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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里萨仿佛听见了蕤的催促似的,她解开做家务时穿的衣服,脱下来,折整齐,
挂在椅背上。然后,她把整洁的、修补过的长衬裙提起来,露出膝盖。她走到角落,
四肢伏地。
“对,就这样,我的宝贝儿! ”蕤激动地欢叫起来,差点被涌上来的一口痰呛
着,一边笑一边咳嗽。“现在好好干你的家务活,仔仔细细地干! ”
特里萨·奥夏伊维恩往前拉长了脖子,张开嘴,伸出舌头,舔起屋角来,就像
姆斯提舔牛奶那样舔着屋角。蕤依旧盯着玻璃球,不时拍打膝盖,兴奋地欢叫,身
子来回晃着,她的脸涨红了,而且越来越红。啊,特里萨是她最中意的,绝对是这
样! 毫无疑问! 接下来的几小时,她将趴在地上,用手和膝盖支撑身体,屁股翘在
空中,舔屋子的各个角落,向隐秘的神祈祷——可能还不是耶稣圣人呢——为了求
得宽恕,鬼知道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苦苦忏悔.偶尔右尖东西戳到她舌头上
.她不得不停下.把血吐到厨房的水槽里。一直以来,第六感都会提醒她及时站起
来,在家人回来之前把衣服穿好,但蕤知道这个女人迟早会深陷这种着魔的状态而
不能自拔,迟早会被人发现。也许就是今天——小女孩会提早回来,可能是来要一
个硬币到城里买东西,进门后惊讶地发现母亲趴在地上舔屋角。哎,多么令人眩晕
的景象啊! 蕤是多么期待看到这一幕啊! 她是如此的渴望——突然,特里萨·奥夏
伊维恩不见了。她干净的小屋不见了。一切都不见了,消逝在升起的一片粉红色光
幕中。几个星期来,巫师的玻璃球第一次变成一片空白。
蕤用皮包骨头、指甲长长的手指抓起玻璃球,使劲摇晃。“你怎么了,讨厌的
家伙? 怎么了? ”
球很重,而蕤的气力消耗得差不多了。重重地被晃了两三下后,球从她手里滚
落下来。她马上捡起来,紧紧抱在干瘪的胸前,簌簌发抖。
“不,不要这样,小可爱,”她低声哼哼。“等你准备好了再回来吧。哎,蕤
刚才闹情绪,但现在她冷静下来了,她从来都没想要摇你晃你,她再也不会把你摔
掉了,你就——”
说到一半,她停住了,竖起头倾听屋外的动静。马匹奔走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不,不对,就在门口。从声音判断,有三匹马。在她心烦意乱的时候,他们已经悄
悄到达了。
那几个男孩? 那几个讨厌透顶的男孩? 蕤把球紧紧拥在胸口,眼睛瞪大,嘴唇
潮湿。她的手如今已瘦得连玻璃球的粉红色光亮都可以透过去,照出一根根暗色的
东西,那是手骨。
“蕤! 库斯的蕤! ”
不,不是那几个男孩。
“出来,把交给你的东西带出来! ”
更糟。
“法僧想要回他的东西! 我们是负责来取的! ”
原来是大灵柩猎手。
“决不,你这个肮脏的白发老头,”她轻声低语。“你永远不能得到它。”
她的眼睛哧溜乱转。头发凌乱,嘴巴颤抖,她看上去就像一只被丢弃在山谷的
病狗。
她低头看看怀里的玻璃球,忍不住呜咽起来。现在,连粉红的光芒都不见了。
整个球就如同死尸的眼球一样阴沉无光。
1O
小屋里传出一声发狂般的尖叫。
德佩普瞪大眼睛看着乔纳斯,皮肤都觉得刺痛。那尖叫声听起来根本就不像是
人类发出来的。
“蕤! ”乔纳斯又喊了一声。“现在就把东西拿出来,老女人,把东西交给我
们! 我没时间跟你玩花招! ”
小屋的门推开了。德佩普和雷诺兹在干瘪丑老太婆走出来的同时拔出了枪。阳
光让她睁不开眼,她的眼睛使劲眨巴着,好像她一生都在洞穴里度过似的。她把法
僧最心爱的玩意高高举过头。庭院里有无数的石头,随便选一块砸下去就是了;即
使她瞄得不准,没有砸到任何一块石头上,玻璃球同样可能被摔碎。
那样的话就糟了,乔纳斯心里清楚——有些人是威胁不得的。过去一段时间里,
