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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想买她的画,一是收藏界说她的画有潜值,二是考虑着放在家里也有个纪念意义,有一种亲切感,就联系去买,可画院和博物馆都高低不卖,最后也就算了。”
“听一个记者讲,姜兰在法庭上说,要将自己的画全部烧掉。”
“这我倒没听说,不过由于她的案件和她的死,使她的画更有名了。
有画商愿出七位数买她一幅画……好吧,我走了。“
冰冰感伤地自语:“要将自己一生画的画全部烧掉,看来她是彻底的绝望才这样。我知道‘心如死灰’这个词的含义了——”
“你说什么呢? 你没事吧? ”爸爸问。
“没事,爸爸。快去快回吧! ”冰冰说。
爸爸出门后,冰冰关上了灯,她没有上楼看电视,却一个人坐在那里苦思冥想。如水的月光透过宽敞的窗户泻进来,将她的身影放得很大。窗帘被风刮得呼扇呼扇,在她面前晃悠悠撒下迷离的碎影……
第八章
她两眼呆直地弯下腰,将手慢慢地伸过去,刚捺在那个小姑娘的肩膀上——而身后骤然响起电锯切割般的叫声,这叫声镇住了她。她象是从梦中醒来似的,吓出一身冷汗。
整个上午吴冰冰都泡在书店里。快到中午的时候,她依然在那里,靠着书架翻看一本叫《沉默的羔羊》的小说。她被书中扣人心弦的情节吸引,一口气看了十多章。正看到莱克特医生问史达琳警官:“你是不是现在仍然会半夜里醒来,在铁一般的黑暗中醒来,听到羔羊在尖叫? ”
史达琳没有否认。莱克特又问:“要是你亲自抓住了野牛比尔……你是否认为就可以让那羔羊不再尖叫? ”史达琳说是的。吴冰冰从书里抬起头来,也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是的。我想……也应该是的。”
接下来她怎么也看不下去了,脑子里突然间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条脉冲电波传进来,分散和干扰着她的注意力,杂乱的声音和画面交错在她眼前闪现,连书上的字也叠印出奇形怪状的图案和人脸——刷着红字的白色大门,蜂拥而出的小学生,裸露的建筑工地,留短发的女孩,浑黄的水坑,飘浮的人体……
她放下书本,不自觉地走出来。街上有很多人,她在人群中走着。
看上去像一条盲目游弋的鱼,可又不左顾右盼,径直往前不停地走。身边的喧哗声,她充耳不闻,连眼前川流不息的人,也似乎看不到似的。
在与人擦肩而过时,那双眼不曾眨动一下,而越过众人头顶直直地望着远方。
她的眼神竞变得从没有过的呆滞,在毫无表情的脸上凝固不动,像是镶嵌在布娃娃脸上的玻璃假眼。她走路姿势也显得僵硬起来,俨然一具牵线的木偶。且她的脚步很重,像是背负着某种东西。
经过一阵穿街走巷后,连她自己也没想到,一抬头,竞来到了一所小学大门前。她以前从没来过这所学校。
她不自觉感到迷糊,我来这儿干什么?
愣愣地站在那儿一会儿,眯起眼睛想着,最后好像想起来了。她往校园里看,见成群结队的学生往外走,说说笑笑,蹦蹦跳跳。她将身子掩在大门旁边镂空墙后,冷眼窥视着从里面走出来的每一个学生。
学生们走出大部分了,校园里显得空旷起来。她在最后的几批学生中发现了她。她虽然从没见过她,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却能在众多孩子中将焦点投向她,而且第一眼看到她时,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就是她!
