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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中忘记-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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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叫秋兰的护士,每天都一丝不苟地给高为民梳头打扮。高为民虽然长了白发,但那气派还是雄狮一头,他的面庞英俊刚毅,和将军一样。他一整天坐在椅子上不说话,眼神空洞。秋兰蹲下身来给他洗脸时,他面部的肌肉僵硬,就像一尊雕像——高为民想象自己是一尊毛泽覃雕像。一个月后,秋兰对这尊漂亮的“雕像”有些厌烦了,她不清楚这人疯得有多么严重。她以为他没有知觉,把他当一个木偶玩耍。偶尔拉拉他漂亮的胡须,扯乱他的头发,高为民全没反应,她有些泄气,心想:这真是个痴呆!她决定不再理他。“这家伙虽然注射过镇静剂,但毕竟是疯子,谁知道啥时候闹起来?护士长看到我这些胆大妄为,肯定骂骂咧咧……”她在高为民面前自言自语,高为民听得清楚,却纹丝不动。
  七月的一个星期天,王凤英穿戴整齐,提着手提包去精神病院看高为民。高为民正坐在长椅上数着屋檐下滴下的水珠。王凤英走上去拉起他的手,高为民缓缓地抬头,愣愣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头去数那些不停下落的水滴。王凤英忧心忡忡地说:“为民!你怎么了?”
  “我疯了。”高为民的声音像从发潮的磁带里发出。
  “你没疯!”
  “我疯了。”
  两行泪突然从王凤英脸上淌下,滴在高为民手上,高为民转回头,数着那些泪滴:“一、二、三、四……”声音依旧像发潮的机械。
  王凤英伸手捂住高为民的嘴,哽咽着说:“为民!我对不起你!你原谅我吧!”说完,便把脸埋在他膝上哭。高为民低头看着她,慈祥地抚摸她的头发,就像抚摸一个怀里的孩子。王凤英止住哭,细心感觉他的手掌在她头发上摩挲。她仰起脸,说:“为民,我们回家吧……小明想你呢……”
  高为民的嘴角边上泛起皱纹,也不知道有没有笑。王凤英跪在地上,拉起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说:“他一直哭着要见你呢!他才十岁啊!”
  高为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之后便所了任何表情。他出神地盯着王凤英……他知道自己没有疯,王凤英花钱买通了心理医生,让医生给他诊断这个结果。现在,她又要花钱买通精神病院的领导让他出去。一切都很简单,你犯了罪,你疯了,你进了精神病院,你清醒了,你该出院回家了。高为民从鼻子里哼出冷笑。王凤英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奇怪地看着他。她以为他恨她,因为她有罪,她出轨。高为民像圣徒一样端坐在椅子上,低头冷冷地看着她。他不恨她,他觉得自己当年太傻,娶了一个脆弱的罪人。
  王凤英擦干泪,同他讲了讲小明的事情,讲到有趣的地方便笑出声来。
  “小明变乖了,他不会惹你生气了……”王凤英仰起脸看他。他目光呆滞。王凤英的心突然被这空洞的眼神刺痛,她狠狠地咬破了唇,没有哭出来。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信纸递给高为民,轻声说:“这是陈龙的遗书……”
  高为民接过信,塞进袋里——他知道陈龙没有死。王凤英起身说:“为民,我该回去给小明做饭了,你若是原谅了我,就托医生捎了信给我……”高为民望着远处的杨树,没有说话。王凤英灰着脸转身走了。
  一直躲在墙角偷听他们说话的秋兰急急忙忙的闪开了,她兴奋地发现:高为民是个正常男人!
