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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推开门走进店里,店内依旧充满温暖的空气,我觉得好幸福,刚才脑中关于凶手等等不愉快的事情,马上一扫而空。我笑眯眯地过去吧台前坐了下来。
店里只有木村在。
“砂织出去买东西了。”
我点了一份午餐。等了餐点,我欣赏起店里摆设的咖啡杯组。所有的杯组都一尘不染,一定是有人勤于擦拭吧。木村的手指那么粗,总觉得应该都是砂织在照顾。
“这些全都是我擦的啦。”
木村直视着我说,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语气里也带了点责备我没礼貌的意味。
午餐送上来,我直接开口问木村:“和弥出车祸的那条马路,继续往前走会弯弯曲曲地通到山上去,那段路是什么时候铺好的呢?”
他沉吟了好一会儿,应该是拼了命在回想吧,但得到的回答,却不是我所期待的。
“已经很久了,我想不起来了。不过,能肯定的是一定完工超过二十年以上喔。”
我有些失望,还是拿出相泽瞳的照片请他看。
“那你见过这个女孩吗?”
木村看着我说:“你好像警察喔。”一边摇了摇头,“不认识的女生。”
“是吗……那,这一带有没有人行踪不明呢?”
“倒是曾经听说有个孤家寡人的大叔突然失踪啦。”
他叫做金田,就住这附近,好像已经好一阵子没人见到他的踪影了。
“不过因为他不大受欢迎,又欠了钱的样子,应该是逃得远远的躲债去了吧。”
这消息对我也没什么帮助。
“那你知道一栋砖造的屋子吗?”
“砖造屋呀?那天跟你聊天的京子小姐就是住砖造屋喔。”
“是蓝色的砖造屋。”
“蓝色的嘛……”店长一边寻思似的点了点头,“知道是知道啦。”
出乎意料的答案吓了我一大跳。
“真的吗?请你告诉我在哪里!”
我激动地当场站了起来,他让我先坐下来。
“你为什么想去那栋屋子呢?”
斟酌了一下,我不能轻易说出可能有女孩被软禁在那里的事。
“……我是听人家说的,听说那是一栋很特别的建筑,所以想去看一看。”
“潮崎先生等一下就到了,他午餐都是在我们店里解决的。他也知道那个地方,不如请他带你过去吧。”
我看着墙上的画,就是幅潮崎画的湖景,平静的湖面上倒映着森林。
没想到是在这种状况下找到那栋蓝砖屋。请潮崎待我过去,然后呢?
不对,不能让他送我到屋前。我的打算是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拍摄屋子四周能够当作证据的东西。所以我应该在快到的时候就下车,才不会被住在屋里的凶手发现我在进行调查,这点非留意不可。
要是让凶手察觉有人在注意他就坏了,这么一来,可能至今仍活着的相泽瞳就会陷入非常危险的处境了。
终于,潮崎推开店门走了进来,毫不迟疑地走到最后面的座位坐下。那个位置不太招得到什么光线,是店里最暗的角落,但在他眼里全店似乎只有那个座位。
店长把他的餐点送过去。听说潮崎近乎神经质地总是在固定的时间到店里,点相同的餐点。而木村也都会帮他准备好一份没有肉的午餐,好像是因为潮崎觉得肉有一股血的味道,所以他都只吃青菜。
木村过去跟潮崎讲我的事情。我远远看着他们俩对话,潮崎也抬眼看我这边,我跟他对上了视线。他的眼神很锐利,我紧张地朝他点点头打招呼。
“他说吃完饭后,开车载你过去。”木村转过身朝我说。
听说潮崎吃午餐大约要一个小时。在他吃完饭之前,我决定先看店里的杂志打发时间。
自从记忆丧失以后,我读了不少小说。因为后来我没去学校上课,在咖啡店待久了,慢慢喜欢上了阅读。而且不只是小说,漫画和杂志我都看,当然内容全都是我第一次读到的东西。
我在丧失记忆之前都看些什么样的书呢?读到动人的小说会流下泪吗?我会背下诗句吗?
