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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蔓延说:“我先跟他说好,看他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再过去。”
夏天说:“好,这事靠你。”
这时,夏天办公室的木门响了两声,任尔为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口,两个发着光亮的大眼睛看着夏天,说道:“夏经理,我能进来吗?”
夏天没有搭话,倒是黄蔓延抢先说道:“任尔为,你也是,跟胡辉行长攀上交情后,对我们夏经理就生份起来啦?要进就进来吧!有什么事快说,不要影响夏经理找我谈话。”
任尔为没有计较黄蔓延嘴上说的,红着脸走近夏天的大班台前面。
夏天问:“小任,有什么事?”
任尔为仍然红着脸,从口袋里拿出两张请帖,对夏天说:“夏经理,是这样的,过几天是我的女儿满月,我到深圳几年从来没有摆过酒,我老婆的亲戚朋友要求冲冲喜,摆几台满月酒。本来我是不想搞的,但是因为生了个女的,不摆酒会说我男方不欢喜。既然要请,像夏经理、黄蔓延这样的老领导、老同事,无论如何也要给我捧捧场,就算我求你们了!”说完,表现出很诚恳的样子,把请帖发到了夏天和黄蔓延的手上。
黄蔓延手拿请帖,盯着任尔为说:“别,别!别把眼泪挤出来了。有酒喝,又能想得到我和夏经理这样的长辈,我去喝就是了。请问:席设何处?”
这时,夏天看到被黄蔓延取笑过后的任尔为的老脸仍然通红,颇为尴尬,便主动打圆场问道:“都请哪些人呢?”
任尔为说:“行里就请信贷部和产品开发部及办公室、营业部比较常来往的同事,部门经理像你和徐经理他们是一定要请的,还有几个是我过去单位的一帮同事,几张桌,不是很多人。我问过了,两个行长不参加,到时候,大家可以尽兴一点。”
任尔为说到这里,惯于搞笑的黄蔓延以半认真半开玩笑的口吻说:“小任,不是我们这样的老同志多嘴。你可以把所有人都忘掉,但是,就是不能忘掉领导。像你这样既然要请酒,无论如何也要把行长请到,把它们灌醉,你的事情就成功了一半。你要是背着领导,让我们喝得醉个半死,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哪!说句不好听的,你还是利用摆酒拉帮结派,让行长抓着把柄,没有好果子吃啊!到时候,不要说我这个老同志没有提醒你。”
任尔为有点生气,但在夏天面前不敢发作,说道:“我这个人根基浅,行长不来捧场,我能把他抬来?”
黄蔓延说:“我有一个办法,关键是你要有诚心,像我这样的老同志喝酒赴宴就喜欢菜色精一点,花样讲究一点,像龙虾、象拨蚌什么的,要出桌,但是不能太多,一张桌也就两三斤够了,也可以搞成一品多吃。然后,你要把菜名写在请帖的后面。这样一来,我看像胡行长这样的大嘴汉子,一定会光顾的。你信不信?你若是不信,我敢与你打赌!”
任尔为知道与黄蔓延胡搅蛮缠下去没完没了,于是说:“我信,黄蔓延说的,我敢不信!夏经理,到时请你一定要捧场。我先走了。”
任尔为走后,黄蔓延一边与夏天看着请帖,一边对夏天说道:“这个任尔为从庄总那时开始,到王行长又到现在的胡辉,压根儿就是一个有奶便是娘的势利小人,不玩他一下,不知道深浅。”
夏天会心地笑着,没有吱声,但在心里还是认同的,便说道:“难怪王行长不论怎样利用任尔为,就是在心里对他的评价不高,并保持着警惕。这说明,王行长看人有一套。”
话分两头,各叙一方。
却说宝安政法部门在顺利审结对安延汽车城有限公司的案件之后,在六月份召开了一次庆功会,邀请了深圳各大报纸、电台、电视台等传媒参加。记者们在发表新闻报道的同时,都在以敏感嗅角寻找新的闪光点,看看能不能把成功的案件侦破过程组稿为报告文学之类的作品。当中,有一个女秀才参加了庆功会,她当时任职某法制报的记者。在参加了庆功会后,发挥女性办事细腻、不厌其烦的优势,找上专案组死缠烂打,要把破案素材写成长篇通讯或报告文学。
这个时候,作为专案组核心人物的洪虎因为还有任务在身,没有多少功夫应付这种务虚的差事,加上先前监视居住的本案嫌疑人之一、岸尾公司前高管刘森林仍然没有找到,好像还不是张扬的时候,他借故把接受采访的差事推给了专案组负责预审的同行。女记者与这同行颇有缘份,一来二去,居然推心置腹深聊起来。
