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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个,也没其他话题可聊了罢。
“我可没见过,”治平回答。
“碰上这家伙可要惹得一身腥,所以咱们一伙从不和他打交道。不过,先生打听他做什么?”
“噢——不过又市先生和阿银小姐似乎都认识他,所以才想问问治平先生是否也认识。阿银小姐甚至还表示和他有旧仇。”
“有旧仇呀——”
只见他这反应和又市一模一样,不过接下来的话可就不同了。
“——说得也是。阿又那家伙也就算了,但对阿银来说,那的确算是旧仇罢。”
治平一脸不悦地说道。可否请问这是怎么一回事?百介问道。
这下可就更教人好奇了。难道阿银这女人也有爱恨情仇?想必也是有罢。
治平再度哼了一声,接着说道:
“别看阿银生得那副德行,从前可也吃了不少苦头。她原本可是个和这种餐风露宿的日子完全无缘的女人哪。”
“噢。”
她从前可是个一流料亭的千金呢,治平说道。
“料亭——千金?”
“是呀,她儿时可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哩。据说茶道、花道、琴棋书画她可是样样精通,同时还能歌擅舞,一个大小姐该学的她可是全都学过了。”
“噢——”
百介听了颇感惊讶。
这些小恶棍们有个共通的特性,那就是没一个喜欢提起自己的过去。
而且若对他们的出身感到好奇,问题通常也问不出口。和又市这群人往来,百介最得小心的,就是有哪些问题不该问,问话的时候也常为该问到什么程度而踌躇不已。
这下却——
听到治平如此干脆地把人家的身世全抖了出来,的确教人大为惊讶。
“噢,不过这也不代表她的环境就有多好。”
说到这里,治平拿起缺了口的茶碗喝点东西润润喉咙。
“阿银她——就连个爹都没有。”
“是父亲早逝么?”
“不,她原本就没有爹。理由是,阿银她娘是那家料亭的独生女,后来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怀了他的骨肉。可是那男人,哎。”
“——不是个老实人?”
“不,据说两人都是真心的。不过先生呀,世上有许多鸿沟是无从跨越的。”
“无从跨越的——鸿沟?”
“是呀。比方说——先生和咱们这伙人不就完全不同?原本是武家出身,如今还是个大商家的隐居少爷,大哥又是个同心大爷。”
“噢,不过……”
“而我,不过是个罪人、无宿人。既没个户口,又无亲无故的。咱们即使再怎么亲近,彼此之间不也有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噢。”
治平完全没让百介把话说下去。
“即使有再多抱怨,这毕竟是世间的规矩,再嘀咕也没啥用。总之阿银的爹娘就为了这理由而无缘白头终老。”
意思是——两人身分有别?
她爹大概是个身分尊贵的武士——例如旗本子嗣之流罢,百介心想。
不过呀——治平以灰暗的语气说道:
“噢——虽然没有爹,阿银毕竟是个大店家的娇贵干金,身边总是不乏爷爷、奶奶、奶妈还是仆从随侍在侧,日子想必过得很幸福。不过先生应该也知道罢,幸福这种东西,可是随时都可能溜走的。”
“溜走——?”
——这种事可不想听。
百介刹那间如此想道。
这种事听了也没用。
听了只会教人难过、惆怅罢了。
治平以一对目色浑浊的小眼睛凝视着百介问道:
“要听么?”
“噢,这……”
要听,百介回答。
“在阿银十岁还是十二岁那年,阿银眼睁睁地看着她娘在自己眼前——遭人给杀了。”
“此,此事当真?”
难道就是那件事?
“请问凶手可就是——祗右卫门?难不成阿银家就是那柳桥的——?”
“对,一点儿也没错,先生不愧是博学多闻。那件事发生在十五年前。阿银她娘被祗右卫门,或者是一个以祗右卫门当幌子的‘计谋’给杀了。”
狱门那颗发黑的首级。
就是她娘的仇人?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
不过……
若是如此。
还要再活过来一次么——?