  之后,秋兰对高为民更殷勤了。她似乎年轻了十岁:脸也染白了,唇也涂红了,每次给高为民梳洗时都笑嘻嘻的。她有意无意地把身子贴在高为民身上,但高为民似乎没有一点知觉。有一次,秋兰拿毛巾给他擦脸,柔软的胸部紧贴在他的脸上,让他的鼻子没法呼吸。高为民脸渐渐涨红,突然从窒息的幻觉中惊醒,猛地把她推开。毛巾落在地上,秋兰杏眼圆睁,红着脸转身走了。高为民心悸不止,眼前不断浮现出秋兰的乳沟……
  那以后,高为民在精神病院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秋兰常常想着法子整他,惹他。他向护士长报告,但护士长不相信他,她想他说的是疯话。那天,高为民在厕所里蹲了一上午,因为秋兰偷偷在他内裤里撒了胡椒粉。他在厕所里红着脸想了一上午,他再不愿待在这里。原本以为这会是个远离尘世的休养地,可是……他想逃出疯人院,但他逃不过良心的惩罚,因为他没有疯。只有真正的疯子才能逃进疯人院,在疯人院里躲过良心的责罚;但高为民一直清醒地受着欲望与良心的啃咬。
  以后几天,他一直在思考:“我疯了吗?”这个问题太难想明白了,“疯与不疯”实在是常人的标准,但在疯子的眼里,常人都是疯子。假如有一天,世界上的人都成了先知,唯独你平平庸庸,那你就成了大家眼中的疯子。幸好这天下还是咱平凡人的,咱们还可以把那些“天才”关进疯人院。
  十月里的杨树落叶时,高为民已在疯人院藏了半年。他终于鼓起勇气拿出陈龙的遗书读。
  “我该走了,离开万有引力的地球,这个世界在明天忘记一个外星人……”
  读完陈龙的遗书,高为民的疯病好了。三天后,他回到了家里。是啊!他再也不用经受秋兰的诱惑了,他又可以做圣徒了,他没有杀人!是陈龙自己有自杀的念头!
  我想起了诗人海子在自杀前的留言:“我的死和任何人无关。”是啊,陈龙的死也和任何人无关!高为民不必受良心折磨啦!我们也不要自责啦!陈龙、海子,都是疯子。
  “我的死和任何人无关。”海子是在宽容我们,还是在藐视我们?
  可陈龙没有说“我的死和任何人无关。”他没有海子那样决绝,他到底是留恋地球的,他到底是爱着我们的。但我们却让他走了,没有一丝愧疚。
  他漠漠地望着高为民开车撞过来,他疲惫地笑了,笑容成了永恒……
  公元1988年十月,胡草来到地球上,通晓自然科学社会人文,驾驶摩托、修理单车、制造弹弓、撬锁技术兼备,曾在羽毛球比赛,五子棋比赛,“红色警戒”电子游戏大赛上获奖。某大学校长在酒后撒野时说:“任何新思想在初生时都要受人非议,新的艺术风格总要被人误解的时候,但当人们习惯了它时,自然的杰作便成时代主旋律。从米兰昆德拉的小说中已看出跳跃式思维的兴起,但当“沉默中忘记”誔生后,胡草的超时空表达方式才撑起新纪元。后人再用语言承载思想情感时,都将受它影响。胡草是当代的亚里士多德,他被埋没,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悲剧。胡草是罕见的全才——不过,这人有点笨……”
  没错,亚里士多德是最笨的游泳家——他是淹死的。
三十二、我与林清璇 
  一、
  杨树们在阳光里荡漾。
  地上的树影像水墨画,或浓或淡,或稀或疏,像随意波洒在地上的墨水浸渍出来的。从浓密的树叶间漏下星星点点的阳光。林清璇闭起一只眼睛看那些跳来跳去的光点,风不停地吹,树叶沙沙地响,她的黑发也像树叶一样翻滚着金色波浪。她仰起脸,望着叶浪。杨树不停地向白云挥手,似与往事作别。这些树又绿了?他们绿了几回?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背上渗出些汗,眼前的蓝天也似乎有些模糊。这样的大热天实在不该打寒颤,她脱下雪白的棉布外衣,一丝不苟地叠好,抱在怀里,头枕在上面,眨着一双大眼睛,漠漠地望着蓝天上的白云。
  “她在想什么呢?她也许在想她要想什么……” 在走廊另一头的胡草正望着她胡思乱想。站在五六十米外,他依然能看清她雪白的额头上粘着的一缕头发,可见他视力蛮好。他们各站在教学楼三楼走廊的两头。他在高二五班,她在高二八班,一个在向阳的东头,一个在阴湿的西头:高二五班是实验班,高二八班是普通班。
  他这样偷看她一般是在课间十分钟时。她近视,但不戴眼镜;所以看不清哪个坏小子这样大胆。有时她转过头,半张着樱桃小嘴,好奇地望向东边,只见一个黑、瘦、长的影子,看不清他的脸。
  高中时代的夏天,她爱穿白色短袖上衣,淡绿色裙子,雪白的手绢松松地系在乌黑的长发上。她很白,这是胡草日后唯一的回忆。除了那条白色手绢,她没有别的饰物,也许她很美,没必要打扮,但胡草不敢肯定,因为他记不大清她那时的模样了。也许她有一张柳叶小嘴,也许她有一双三角眼或是杏眼,也许她笑起来时有两对酒窝……都忘了。胡草的记性不坏,如果他能再大胆一点,走上去把她的五官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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