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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朝阳走后,徐东海的告诫又在夏天耳边响起:“李朝阳绝对不是一个讲义气的家伙!”于是,与李朝阳有关的业务活动就像电视画面一样一幕幕地展现在夏天的眼前:
——玉凤金龙贷款调查时,李朝阳想方设法避开徐东海而直接与庄宇联系上,当汪溜宴请庄宇时等在服务社门口接头的李朝阳真有点鞍前马后的味道。但是,在市民银行接管后竟在陈作业办公室对陈作业说,不知道玉凤金龙贷款,被自己当场训斥了一顿;
——在处理贵州招商(深圳)发展有限公司拍卖房产的业务中,直接与行长处理;而行长见到自己进来看到个中乾坤都感到不好意思了,他还觉得挺有趣;后来从拍卖款中请行长批示,直接扣除管理费、水电费,王行长要求他“告知夏经理”,但他跟自己说后,自己不太满意,他竟说:“我是来告诉你。”那意思是说,不管你同不同意,都是这个意思的了。
——年初,他背着自己向行长推荐一个房地产公司的按揭项目,由行长向自己介绍后才知情。此后自己不动声色,等待李朝阳前来说明,但他竟像没有发生一样,始终不按岗位工作原则向越过的岗位补充汇报。
——牵头处理深圳凝风发展有限公司的所谓借新还旧业务,据说他也是直接带到行长室,谈得甚欢,事后也跟没事一般,不按规矩向越过的层级通报。
——而现在插手了今日之家公司的存款事务,事后还能学乖,前来说一声。这事表明,部门小了有小的好处,无论是自己,还是部下,回旋的空间小了,就说李朝阳吧,他担心万一失去自己的支持,他就很难施展拳脚了。
夏天在办公室踱着方步,转而想道:“最近,王行长又是在作什么考虑呢?我在行务会上提过今日之家公司卖地皮的事,大家知道该公司有钱,但是,他们也正在缠上是非,甚至为防止法院冻结帐户的应急支票都放在我手上了,就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在这种情况下,派李朝阳去撬郭尚书的下嘴巴,能撬得动吗?他动用李朝阳,是希望我知道呢,还是不希望我知道?”
就这样,夏天一个人呆在办公室,花了不小的时间在分析两个行长的想法和取向,判断他们究竟有什么动作。直到徐东海开门进来,才结束了这次思考。徐东海看到夏天有点郁闷,好像不太像夏天的性格,耿直地问道:“老夏,你在想什么呢!有什么不开心的?”
夏天说:“我俩在一起共事那么久了,也没有必要瞒你,我总觉得两个行长最近的举动有点怪怪的,让人不好理解。”
徐东海一听来了兴趣,问道:“最近有什么新感觉?”
夏天说:“我们俩最近是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应付专案组,给人的印象好像风声鹤唳、大厦将倾的样子。但是,作为行长来说,他们知道我应付过的比这更复杂的事情也不少。就说邵华那案子,越搞越大,最后与北京的案子连上线了,引起中央重视了,下令要彻查。贵州的专案组也因此升了格,到现在已经五下深圳,每次都在深圳呆了不短时间,来我们行也是五次,案情够复杂的。但是,行长当初都没有像现在这样。”
徐东海着急地说:“你说了老半天,我还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究竟怎么的?”
夏天接着说:“前几天,新来的行长助理高丽平背着我向汪洋了解老贷款户的情况,我听说后还不当一回事。按道理来说,高丽平的资历比我浅,又刚来,她向信贷部门要什么资料,与我打个招呼不就可以起到密切关系的效果吗?但她不是主要领导,她这样做,我也懒得理她。前天在行长办,两个行长突然提出安延公司保存的一张服务社开给的收据与三八股份公司有关,而且金额上百万元。看那样子,他们马上怀疑到我头上,估计我拿了这个钱。突然问我:‘是怎么一回事?’好在我留了一手,所有组织存款的业务都有专门的记录。于是,马上回到办公室查工作记录,发现是陈作业亲自批准的组织存款补利差方案。老徐,要是换了你,没有文字根据,便怎么也说不清楚了。另一件事,就是今天李朝阳刚刚来跟我说的,王行长叫他到与我打了五年交道的今日之家公司,与郭总谈什么存款,你说可笑不可笑?”
