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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舒言踩着脚下的片片雪花,有些失神。
自从十八岁那年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喷泉广场。回国将近两年了,虽然曾经路过几次,但是她再也没有走近过,即使是偶然看到也会下意识地转过视线。
十八岁那年,她在这里狼狈地狠狠痛哭过一整晚,也是因为她当时的怯弱,导致她留下了一个至今为止最大的遗憾。
如果当时她没有跑开,她就会知道许酌的心意,她就可以在他父母出事的第一时间陪在他的身边。
因为当时她的一个转身,很多事情就此走上了一个完全偏离了的轨道。直到现在她才知道,他们之所以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竟然全是因为她。
“在想什么?”见她久久沉默着,许酌问她。
季舒言低头看着脚下的积雪,忍不住叹气道:“如果当时不那么做就好了,真后悔……”她抬起头,转过脸看着许酌,问他:“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问?”
许酌一惊,脸上的木然转瞬即逝,浅浅一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她笑笑,停住脚步直直看着他,吸了口气,“问吧,我会老实回答的。”
见她如此诚恳,许酌也抛开所有顾虑,开门见山地问她:“当年既然你答应见面,又为什么要跑开?还有,你那天到底跑去哪里了?”
她浅笑不语,拉着他一路往前走,一直走到当年她蜷缩着哭泣的那个角落。
她指了指昏暗无光的墙角,说:“那天我就是跑到了这里,哭了好久好久。”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那片黑暗里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止不住地抽泣,像是要把一生的泪都一次性流干。
想起当年傻傻的自己,季舒言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自己那时候怎么会那么喜欢钻牛角尖呢?
“至于当时为什么要跑……”她说,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嗯……就是突然觉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或者说是面对我自己……我也说不清楚,反正都已经过去了。”
季舒言说得云淡风轻,垂着眼轻轻踢着脚下的雪花。
可没过多久,她察觉到不对,身边的许酌一直沉默着,而牵着她手的力道也好像加重了些。
她疑惑地转头看去,许酌笔直地站定看着她,路灯昏黄慵懒的光线打在他俊朗的面容上,把他脸上显而易见的愧疚和心疼衬得异常突兀。
他的一双黑眸不似往常那般晶亮,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遮盖了所有的光彩,可那淡淡的忧愁却有种不可言说的迷人魅力。
季舒言心里一惊,愣愣地看着他许久才缓缓开口:“……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情,我早就不介意了……”
话没说完,她就被许酌一把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彼此错过这么多年。”他说,“以前的我,太不懂得珍惜你,所以老天才要给我这样残忍的惩罚。”
“不是的,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怪过你,其实是我自己太爱钻牛角尖了。如果说真有错的话,也是错在当时我们都太年轻。”
因为太年轻,所以不懂珍惜,一不小心就伤害了彼此。因为太年轻,所以不懂放手,深陷在漩涡之中无法自拔。年少时的感情,像水晶般透明梦幻,却也如水晶一样易碎,经不起仔细推敲。分开的漫长时光,虽然感受不到任何属于对方的气息,却可以让人在这份思念之中渐渐成熟,重逢时才不会因为各自没有磨平的棱角而刺伤彼此。
许酌紧紧地抱着季舒言,像抱着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贝,沉默了良久,他哑声说:“分开的这几年,我再也没办法像以前一样轻而易举地就看到你,真的……很不习惯。”
季舒言微微一怔,心底有股暖流缓缓流淌,她伸出手抱着许酌,她的侧脸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均匀有力的心跳声,感受到专属于他的香气和温暖,她第一次觉得与他分开的这几年也并不是那么不好。
没有这几年的过渡与沉淀,她还会像以前一样怯弱自卑,他也不见得会像现在这样沉稳理智,如果他们都还是当初的自己,也许今天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结局。
听到越来越近的嬉笑声,季舒言轻轻推开许酌,微笑着说:“你的问题我都老实回答了,现在我希望你答应我,以后都不要再想了,可以吗?”
许酌看着她,眼里带笑,“可以,但是你要先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准再离开。”
季舒言清亮的双眸里闪着狡黠可爱的光芒,她悄悄地挪动了步子,趁他没反应过来时转身跑开,边跑边回头对他说:“追得上我就答应你!”
