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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通常是这样没错。即使亲眼看到了,心里应该也还是会半信半疑的。因此,接下来就可以散播流言,让人认为这些妖怪其实是人扮的。亦即这些扰乱世间的妖怪,其实就是相传为平家落人的川久保一族——”
“有道理——”
这和又市一伙设局的方式可是完全相反。
又市等人所设的陷阱,也悉数设计成宛如妖怪所为。遗憾、惆帐、怨恨、伤痛,嫉妒、哀愁、乃至憎恨,只要将形形色色的现实苦痛归咎为妖魔所为,似乎就能有个圆满的解释——这就是又市一伙人设局时所依循的道理。要成功达成目的,光凭半吊子功夫可是办不到的。
这些案子则是完全相反。
看来这伙人打算先佯装妖魔进行暴戾劫掠,事后再把罪推给他人。
虽不知凶手是什么身分,亦不知是为了什么目的,百介认为这些人的做法实在卑劣。
“唉,看来几乎没有任何人见过川久保一族的真面目,但大多又都知道山中似乎住这这么一群人。是不是?”
“或许不知道他们姓什么,但理应知道他们的存在才是。”
“没错。这一带流传着不少落人的传说,不似川久保村般保持孤立,成为乡土与同化共生之落人后裔亦不在少数。或许咱们这种外人不易体会,但对本地百姓而言,这可就成了个极易理解、且颇具说服力的解释了。”
“亦即——川久保一族正好是极适合嫁祸的对象?”
“看来正是如此,”百介说道:
“再者,若只是空泛的传闻,或许不易教人信服,但川久保一族毕竟是真有其人。大家都知道,至今仍有此类与外界毫无接触的异民。因此对这伙布下着残酷之局的凶手而言,他们可就成了最好的标的。欲模拟传说之情节为恶,再找人推卸罪责,川久保一族岂不是再适合不过的对象?毕竟他们真的存在,因此若须差人搜捕,亦非不可为。”
“搜捕——噢,”右近歪这脖子纳闷了起来。
“刻意蛊惑人心,只为了满足一己之私欲——这种宛如为政者所作所为的恶劣行径,这实教人厌恶。”
“还真是教人费解。”
正为左手套上手甲的右近,再度歪着脑袋纳闷地说道:
“山冈大人这番推测,听来的确有理——但在下依然有些不解。若果真如此,盗贼之目的应是图利,为了脱罪而意图嫁祸于川久保一族——亦或是某些得知川久保一族实情之恶徒,冒用其名义为恶。”
“看来——应是如此。”
右近停下了正穿戴手甲的右手。
“但在下总觉得情况似乎是相反。”
“相反?”
“在下怀疑——或许川久保一族才是这伙恶徒的真正目的。”
“真正目的?”
“是的。这些暴戾行径总教在下觉得似乎不过是借口。”
“听右近这么一说——”的确有道理。
这奸计看来规模极为庞大,但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堪与这规模匹敌的利益可图。虽不知海盗、山贼凭劫掠能得到多少好处,总觉得似乎不到值得如此精心设局的程度,
即使刻意布置成凶手另有其人,若犯案时有所闪失,亦是万事休矣。而若遭嫁祸的川久保一族遭到拘捕,真凶若想再犯亦将无以为继。
虽然如此布局或许安全——
但看来也并不划算。
右近站起身来。
就在此时。
“请留步——”突然听见有人喊道。
纸门被拉了开来,只见一个身穿白色羽织的矮个子男人跑了进来。
就在一行人一切准备就绪,正欲出门上路的当头,原本已踏上归途的文作突然又面带惊恐地折返。
“各位先别急着上路。”
“出了什么事么?”
“老夫是特地回来报信的。”
语毕,文作以羽织的衣袖遮掩起红通通的面颊,并使劲吐出了一口气烘暖自己的脸。
“不知何故,这下外头可是戒备森严。”
“戒备森严?又发生了什么事么?”
“各位真没注意到?”文作说着,一屁股坐了下来。
“大家也坐下吧。瞧你们忙得连外头来了一堆人都不知道。满腔热血不是坏事,但为此失了谨慎,可是会伤了自己的。”
阿银立刻凑向窗边,窥探起屋外的情况。
“这是怎么了?”