是我自己选择放弃这些美丽的回忆的,这让我心里有一股罪恶感。我也知道失去记忆并不是我的错,其实没必要这么想。但是再怎么说,当我改变了自己房间的摆设,决定挥别“菜深”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背叛这些回忆,将它们抛得远远的了。
我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翻了好几本杂志。后来又到书柜前想找点别的书来看,却发现一本很奇怪的书。那本书很薄,小小的一本,而且还很新,是一本童话书。
我翻了翻这本书,每隔几页就有插画。无数细细的线条填满整个画面,黑压压的,感觉非常诡异。
画里有一只乌鸦,它的尖缘正从小孩的脸上叼出眼球。
这幅画感觉很不祥,连伸出手触碰都会让人犹豫许久。然而,不知怎的我却无法将视线移开。这本书仿佛散发出某种妖术般的吸引力。
正当我打算从头读这本书的时候,潮崎用完餐了。于是我把书放回书柜。
“走吧。”潮崎对书柜前的我说,语气很冷漠。他披上了黑色的大衣。
我紧张地坐上潮崎的车。我坐在驾驶座旁,木村在店门口向我们挥手道别,但他不知为什么一脸笑嘻嘻的。虽然不明所以,我也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黑色的轿车静静地向前奔驰。我一点也不懂车,但车内座椅非常干净,感觉得出来很高级,空气里飘着一股芳香剂的香气。
“等下我想先在镇上买个东西,不会花很多时间。”
我点点头。
“白木小姐你来这个镇,是给和弥上香的吗?”
“您也认得和弥?”
“见过几次。”
“您是最近才来镇上?”
“我去年刚搬来。”
他提起了画的事。我既不懂车,也不懂画,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名的画家。
那幅挂在咖啡店里的画,好像是他在国外画的。
“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想送幅画给那家咖啡店。”他开着车说道。
不知道那幅画值多少钱呢?潮崎又为什么会决定住在这个镇呢?虽然很想问,但我还是没开口。他不算是健谈的人,我担心自己问东问西的会让他觉得烦。
车子在一家农具行的停车场停了下来。
我留在车上,他说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我手托腮靠在车窗上,呆望着后视镜。镜子里,潮崎正把买来的东西塞进后车箱。
坐进驾驶座后,潮崎说:“接下来就去那栋屋子了。”
我神情僵硬点了点头。
凶手和相泽瞳就在那栋屋子里。我打算只要远远看得到屋子,就立刻请他让我下车。我只是要知道屋子的位置,还有通往那里的路线。
车子在贯穿小镇的国道上开了一会儿,终于弯进岔路,往山的方向开去。
“您买了什么东西呢?”
“……上次地震的关系,我家墙壁多了些裂痕,”潮崎仍直视着前方说,“所以买了一些补墙壁用的东西。”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地震这回事,听说是我来到枫町前一天发生的。这么一提我才想起,我好像自从在医院醒来之后,还没体验过真正的地震。
一面胡乱想着这些事,我呆呆望着窗外流逝的景色。突然,一个熟悉的景象跃入眼帘,我不禁喊了出声:“请停车!”
车子旋即停了下来,潮崎用“发生了什么事”的眼神望向我。
“有公园!”
我一跳下车便往前冲去。
前方是一个小小的广场,大半湮没在林子里。入口处拉了一条生锈的铁链,铁链下挂着一个写有“禁止进入”的牌子。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公园好像已经没人使用了,到处长满了杂草。
不过,溜滑梯和立体方格架还在,还有一座锈到看不出原本油漆颜色的秋千。
我一眼就看出这是我在动了眼球移植手术后,医院月历上的照片成了钥匙,让我在左眼影像里看到的那座秋千。
我一直杵在秋千前,潮崎也下了车来到我身后。
“以前我曾经和砂织、和弥在这里玩呢。”我开始从各个角度望着秋千,“没有错,就是这里。”
我好开心。自从来到这个镇上,我亲眼见到许许多多之前在左眼记忆里见过的景象,但是见到了这座砂织曾经微笑着坐在上面的秋千,尤其让我开心不已。
我一跃坐上满是铁锈的秋千,却察觉身后的潮崎正盯着我看。想到自己这么没规矩,忽然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得稳重一点才行,我在心里暗自反省。
“你从刚刚就一直怪里怪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