无奈的是,她忘记了自己从小就没有丝毫体育细胞,现在又没有了当年那股莫名其妙的猛劲,才跑出几米远,身后的许酌几乎只是用走的就毫不费力地追上她。
他拽住她的胳膊,嘲笑道:“跑得这么慢还想逃?”
她瞪了他一眼,瘪着嘴不说话。
许酌低声笑了笑,俯身凑近她,眼睛直直地盯着她有些怒气的脸,“刚才你亲口说的,不准耍赖。”
“好吧,我答应你。”她说,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微笑,“刚才你也亲口说了,不准耍赖。”
许酌一愣,然后反应过来,笑着点了点头。
几个小朋友跑过来硬拉着季舒言跟他们一起堆雪人,她不忍心拒绝便跟他们玩了起来。
许酌站在一旁,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专注地看着她。在孩子们的欢笑声中,她仿佛也越来越开心,唇边的笑容一直蔓延至眼底。
她从地上捧起一大把雪花,回身朝他嫣然一笑,他愣了愣,然后也回给她一个笑容。
她不知道,这个寒冷的冬天,她手捧着雪笑得开心的模样,在他的心里定格成一道最温暖亮丽的风景,久久珍存。
玩了很久,几个孩子被各自的父母拉着,瘪着嘴极不情愿地回家了。
季舒言拍拍身上的雪花,走到许酌身边,“走吧,我们也该回家了。”
许酌点点头,刚刚牵起她的手就被她猛地挣脱,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手太冰了。”
他看着她笑了笑,拉过她冻得通红的双手,用自己的手掌紧紧包裹住,轻轻地反复揉搓着替她取暖。
回到公寓后,两人都还不想睡觉,于是就坐在沙发上看起电视来。
季舒言靠在许酌的肩头,看着电视里千篇一律的无聊节目,听着外面时不时响起的烟花声,渐渐进入梦乡。
许酌转过头刚想跟她说话,却发现身边的她已经沉沉睡去。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去房里拿了被毯出来,轻轻地盖在两人身上。替她掩好被角,他稍稍拥紧了她,侧头凝视着她恬静的睡脸。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习惯了有她在身边的日子。
每当她在他身边熟睡,他就会有种莫名的安定感,过去的那么多个夜晚,他从来不曾真正睡着过,总是轻而易举地就醒过来然后再也无法入睡。而跟她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他心底的恐惧和寂寞仿佛被渐渐驱散,只要像现在这样拥着她,他就能安睡至天亮。
他转眼看看窗外五彩缤纷的烟花,以往的新年都是他最落寞的一段时间,大街小巷喜庆的气氛跟他孤独的身影格格不入。而今年的春节,因为有了她的陪伴,他竟然觉得自己也沾上了一丝喜气。
许酌看一眼怀里熟睡的人儿,唇角溢出一抹异常柔和的微笑,然后他轻轻地闭上双眼,渐渐沉睡。
Chapter 37
春节刚过,简时的妈妈就病倒了。
季舒言去医院看她时,她正睡着,虚弱的脸上全无平时的坚强和从容。
季舒言站在床边看着她,心里满是敬佩和怜惜。
她心里清楚,其实简夫人坚强的外表下掩藏着的是一颗极其脆弱疲倦的心。
七年前,简时的父亲突然辞世。她一个女人,不仅要处理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务,还要随时提防着那些时时盘算着如何吞掉公司的豺狼虎豹们。这么多年,她全凭一股傲气勉强支撑着。
眼下儿子已经长大,渐渐能独当一面,她积压多年的压力和委屈便随着这场病一起爆发,来势汹汹。
简时的妈妈连着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星期,病情也没什么起色。
这一个多星期里,简时每天被公司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还要照顾自己的母亲。他日日在公司和医院两地奔波劳碌,没几天整个人便瘦了一大圈。
季舒言看着他满脸憔悴,身形消瘦,便主动承担了照顾他母亲的任务。她白天都在医院里陪着简夫人,寸步不离,悉心照顾,直到晚上简时工作完后去医院替她她才离开。
简夫人的病情时好时坏,在医院里躺了将近一个月,最终还是撒手人寰。
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