他把几乎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那几个小子身上(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们轻而易举就
被抓了) ,从来都没想到过会为这事操心。当时是津巴·莱默提议把梅勒林的彩虹
放在蕤这里的,他认为她是最理想的保管人。
如今莱默已经死了。如果这里的事情出了差错,他就没法把责任推卸在莱默身
上了,不是吗? 接着,更糟糕的是,当他正愤愤地想着他们说不定要拼命逃往西部
时,他听到了德佩普扣动扳机的声音。
“把枪收起来,蠢货! ”他怒吼道。
“可是,你看看她! ”德佩普委屈得几乎呜咽起来。“你看看她啊,艾尔德来
得! ”
他仔细打量了她一番。那黑衣服里的东西似乎挂了根腐烂化脓的死蛇在脖子上
当项链。她骨瘦如柴,形容枯槁得俨然像一具活骷髅。她的瘦头颅上只剩下稀落的
几簇头发;其余的都脱落了。她的脸颊和眉毛上满是疮,嘴巴左边还有一个像是蜘
蛛咬过的疤。乔纳斯认为嘴边的疤可能是坏血病引起的肿块;不过他才不管是什么
呢。他关心的是那垂死的女人用颤抖的长爪子高高举着的玻璃球。
11
阳光让蕤觉得眼花,没有看清指着她的枪;当她眼睛适应过来的时候,德佩普
已经把枪收好了。她看着眼前的一排人——戴眼镜的红发人,一个穿斗篷的人,还
有白发苍苍的老乔纳斯——然后发出含混嘶哑的笑声。她怕他们吗,这群强壮凶残
的灵柩猎手? 她觉得确实有点怕,但看在诸神分上,有必要吗? 他们不过是男人,
仅此而已,她一生都在对付像他们这种东西。唉,他们自以为是世界的主宰,好吧
——中世界没有人会因忘记他母亲的脸而受到谴责——但事实上,他们是一群可怜
虫,会为一首悲伤的歌感动涕零,一对裸露的乳房就可以让他们骨头酥软;正因为
他们过分自信,认为自己强壮,坚韧,英明,他们反倒更容易被驾驭利用。
玻璃球幽暗无光。虽然她恨透了那样,但她的脑子却清醒过来了。
“乔纳斯! ”她喊道。“艾尔德来得·乔纳斯! ”
“我在这儿,老妈妈,”他说。“祝天长夜爽。”
“不用客套了,没时间。”她往前走了四步,仍把球高举在头上。她身边,一
块灰白的石头从杂草丛生的地上突出来。她看了一眼石头,又看着乔纳斯。其中的
含意虽未直说,却明白无误。
“你想要什么? ”乔纳斯问。
“玻璃球变黑了,”她答道。“我保管它的时候,它一直都是光芒四射的——
即使我看不清里面显现出来的东西,我也知道它是充满活力的,明亮地闪着粉红色
的光——但就在你们声音响起的那一刹那,它变黑了。它不想跟你们走。”
“不管怎么样,我是奉命来取这个玩意的。”乔纳斯的语调变得很温和。
那不是他在床上和克拉尔私语的口气,但也差不多了。“想一想吧,你就会理
解我的处境了。法僧要收回玻璃球,而明年魔月升起时,他将是中世界最强大的人
物,我怎么敢违抗他呢? 要是我空手而归,告诉他蕤拒绝把玻璃球交给我,他会要
了我的命。”
“如果你告诉他,我当着你这张又丑又老的脸把它砸烂了,你也会被杀的。”
蕤说。她和乔纳斯站得很近,乔纳斯看得出她已经病人膏肓了。在她仅剩的几簇头
发上,可怜的玻璃球来回抖动着。她快拿不住了。最多还能支撑一分钟。乔纳斯感
觉额头在冒汗。
“对啊,老妈妈。但是,你知道吗,如果可以选择死法,我会让牵连我的人一
起死。那个人就是你,亲爱的。”
她又呱呱笑了起来——如果那嘶哑的断裂声也能被叫做笑声的话——赞赏地点
点头。“我死了对法僧来说不会有任何好处,”她说。“玻璃球找到了它的主人—
—所以听到你们的声音它就暗下去了。”
乔纳斯想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认为这个玻璃球是属于他们的。他想趁眉毛上的汗
水还没有流进眼睛前赶快擦掉,但他还是一动不动,手稳稳地握着马鞍的前桥。他
不敢与德佩普和雷诺兹对视,只是希望他们站在一边别插手。蕤的身体和心理都处
于一种摇摆不定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