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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吃没关系。”珠美说,“如此拥挤的时期,店里的人不会察觉的。”
“嗯。不过,干这份工作,我不希望被人说我不守契约——给我五分钟就能吃饱了。”
佐佐本家三姊妹和棚田忍,在酒吧的角落位子上,请高田恭二和山根令那吃着猪排饭。
“他从昨天起在这儿干活。老板说今天会很忙,晚饭要等到午夜十二点左右才能吃。”
令那的话使阿忍她们怒火中烧。
“特别贵也照付钱!”
于是叫了三份猪排饭给他们。
之所以叫了“三份”,是因觉得恭二和令那一人一份不太够的关系。
“——况且,刚才听服务员说,到了午夜的话,大概什么吃的都没有了。”
令那一转眼就摆平了一份猪排饭,喝了一口茶。
“恭二,还有一份多的,呆会吃好了。”
“你吃吧,必须吃得营养。”恭二温柔地说,“她现在肚子里有小孩了。”
“唷——恭喜!”阿忍微笑。“那就请好好吃吧。”
“谢谢……”令那有点泪水盈眶。
“多谢款待!好了,我去弹琴啦。”恭二吃完了站起来。
“随便弹弹就好了,反正谁也不会听的。”阿忍说。
“你们在听呀。”恭二咧嘴一笑,走向“走音”的白色钢琴。
“他就是那种人。”令那说。
“可是,山根小姐……你们一直过这种生活?”
“说是一直,也不过几个月……”
“回去东京不就好了!不是要生小孩吗?”阿忍说。
“嗯……他们说今晚客房爆满,叫我们在棉被房睡一晚。”
“棉被房……”
“可是,那里没暖气设备,会好冷的。”绫子毫不犹豫地说:
“来我们房间睡吧!地方够大,咱们三个又不胖。”
“绫子,多谢!”阿忍握住老友的手。
“说来,干吗会弄成这样?”夕里子问。
飘来悠扬的钢琴声。
“高田是深野须美子的弟子,她是乐坛‘高人一等’的钢琴家。”阿忍说,“而深野须美子死了……”
“恭二成为深野老师的弟子那年,才十六岁。”令那说,“那时老师四十四岁,一直独身,也不闹绯闻。出名的节妇。”
“那名字我好像听过。”珠美说。
“深野老师非常严格地训练恭二。恭二无父无母,老师把他安置在自己的公寓里教导他。可是……”
深深的叹息——夕里子揣测:
“换句话说——那位老师和高田……”
“嗯。尽管二人年龄悬殊有若母子,然而恭二毕竟是男的。满二十岁那晚,恭二和朋友喝酒庆祝,喝醉了才回公寓——而深野老师通宵等候。然后,听说她哭了……”
“那么可怕的老师会哭?”
“嗯。当时她命令恭二‘你马上离开这里!’恭二沮丧地准备离开之际,老师突然紧抱着他,于是他们就……”
夕里子叹息:“是老师一厢情愿吧。”
“嗯——自此,老师整个人都变了,对恭二照顾得无微不至。当然训练课程还是很严格,除此以外,从膳食到洗衣打扫,她什么也不让恭二做。”
夕里子望望正在弹着钢琴的高田恭二。
对深野须美子这名钢琴家来说,只有钢琴做伴的人生,却第一次“恋爱”了。他是恋人,又是儿子,又是弟子……
她大概死心塌地地疼爱恭二吧……
“深野老师到处推介恭二。两人的关系立刻传开了。我成为老师的弟子,也是那个时候的事。”令那说,“其他弟子觉得自讨没趣,便一个一个要求离去,在深野老师能开演奏会的时期倒没什么,可是——恭二到了二十二岁时老师突然病倒了,自此一蹶不振。她患上原因不明的病,双脚肌肉萎缩,不久就几乎病卧在床了。”
“于是恭二先生照顾她?”
