只是一时想不开。我以爲他过不久,就会恢复本来的他。我以爲,不去提起,不去想起,我和阿修就可以好好的继续下去……”说著说著,小霞的眼眶又红了。
  
  “都是我的错……”小霞开始哽咽了起来。
  
  “不是,不是你的错。”布莱德叹了口气。阿修的变化,布莱德也看得一清二楚,但是他也和小霞一样,认爲这只是个过渡期,误以爲阿修很快又会恢复他原本的自己。
  
  只是关於“魔鬼住在心里”这个説法,布莱德从来没有从阿修那里听説过。
  
  魔鬼?难道是精神疾病方面的人格分裂的病兆?又或者,真的有这所谓的“魔鬼”存在。
  
  “魔鬼”,到底是谁?爲什麽出现?爲什麽是阿修?
  
  
  那一瞬间,布莱德陷入沉思,百思不得其解。
  
  小霞稍平复了心情,站起身,擦了擦双眼:“那,阿修先交给你了。我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再回来。”
  
  “快回去休息吧。”布莱德仍在心里咀嚼著“心中的魔鬼”这个概念。
  
  “谢谢。”小霞离开了病房,留下布莱德一个人对著昏迷不醒的阿修。
  
  布莱德的思绪又飞到中学时代的他和阿修。
  
  当时他们放牛班里有个患有轻度抑郁症的同学,有天在休息时间拿出刀片自残,把自己的手臂划得伤痕累累。
  
  望著那个同学被带到保健室敷药疗伤,布莱德很担心地问阿修:“他真的想自杀吗?”
  
  阿修只是耸耸肩;以中学生来説,他当时的态度可説是极度冷漠:“只有不敢面对现实的失败者才会自杀。”
  
  布莱德回头望著如今昏迷的阿修,轻轻地问:“你怎麽可能不敢面对现实呢?”
  
  “你是那麽勇敢的一个人。”
  
  布莱德又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阿修,快醒来吧,快醒来。”他轻轻呼唤著阿修,但是阿修仍像陷落在某个意识深层的地方,无法醒转过来。
  
  布莱德又想起了小霞刚刚提到的住在阿修心里的“魔鬼”。
  
  阿修爲什麽好端端地会产生精神病的病兆?
  
  从心理学来説,都已经到了这个岁数的人了,会产生这样的现象,必定有其导因。
  
  难道阿修一直承受著不爲人知的心理压力?
  
  到底是什麽?到底是什麽时候开始的?
  
  布莱德很努力地试图回想阿修反常的举动是何时开始的,但是却一无所得。
  
  最後他只能放弃回想。布莱德望著阿修,忍不住摇了摇头。难道阿修的反常迹象,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发生了吗?但他们其他人却完全不闻不问。
  
  怎麽会这样?
  
  布莱德的内心有许多个问号,却没有人能给他答案。或许,只有阿修自己能告诉布莱德答案吧。
  
  布莱德深呼吸了一下:“阿修,我一定会找出爲什麽的。”
  
  “我会找出,那个‘魔鬼’是谁、是什麽。”布莱德皱眉:“我一定会。”
  
  阿修双眼仍紧闭,呼吸仍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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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回忆 (2)

  
  2t
  
  回忆这个词,对其他人而言是怎样的一个画面呢?
  
  望著地下铁窗外的一片漆黑,一格一格飞快地划过眼前,偶尔夹杂一些带著点迷幻感的灯光,许静婷听著耳机里传来的德布希钢琴曲,仿佛坠入了另一个空间。
  
  她轻轻地握著连接耳机的HTC手机;在耳朵里泵入动人乐章的是这部手机随附的Beats耳机,在冷清清的地铁里,玻璃窗上映出她的脸,她的红色耳机綫显得格外显眼。
  
  此时播放著的是德布希的“牧神的午後”。
  
  回忆,在许静婷的脑海里,是残酷的。
  
  许静婷是个餐厅侍应生,今年22嵗,和丈夫育有一女。她从中学毕业後就开始工作,由於学历低的关系,一直都是辗转换著薪资不高的劳动工作。
  
  随著地铁的轻微晃动,她脑海里的回忆画面也渐渐清晰生动起来。
  
  回忆里,还是中学生的她,和母亲吵架,带著身上的新伤旧痕,逃到朋友的家。那天半夜的空气冰凉如水,她蹑手蹑脚,爬上了第一次见面的朋友的朋友的电单车後座。
  
  这个朋友的朋友後来成爲了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
  
  和母亲吵架的内容不外乎是“你整天都喝得酩酊大醉”、“你每次喝醉就打我”、“我真宁愿我从未出生”、“我根本不要你这种母亲”等等晦气的话。
  
  父亲欠下巨债漏夜逃走,母亲一个人带著她躲到鸟不生蛋的小村子,每天早上到工厂工作,晚上就把时间耗在打麻将、喝米酒上。
  
  她真的很讨厌她的母亲,然而那天的吵架,也是她最後一次见到母亲。离家出走後她跟著朋友和朋友的朋友们混在一起;有一天他们说该镇作起来了,就突然地作鸟兽散。
  
  剩下她和现在的丈夫,他们当时热烈地相爱著。然而静婷现在回想起来,却怀疑究竟爱是什麽?当时的她,真的懂爱吗?
  
  她和这个男人举止亲密,就叫做爱吗?
  
  她不晓得究竟这是宿命或者是一种巧合,但她和自己的母亲一样,在很年轻的时候就结婚生子了。母亲的婚姻是个悲剧,而静婷自己的呢?
  
  结婚根本只是签个名的玩意儿。回忆里,他们兴高采烈地在婚姻注册处注册了婚姻关系,旁若无人地拥吻。
  
  婚後两人继续混日子过,偶尔到超市站个几小时赚点吃饭钱。但是女儿出世之後,经济负担更重了,静婷不得不出外找份比较正式的工作养家。
  
  而丈夫却还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般,每天萎靡不振,借酒消愁,还染上赌瘾。
  
  望著玻璃窗倒映出的她的苍白的脸,她感觉到灵魂似乎随著飘渺的音乐,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没有悲伤没有烦恼没有疼痛,没有回忆的地方。
  
  在这一切纷纷扰扰中,唯有音乐能救赎她的灵魂。因此不管丈夫的冷嘲热讽,不管经济拮据,她死都要捍卫这一点属於她一个人的美好。
  
  这是她最後一块净土。
  
  耳机里的音乐转到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如果丈夫不存在了,她的痛、她的悲、她的忧,是不是也会跟著消失不见?
  
  如果,丈夫死了,就好了。
  
  如果可以把他杀掉,一切就会恢复美好。
  
  静婷望著自己的映像,微微晃荡著,直到最後一站,才站起身,下车。
  
  把耳机塞进包包里,她缓步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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