话说这位成员只是负责预审,对于外调方面的事虽然不敢说他一无所知,但所知之事,一是听案情介绍,二是在预审时看当事人的询问笔录。因此,这样的素材离写作长篇通讯与报告文学的要求,仍有不小差距。于是,这位爷根据法院生效判决书,加上自己估计加想象的一番发挥,以女记者颇具专业水准的文字组稿,经过三个月的润笔,一篇题为《一切为了人民的利益——记一场保卫村民亿元集体财产的战斗》的长篇通讯,便在某法制报的二版刊登了。
应该说,这女记者在职业操守上还是好的,在该文采写的过程中,专门打了一个电话给当时仍在行长岗位的王显耀,而王显耀像往常一样,把这种处理旧贷款的相关事宜交给夏天,他对女记者说:“这事请您找我们的信贷主任,他比我更清楚。”
女记者问:“他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王显耀给了一个电话号码,便把电话挂了。
女记者随即打通了夏天的电话,核实了安延公司在湖贝支行贷款的有关事实。至于其日后拟发表的文稿,则没有在行内征求意见。
长篇通讯发表后,夏天、徐东海等人都看了。夏天看该文描述事件还是比较客观,而间中所述的所谓破案过程中,与银行的人员怎样斗智斗勇云云,则是虚构的。而且在文中,把做过访问和询问笔录的人,像秦现虹、夏天、徐东海、吴冬梅等一概在姓氏后面加个某字,如“徐某”、“夏某”。这点与在文中与点出朱赤儿、庄宇之名如出一辙,让人觉得这些人就是导致该案发生的同案人。
徐东海看完该文后来到夏天办公室,问道:“老夏,法制报那篇文章,你看了吗?”
夏天说:“我看了。新闻记者胡吹海侃,见怪不怪。”
徐东海说:“把我们描写成跟犯罪嫌疑人一般,我们告他去!”
夏天点评说:“这篇通讯,七分真实,三分推理,让看过的人充满想象。但不能说它完全没有事实……”夏天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响了。夏天接了电话,对方说:“夏经理吗?我是庄宇。”
夏天立即问道:“庄总,你在哪里给我电话?”
庄宇说:“我在家里。我回来已经三个月了,没有什么事了,你放心。”
夏天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庄宇问道:“老夏,法制报那篇讲安延公司贷款的文章,你看了吗?”
夏天说:“我看了,我正和老徐在说这事。”
庄宇说“我刚刚打电话给报社,找到这位女记者,她说,素材是由当初经常跟我一起聊天的专案组的陈老头提供的。我告诉你,这人原来是要下岗的了,因为我这事,单位人手不够重新使用他。想不到,那么老了还喜欢出风头,拼命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夏天说:“庄总,我看平安是福。你没事出来,本身就是一个喜事,别管别人说什么。这事作冷处理,也许更好。我改天再拜访你?”
庄宇说:“好!听说行里王显耀走了,来了一个湖南佬当行长,你最近好吧?”
夏天说:“看来他好像不太喜欢我。我们改天再谈吧!”
庄宇说:“那好,电话挂了。”
……
也就在当天,女记者的这篇文章让一个人读后喜不自胜,喃喃地说:“顺理成章,顺理成章!”
看官!并不是这篇文章遇到了一个知音,让人揣摩出个中三昧而喜不自胜。而是这篇文章发表的时机正好让苦于整人无招的胡辉就像一个在海水中挣扎的人在生命的尽头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的舒坦。他嘴山喃喃说出的“顺理成章”,就是看到文中有表述夏天、徐东海在政法机关找他们举证时,冠以“夏某”、“徐某”字样,说明导致那么大损失的贷款或者形成那么大的经济诈骗案件,夏天、徐东海是在场人、当事人,市民银行还有什么理由把他们留下来呢?
胡辉随即叫来陈作业,略为兴奋地将法制报向他眼前亮一亮,对陈作业说:“老陈,想不到我们湖贝支行还弄出了上报纸的大案。你看,‘秦某’、‘吴某’、‘夏某’、‘徐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