“嗯。恭二一面开自己的演奏会,一面照顾老师。有空的时候,我也去公寓帮忙的。可是……”
令那摇摇头。“没多久,老师开始怀疑我和恭二之间的关系。明明什么都没有。真是的!而老师一心以为我要夺走恭二……”
夕里子了解深野的心情——自己年纪比恭二大很多,且又患不能治愈之症,她害怕被恭二遗弃的恐惧感越来越厉害。
“那段时期,恭二的内心也越来越不满……那样反而使我们走近了。不过,恭二真的把老师照顾得很好。当他向我提出私奔的请求时,我想大家都会原谅他的……”
“于是你们就离开公寓了。”夕里子问。
令那的脸蓦地转白,眼神变得迷蒙,仿佛在注视着远方。
“嗯——忘不了。那恐怖的一天……”她说,“我在东京车站等候恭二的到来——天色转暗的时刻。”
尽管比预定的时间迟了十五分钟左右,当令那见到恭二时,不由放下心头大石。
不知为什么,她曾想过恭二可能会迟到好几个小时。
“嗨!”恭二开朗地说,“抱歉,我迟到了。”
“没关系……”
令那紧抱着恭二。
“哎,别人在看。”恭二笑说。
“去月台好吗?”
“时间还早。找个地方吃晚饭好了。”
“但……”
“怎么啦?”
“搭早班火车吧。我想尽快离开这儿。”
“令那……”
“我怕——老师会追上来。”
令那无法忘记,自己造访公寓时,须美子从床上瞪着自己看时那种无比憎恨的眼神。
“没事的。”恭二用力搂着令那的肩膀。“她一个人不能外出的。”
“我知道。可是……”令那浑身哆嗦。
“好吧。那就马上搭车好了。在车上吃快餐也好。”
“谢谢。”令那紧紧握住恭二的手臂说。
两个往月台的楼梯走上去。
“老师一个人没问题吧?”
“我打电话给事务所的村井先生了。他会处理妥当的。”
“若是那样就好……”
上到月台时,就有一班火车在十分钟后开动。
“月台店有各种快餐可以选择。我去买好了。”
“我也去。”
两人各自选购了自己爱吃的快餐和茶水。
“上车吧。还有五分钟就开了。”
令那提着装了快餐的塑胶袋,正要准备上车之际——她止步。快餐袋子掉在地上。
“怎么啦?”恭二说。他发现令那那因恐惧而大睁的眼睛,不由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穿着大衣坐在长板凳上面的,确实就是深野须美子本人。
“这种事……不可能的。”恭二喃喃地说。
“我……好怕。”
令那禁不住身体的颤抖。
“不要紧——我堂堂正正地告诉她。”
恭二走向长板凳。
须美子仰起苍白的脸。
“吓了一跳?”她说。
“老师……你是怎么来的?”
“世界上有许多亲切的人,也有冷酷无情的人吧。”须美子冷嘲热讽地说。
“老师,我——”
“你要离开的话,就清楚说明好了。”须美子用稳定的语调说,“不需要偷偷摸摸地逃跑嘛。”
“我和她——要走了。”
“是,我不阻止。你一直对我忠心耿耿。我也知道不能永远绑住你。”
须美子的视线转向令那,目光还是一样稳定。
“这女孩虽没有钢琴家的才华,却能好好照顾你吧。”
“老师……”
“什么也别说。你俩可以相处得很好的。”
须美子的话说得极其明快干脆,令令那觉得十分意外。
“多谢。”令那说。
“恭二先生——对不起,可以送我回去公寓吗?”
“那个……好的。”
“好像弟子的说话方式。”须美子笑说,“山根小姐,对不起,不必一个小时。你在这儿等吧。”
无法拒绝。
令那替恭二保管他的手提袋,坐在须美子坐过的长板凳上,然后目送须美子拄着手拐,在恭二的搀扶下离去的背影。
不祥的感觉。像预感之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