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妈那儿吗?我的怎么拿来了呢?我先放过你,如果不在妈那儿,待会我还来找你!”
她转过纤纤的细腰,扭头就疾步穿出了花园。
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隔墙背后,小柳也回身走过了几道门,来到了自己的卧室。
这是一间斜对着母亲房间的屋子,宽敞的屋子用屏风隔成两间,朝南开着一排漆亮的雕花木窗,平时阳光总是穿过院后的湘妃竹暖暖的洒进来,十分惬意,开门就能看见精致的花园。
隔壁是如烟的屋子和她们大哥柳如鑫的房间,柳如鑫的屋子自从他两年前远赴英伦求学至今,一直空关着,只是每两天就会有仆人进去打扫一次。
小柳也不时会进去看看,以寄托挂念之情,她和大哥的关系一向十分热络,但现在也是远在万里之外了。
时间会冲淡一切,也会把喜爱的人从身边带走,容不得你的任何抗拒,它就是这么无情。
小柳想到了大哥,几天前她就想写信给他,但总是一搁再搁,现在她却有一种想写的冲动。
于是,小柳轻轻关上门,走到书桌前打开了一扇窗。她点燃了灯烛,就着昏黄的光线写了几笔,但一写到何家哥哥的婚事时就顿住了。
她放下笔往手心里呵了口热气,站起身走到落地镜旁,镶有雕花红木框的镜子里出现了她轻盈小巧的身影,微微的烛火映红了她的脸蛋,像一朵含羞带露的木芙蓉。
她冲镜中的人一笑,转身就望见了床上放着的一个绣花锦缎包裹。
她疑惑的走过去打开结扣,轻轻一抖外面包着的缎子,里面就露出了齐整的叠着的一件粉红色缀着别致的白色梅花图样的镶银狐毛边的夹袄。
果真送来了,明天喝喜酒的装束,妈想得真周到。但这却是她极想避开的一场酒宴,也许明天只有自己会是唯一不快乐的人了,她一想到这就皱起了清秀的双眉。
二
窗外暮色沉沉,小柳坐在床边,手摸过滑润的料子时,这粉红色又使她想到了那个夏天。
那次溪边的见面后,十五岁的小柳总是不经意的会在经过花园和前院时向何家高高的黑瓦屋顶投去几丝祈盼的眼神。
按她自己的讲法,自己似乎有点儿失了魂了。
不知为什么,一个人时总会咯咯傻笑,那是因为想到了溪边的那些情景。
她不厌其烦的在脑海中一遍遍的重温着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眼神。
可是为什么这几天何家哥哥没有再出现呢?唉!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说起来,自己不是也没有出去过吗?
因为天太热,母亲坚持让她姐妹俩待在房里,她说有身份的小姐可不兴晒得黑乎乎的。
小柳踮着脚从月洞门旁的花格窗里望到远远的溪边,但怎么也见不到那株老柳树。
晚上大家在堂屋里闲聊时,小柳心不在焉的坐在一边,头脑里全是何俣飞那种特别明朗健康的笑容,那是一种像阳光一样具有穿透力的微笑。还有他清澈淳美的嗓音,像大自然中不可描绘的美妙音乐。他的举止彬彬有礼,还有不少带着洋味的时髦手势和动作。他在法国留学,他的一切都那么超凡脱俗。
小柳津津有味的想象着他,不时的把自己也穿□想象中,使他们俩变成一部部异想天开的故事中的主角。
她甚至幻想自己和何俣飞能住在一间干净的小茅屋中,金色的稻草堆成的屋顶散发出干草味。她和何俣飞从事着他们俩都不曾沾过边的农耕生活,过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
于是,这些在母亲的监督下不能外出的日子,成了她的幻想王国,她整天都沉浸在其中,乐不思蜀。
终于有一天,何家大宅的主人,何昌硕,本县最大的药铺商号的老板,带着他的小儿子何俣飞,来到了柳家。
小柳不知他们为何而来,但一听到何俣飞来了,她的心里就像揣着一只小兔一样砰砰直跳。
她飞快的走进屋子,在落地镜前仔细的端详着自己。
一身粉红的丝质旗袍,中袖下恰到好处的露着一段夏藕般洁白粉嫩的手臂,娇俏的脸蛋上飞起了两朵红云,一直延伸到烟遮雾绕般的鬓边,微启的红唇里洁白的贝齿泛着滋润的光泽,柳眉下一双杏眼迷蒙又略带忧伤,显出一种罕见的美丽。
她似乎还不满意自己这一切足以让一般女子羡慕之极的地方,还使劲的咬着双唇,想让它更加红润一些。
看了看自己粉红的衣裙,她又恼恨的跺着穿了缎面绣花鞋的脚,心想,这身衣服太土气了!该穿上父亲从英国带来的连衣裙才好,那多洋派啊!自己穿上那种衣服,才能和何俣飞相衬啊!