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还要再活过来一次么,这句话是说给那颗首级听的么?
“那么,阿银小姐她——”
阿银她——究竟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端详那颗首级的?百介当然无法理解,也无从想像亲眼目睹自己的娘惨遭杀害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更甭提看到那颗凶手的首级——而且还是曝晒狱门的首级时的心境了。”
而且,这个仇人还是个——
“祗、祗右卫门他……”
还要再活过来一次么?
“祗右卫门还会再……再活过来?”
哼——治平不屑地说道:
“我哪知道他会不会再活过来?这与我完全无干。”
“但若是如此,阿银她不就——”
“她呀,可不是个好欺负的女人。先生就别为她操这个心了。”
“话是如此,不过……”
“等一等。”。
治平缓缓站起身子,从厨房取来了一瓶看似浊酒的东西,碗也没洗就倒了喝下去。
“阿银可不是个‘好惹’的女人呀。就凭先生这点看人的本事,看她可是看不透的。”
“是么——噢,这小弟当然很清楚。不过对阿银小姐来说,祗右卫门是个杀亲仇人,这点可错不了罢?”
“是仇人呀。”
“那么……”
“不过,阿银她——‘曾报过一次仇’。”
“噢?”
我说她曾报过仇,治平看似一脸愤怒地说道。
“——不过,只报过那么一次,照理说,这下恩怨就该结了。”
“请,请问是什么意思?”
“先生想听么?瞧先生一脸好奇。不过,像先生这种正派人士,没喝个几杯恐怕听不下去。”
治平说完,向他递出了浊酒。
百介也诚惶诚恐地递上了茶碗。
“自从卷入祗右卫门那件事之后,阿银家的料亭就变得支离破碎。不出多久大老板死了,老板娘也从此卧病在床,没多久就过世了,落得料亭只好拱手让人。在不知不觉间,阿银就成了个孤女。”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
“没错。不过先生,一个乳臭未干,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姑娘,就这么突然变得无依无靠,被迫孤苦伶仃地活下去,想想这有多辛苦罢。”
不难想见,百介心想。既胆怯又懒惰的他完全无法想像原本是如此境遇,却遭逢这等横祸,有多少人能继续怀抱希望把日子过下去?
“即使如此,阿银还是毫不悲观,勇敢地活了下来——”
还真是个坚强的女人哪——治平说道。
不过即使表面上再怎么坚强,身后背负的是多少阴霾、多少悲伤、多少忍耐,绝对是旁人难以理解的。这下阿银的脸庞在百介脑海中浮现,一想到她就不禁感到悲从中来。
“不过先生哪,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倒是有个男人——收留了阿银。”
“收留了她?”
并不是将她金屋藏娇什么的,治平说道。
“当时她还是个小姑娘,总不可能让人金屋藏娇什么的。想必那男人也没打过这种主意罢。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目的,总之那家伙收留了流落街头的阿银,让她继续过起原本那千金小姐的日子。”
“这——果真奇怪。”
“是呀。不过先生,这世上终究还是没这么好的事。”
“没这么好的事?请问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收留了阿银的,可是个数这一带的地痞流氓闻风丧胆的——黑暗世界的大恶棍、大魔头。”
“有些事可都是命中注定的,先生——”治平低声说完,又向前递出了浊酒。
小弟不用了,百介伸手婉拒道。
“如此恶棍为何要收留年幼孤女?”
“这我也不知道。或许是一时出于同情,还是想抵消些自己的罪孽,总之,也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这个恶棍并不打算让阿银也走上这条路,而是准备将她养好嫁人。不过——周遭的环境可是会造成耳濡目染的影响的。”
“难道阿银小姐她也……?”
“所以我说是命中注定的呀!”
治平将酒一饮而尽后继续说道:
“看来还真教人不得不相信,这女人生来就注定要如此命苦——想到这儿连我都开始不忍了。没有人是自甘堕落的,每个人都期望自己能好好过日子。不过要是被噩运给缠上了,可是怎么甩都甩不开呀。”
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