还有个女同学与她并肩走着。她们从大门里面走出来。
她大眼睛、翘鼻梁、尖下巴,穿一身蓝色的学生服,瘦弱的身子显得特别灵活。当她不经意地往这边看时,居然看到了偷窥的她,那一双羚羊似的眸子停了一下,又很快怯怯地躲开了。
她觉得她很熟悉,好像她们早认识似的。她怀疑起自己来,我在哪儿见过她吗? ——想起来了,在梦里,在梦里见过。那个被野兽追逐的女孩,那个惊惶失措地逃命的女孩,那个被残忍撕吃只剩下一片零碎血肉的女孩……她想仔细回忆那梦境,可脑子里乱腾腾的,如烟似雾,记不太清楚了,只想起那张脸,就是眼前这个女孩这张单纯而无辜的脸。
她和她的同学在前面走,她就在后面紧跟着,不远不近的。
有个声音像风似的在耳边响:跟紧,跟紧,别放她走了。
走过两个街区,拐到了一个丁字路口时,女同学与她分开了。她独自走着,毫不介意地东张西望。
在这条路的尽头,有一处停工的建筑工地。开挖地基后,还没完成地下工程,由众多护坡桩围成一个大坑。那女孩果真在那儿停下来,将书包抱在怀里,蹲在坑边往里瞅着什么。因为是正午,没有青蛙鸣叫,她似乎很失落似的,不停地往水里扔着土块,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又蹲下来。
“走过去,走过去,把她推下去! ——”
她分明听到那个声音在催她,不由自主地移动脚步,蹑手蹑脚地往前走,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娇小的后背。
当女孩咯咯笑着的时候,她已经站到了她后面。那女孩显然没有任何觉察,仍沉醉在与蝌蚪嬉戏的乐趣中。
她弯下腰,将手慢慢地伸过去,捺在了她的肩膀上——就在这时,身后猛然响起电锯切割般的叫声:“苗苗,苗苗! 你干啥咧? ——”
这一喊也镇住了吴冰冰,她像是刚从梦里醒过来似的,呆傻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刚才都干了什么,想干什么——看着面前的女孩和自己缓缓缩回的手,她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恐惧而痛苦地咬着嘴唇。
来的是徐苗苗的妈妈,这是个身材矮胖、满面红光的中年妇女。她这边刚把女儿拉开,就见刚才女儿蹲着的地方突然坍塌了一大块,土坡翻卷着滚入坑中,在水里砸出一个深深的旋涡,溅起无数牛眼似的气泡。
她惊慌地叫骂道:“哎呀,瞧,多危险,你蹲这儿找死呀? ”
随后,她朝吴冰冰看一眼,表情复杂地点点头,说不出心里想什么。
吴冰冰善于应变的能力强,她立刻稳定住情绪,讨好地说:“我刚才是怕她有危险,想过来拉她一把。多亏你来得及时。”
那妇人马上露出了笑脸,迎着她说:“谢谢,你真是个好心人。俺这孩子不懂事,走路时玩性大,东头西脑的,让人放心不下。我本来不接她,是办事儿走这儿,让我瞅见,不然还不定出什么事。不让人省心。
接下来,吴冰冰和她们母女同路而行,向她们家走去。
“真没想到,原来你是舞蹈老师。”苗苗的妈妈很惊喜。
“我看这孩子身材好,不自觉瞅了她半天了。”吴冰冰说。
同时她想,我这次要到她家里看一看。当初也想过来她家的。
“我们少年宫招了很多她这么大的女孩。”吴冰冰补充道。
“真希望俺苗苗能跟着你学舞,她身子骨太弱了,跑起路来就喘气,有时候……唉,反正好像不太自信什么的。”
她们住在一幢旧楼的四层,两室一厅的房子不大,里面堆满了破旧的家具。徐苗苗有一个哥哥在家里,精瘦,留长发,脸上长着粉刺,他显然没事干,正像猴似的蹲在椅子上玩塔罗牌。看到吴冰冰,他两眼睁得很大,抬起头嘴张着,想不起说什么话。她妈不屑地说,这是大儿子,吃闲饭的,他爹死后没人管得住,把死人的肚子都能给气炸。
此后,吴冰冰和徐苗苗走到哪里,就发现她哥哥贼溜溜的眼睛跟到哪里。有一次吴冰冰索性歪着头审视他,终于把他看得红了脸,扭过了头。
徐苗苗住在和妈妈卧室相连的地方,那其实是个阳台,搭建后能放得下一张床,床头还放着一张小桌子。这会儿妈妈正忙着找苗苗小时候的照片。而苗苗则把吴冰冰领进自己住的小天地里。
吴冰冰想问苗苗的身体情况,可不知从哪儿提起。
苗苗推开一扇窗说:“从这儿能看到外面的马路,还有树呀、花呀,夜晚还能看到月亮和星星呢! ”
吴冰冰将手放在她的背上说:“真好,每天看着月亮和星星睡觉,肯定会做很多有意思的梦? ”
苗苗说:“就是吗,我挺爱做梦的。”
“都梦到什么了,除了学校里的事? ”
“好怪也,每次做梦我都会去一个地方,那里有大门和院子,我妈妈变成了一个老太婆,白发苍苍的,也没有我这个哥哥,有的是一群和我一样大的小女孩,老是在一块跑呀玩呀。等梦醒后再想,那些小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