可是一想要换身衣服需要很多时间,只好放弃了。
她又拿起梳子想整理一下已经极完美的头发,但一时无从下手,只好又放下了。
转了几十次身,她才犹豫不决的从镜前走开,刚跨出房门,她又回了进来,拿起一把丝绸团扇,但一转念又丢下了,最后干脆空着手走过回廊来到前厅旁的房间里,偷偷躲在这里张望着里面的人。
她看见隔门的下方椅子上坐着何俣飞,他背朝着门,只能见到他挺拔的背影。
在厅堂的暗淡光线中,他的头发显出一种柔和的深褐色,这又引起了小柳无限的向往,不知怎的她有一种想去抚摸他的发丝的冲动,她又仿佛为这种想法而害羞,转背靠着门闭上了眼。
过了好一会,她听见一阵笑声,接着又听见父亲的声音远远的穿过隔门传了过来。
“令郎真是少年英俊啊!”
她惊讶的发觉自己竟为这句话心动不已,好像他的英俊与自己有什么关联一般。
但是她始终也没听清他们来拜访的原因,于是各种念头在她的脑中穿梭不停,最后定位于一个令她激动不已的想法上——他们是上门来提亲的!
既然她是长女,那么一定会是……
她想到这里,竟然涌上了一脸得意的喜气神情来,正在这时柳太太在柳如烟的陪伴下走了过来,她发现自己的大女儿正呆呆的站在厅堂旁的隔间里,并且十分奇怪的一脸喜气,于是诧异的问道:“如婷,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我们找了你好久呢!”
小柳的思绪一被打断,情绪便回复了过来,见到母亲和妹妹正望着她,她显然有些惊慌失措起来,脑子里急转了一阵,才谨慎的说:“我在找我的帕子呢!”
然后佯做了一副低头寻找的模样,却不想如烟咯咯笑着走上前从她的扣子上解下手帕,举到她面前,笑问:“这是什么呀?姐。”
“我看你准是在偷听别人说话!如婷,我说过多少次,家中有来往事务你不要老去偷听!”
母亲的语气里略有责备之意,小柳急欲辩解,但又一时语塞,只好无奈的垂下头去。
“好了,走吧!我带你和如烟要去会的国画老师郑先生,已经在偏室了,我们赶快过去,迟了就太失礼了。”
她不由分说的向前走去,小柳只得跟随其后,但却恋恋不舍的又朝隔壁望了一眼。
夜里,当一家人在饭厅吃晚饭时,姐妹俩默默的听着父母在说一些生意,房产等事情。如婷心里巴巴的想着他们快把何家来拜访的事情提出来。
心里一分神,就把碗蹭倒了,那碗溜溜的转了半圈,停在了桌边,她马上红着脸扶了起来,心里一阵紧张。
“如婷,你越发不像话了,亏得今天何昌硕,就是隔壁的何伯伯还在我面前大加赞赏你呢!”
父亲的一席责备之言却起了反效应,令她一阵欣喜,立即抬头望着父亲严肃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振业,他们下午来到底是什么急事啊?这么突然!”柳太太被这么一点拨,也不禁好奇的问道。
“是生意上的一些纠葛,让我出面通一下关节。这时节,官府对生意是越限越紧了,让人活动不了手脚啊!”
听了第一句话,小柳的心里马上就凉了下来,她揣揣的坐着,也无心吃饭了,失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的涌上心头。
“那么他带了儿子来做什么?”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让晚辈来缓缓气氛。何昌硕也是个硬气的人,这次可算是尽其所能拉下脸来求人了。他的小儿子倒是乖巧,口齿伶俐,十分能言善辩,头脑也异常灵活,尤其令人吃惊的是,他对生意的方方面面竟如此熟悉,不知底细的人,还会把他当成是老练的商人呢!”
他爽朗的笑了起来,小柳心中竟又得意起来,但转念一想却又是失望。
柳振业倒是对何家这位小少爷关注之极,一叠声的夸奖他,小柳恍惚的听着,心里一阵欢喜一阵忧愁,不知是什么滋味。
次日清晨,她早早的梳洗了就去河边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