“可有什么异状?”右近问道。
“正如这老头说的,就连捕快也来了。”
“捕快?出了什么事么?”
“为了一张布告呀,”文作说道:
“各位也知道,老夫是无法堂堂正正走在路上的。因此在上大街前得先找地方藏身,找个好时机再上路。那时突然发现怎么涌来了一大群人,而且其中还有些是捕快,教老夫想出去也无从。起先还纳闷是怎么一回事,后来发现在那头的大街上立了张布告,前头聚集了许多人。
“布告?”
“什么样的布告?”阿银质问道。
“那种布告好像叫——高札(注39)还是什么的?老夫目不识丁,看不懂上头写着些什么,不过倒是听到凑在布告前头的家伙直呼川久保、川久保的,还说船幽灵就是川久保。”
“什么?”
“在下这就去瞧瞧——”右近说道,也没戴上另一具手甲便飞奔而出。“这浪人可真是精悍呀,瞧他干劲十足的,”文作咯咯笑着说道。
“不过,文作先生——没想到您这趟竟然来得成。”
百介感到十分不解。
国境设有番所,即便如百介或右近这等有身分的人,要想通过都不容易。而如阿银这种名字不在别人帐内的人等,要想靠正常手段堂而皇之通过更是不可能。文作自称原为逃离家乡之百姓,从他如今过的日子看来,理应也不被记录在人别帐上,竟能泰然自若地往返于国境之间。
但文作似乎不把百介的疑虑放在眼里,依旧露出那哭笑不得的表情说道:
“也没什么,不过是骑断首马来的罢了。”
听不出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老糊涂了。
只不过——在他说出这句话的一刹那,似乎也有一阵微弱的铃声随风传来。想当然,这不过是断首马这个字眼所引发的联想带给人的错觉罢了。
此时,右近一脸忧心忡忡地回来了。
“看来得赶快出发才成,上路吧。”
“怎么了?”百介问道。
“那张布告为高知藩的御船手奉行(注40)关山兵五所发布的。上头写着——领内频发之惨案实非妖魔诅咒,一切均为居住山中之川久保党所为。”
“是御、御船手奉行发布的?”
“没错,上头是如此写的。上头还明载——此党于领内定居多年,从未缴交年贡税赋,亦拒绝一切劳务课役。如今甚至以暴虐无道之行径威胁领内百姓之生活,实为法理所难容,故将于近日举兵讨伐,以儆效尤。”
“要讨伐他们?”
“是的。奉行所既已如此认定,一切便已成定局。如此一来,即使川久保一族真为清白,业已无法全身而退。此地虽气候温暖,如今亦值严峻寒冬,山居者绝难长期据守。这下只能被一网打尽,胆敢违抗则有丧命之虞,说不定全村都将遭杀戮殆尽。”
“若果真如此——”
右近的任务不就完成了?
一旦知道要找的人是否在里头,至少北林藩所赋予的密令就算达成了。唯一须确认的,仅有欲寻找的人是否也名列其中。若在受拘捕者的名单上没这名字,便无须再深查;若真在其中,右近也无须进一步行动。不论这伙人这回是遭到拘捕还是讨伐,从此均无法继续为恶,实无必要再冒任何自找麻烦的险。
不过,右近似乎不打算保持沉默。
“右近大爷……”
“在下知道山冈大人想说什么。不过不论在下的任务是否告终,阿银小姐的心愿还是没能达成。再者,若这罪名真是欲加之罪——在下也必须向上级禀报,绝不可放任不管。”
“大爷——”
右近也没看阿银一眼,迳自套上了右手的手甲说道:“此亦为武士的一点小小矜持。”
这段山道十分险峻,走起来是举步为艰。
但也无法在散布山中的任何村落歇脚。这回连捕快都现身了,若被见着必定得接受盘查,如此一来肯定要遭到拘捕。
一行人只得沿着河岸隐身潜行,不分昼夜地往上攀爬。
川流溅出的水花冰冷刺骨,清水卷着漩涡轰然流动。
途中,一行人遭遇了许多虽看似近乎咫尺,却须翻山越岭、跋山涉水才能抵达的天险。
——这段路可谓呼唤可闻,实则一里呀!
上路前,文作曾给了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