徐东海听完夏天的讲话,说:“有的时候,他们做的事真是不可理喻。有时候又很忙,也跟原来的庄总一样,在忙他们自己利益的事。”
夏天补充说:“安延公司那张收据的事,到了第二天,王行长才在洪虎来到支行后,要我向洪虎解释,说明这件事是安延公司案子要用的材料。我就纳闷:为什么当天不跟我说呢?所以,我总感觉到他们有点怪怪的。”
说到与安延公司有关,徐东海关切地问:“后来这事怎么处理?”
夏天说:“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张收据是老朱供出来拖我们银行后腿用的。事情关涉到陈行长有亲笔字,脱不了关系,不就由他写东西了吗?洪虎后来把材料取走了。”
徐东海说:“这老朱也是害人精,谁沾上谁倒霉!不说他们了,昨天晚上的世界杯决赛你看了吗?”
夏天说:“我看了,下半夜三点钟起来看比赛,我是第一次这样搞,虽然说是夏天,但在下半夜也有点凉。那巴西队也是图有虚名,被法国队以3比0完胜,多少有点丢人现眼。”
徐东海说:“我有个想法,我想开了,行里的事不要太投入,我们急也是白急;有时候做吗,也是白做。我们两个多锻炼身体,每天下了班,打打乒乓球。你意下如何?”
夏天说:“可以呀!那天自吹六岁学打乒乓球的谭飞燕关起门来与我交手,连输八局,她可是输得一点脾气都没有。我就是要让她知道天外有天,不让她赢。”
徐东海笑了笑,说:“就从今天下班开始。啊,对了,吴维维打了几次电话给我,要请我们两个什么时候吃一顿饭,你看应付他吗?”
夏天说:“我对吴维维的做人还是很欣赏的,问题是我们这个行机制太死板。但是,王行长也对他的事很热衷,我看我们可以去接触、接触。”
“那我改天跟他联系,定下来不要变。”徐东海说。
夏天说:“可以,一言为定。”
从这天下午下班开始,夏天与徐东海便经常在一起打起了乒乓球。除了间中有一、两个月因为两人业务上发生激烈的争论而停止外,直到他们离开市民银行前都一直如此。
夏天和徐东海这几天都忙着贷款清分工作,除了抽了一天时间到西丽湖参加总行召开的“贯彻深圳市委二届八次会议精神暨总行经营工作会议”外,整天泡在议事堆里,要么是到总行参加清分工作会议,要么是与总行来的同志一起调整具体企业的类别。几上几下之后,轮廓基本上出来了,这天上午,支行终于召开了清分工作领导小组会议。
在会议上,夏天首先介绍了总行对清分工作从技术角度上的看法和要求,因为市民银行历史上的原因,问题贷款较多,总行要求一般往高套一点,万一套错了,半年以后还可以再调下来。但是,如果马上调到四类、五类的,损失的拨付准备就多了,对市民银行来说,不堪重负。
这时,王显耀接话说:“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支行要完全听总行的。老夏,你甚至对总行什么时候交办的,谁说了什么话,都要记录好。”
与会的同志听到行长如是说,又听到夏天他们说到与总行磨了几个回合,在看了手头上的材料后,纷纷表示就按夏天和徐东海研究后的报表上报。然后,每人在审定表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这样,湖贝支行的清分结果是:在仍有的70户贷款企业中,正常类12户,金额占6%;关注类5户,金额占2。7%;次级类5户,金额占14。2%;可疑类45户,金额占74。2%;损失类6户,金额占3%。
清分会议结束后,夏天和徐东海都松了一口气,觉得又完成了一件务虚的工作。
话分两头,各叙一方。
却说家乐大酒店的法人代表区大郎,此时正在忙着敛财的勾当,而且日见日的不能自拔。原来,这个家乐酒店是区大郎于一九九三年与当地村委会以合作的名义,村委出房地产,区大郎带资金入场而成立起来的合作企业。当时合同规定:双方合作期20年,区大郎对酒店的经营活动全权负责。村委会提供五栋共5000平方米的房地产供酒店经营之用,区大郎每年分给村委会50万元“利润”。另外,区大郎在合作期间必须以现金投资不少于850万元用于本合作项目——即酒店的基础建设上。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