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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每当陈作业想到这点,就对家里心存感激的同时,掺杂着一些愧疚。激动和感激的是:父母有气魄敢借债缴子读书;而自己也不失父母所望,考取了国家公办的财经学院,毕业后安排进了深圳特区工作,改变了命运。愧疚的是:参加工作几年了,也拿不出多少钱来给家里添砖加瓦,相反,安排工作后,交际、交友、结婚等活动一个接一个,还在叫家里掏钱。
陈作业想:“有些事我想做,但当时在人民银行,一个月工资才六、七百元,真有点入不敷出,慢慢就成了有心无力之人。好不容易活动到了服务社当副总经理,工资一下子长了十多倍。当时,也觉得满意了,但是,到了服务社发工资奖金的时候,每当看到作为自己下属的部门经理工资和奖金加起来竟比自己多一倍还多,我的心里又不平衡了。原来,弄钱发财也不难哪!”
这时,他老婆走上前来,用自己的小手搭在老公的肩上,然后温柔地问:“想什么呢?亲爱的,能否告诉我?”
陈作业故作神秘地说:“我在想着我们买房的事。”
陈作业慢慢将双眼从窗外收进室内,心里在盘算着:“这许科长真是‘许大马棒’——棒槌一个!连同学都不会关照,进存款前先告诉我,不就行了?作为我引进的,我不就每月多增加一万来块钱吗?现在要怎么转圜好呢?对了,首先要知道他们交易的内幕,问谁:许大马棒?夏天?凌华?要说方便,还是问一下夏天方便一点。”
于是,陈作业科了夏天的科机。但是,久久都没有复机。他又科了第二遍、第三遍,仍是没有复机。
陈作业在心里说:“作为我的部下,为什么不复我的机呢?”
“不能复。”夏天在老婆樊婷将科机拿给他看,也将大哥大一起拿给他要他复机的当口,对樊婷说。
樊婷不解,说:“这是你们服务社的副老总,不复行吗?”
夏天说:“他没有什么事的,现在跟我联系,实际上就是为他一个同学的1500万元存款的奖金问题与我交涉。这事星期一处理也不迟。大哥大不要开了。”
第二天早上,陈作业仍然在科夏天,夏天仍然没有复机。而是与侄子夏忠早早来到武警七支队操场,学开汽车。
差不多到了晚上五点钟的时候,夏忠问:“敢不敢上北环路?”
夏天说:“你在旁边坐着,有什么不敢的?”
于是,小车上了红岭路,直上红岭北立交,然后,拐下向银湖方向驶去。夏天把时速开至60公里的样子,夏忠全神贯注看着前方,生怕出什么意外。二十几分钟后,到了科苑地段。那里有一块空地,很适合人们学车。夏天叔侄俩把车开进去,在这里学习定点倒车、定点停车等科目。
晚上八点多钟,夏天开着轿车,充满自信地往笋岗村开回。而这时的夏忠,已经对老叔的技术有了几分赞许,他坐在前排副驾驶座位上,两腿居然不安份地架上前车玻璃内侧凉快起来。
星期一,夏天到了办公室,正好碰上陈作业上班。陈作业没好气地说:“你怎么不复我的机?”
夏天不好说什么,问:“有什么事吗?”
“我是想问,你对龙岗职能局的存款是怎么处理的。”陈作业说。
夏天说:“这个存款是深汕公司联系进来,他们内部怎么处理,我们乐得不清楚。进到我们这里后一年不动,就行了。”
“那存款任务呢?”陈作业问。
夏天说:“你看怎么处理好?我的意见,虽然是深汕引进的,可以我和你每人一半分,我的帮信贷员完成任务。”
陈作业说:“可以。我也是管营业部,我的部下完不成任务也就是我无能。我的那部分挂在谭飞燕名下。对了,凌华的电话是多少?”
夏天将凌华的电话号码写给了陈作业。正因为夏天提供了这个电话号码,弄得陈作业心痒痒的。于是,他打了几个电话给凌华,去了一趟龙岗与“许大马棒”见面,做了一桩糊涂事,差一点栽了两个国家干部。——这是后话。
新来的营业部副主任谭飞燕正在服务社部门经理以上的周会上参加会议,忽然,装在裤袋里的科机振动得大腿痒痒的。她马上用右手将科机从裤子里拿出来,看是谁科的。只见科机留言写着:“谭主任:我是老乡邵敏。请您马上到南方大酒店喝茶议事,不见不散。”
谭飞燕看了科机,心神不定。
也是艺高人胆大,过了一会儿,她腼腆而小声地对庄宇说:“庄总,营业部有急事科我,我先下去一下?”
庄宇说:“好。”
于是,谭飞燕下得楼来,到了营业部放下笔记本,便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若漏网之鱼,急忙向南方大酒店二楼跑去。上到二楼,她扶住楼梯扶手,喘着粗气,一阵香汗弥漫在当场。见到邵敏,撒娇地说:“累死我了!老乡。”
邵敏是护花高手,看到这般景象,马上伸出他的“咸猪手”,搂着谭飞燕的细腰一拐一撑地走到自己的桌旁坐下。邵敏叫来茶点,请谭飞燕喝早茶。
一会儿,邵敏说:“中国古代讲的四大喜事中说什么,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还有一个是什么?”
谭飞燕笑着说:“这种考状元的题目,不要问我。老乡面前不怕说,我是饱食终日,无所用思的人。”
邵敏说:“我实在是太兴奋了,在深圳认识你,不就是他乡遇故知吗!我们两个要是操作得好,想不发财都很难。”
谭飞燕说:“愿意听邵总指教。”
这时,只见邵敏摸了一下自己的左前胸,他看了一下谭飞燕没有注意。说道:“有机会的话,我们联手做资金生意,你提供线索也可以,真的存款进来了找信贷部也可以,你不要出面,一切由我协调,你就得你应得的那一份。”
谭飞燕说:“我那天与你说的500万存款的利差,我是要七个点,也就是说一年42万的利差,存款到帐后,你能拿得出来吗?”
“一般来说,要贷款出帐后才能搞清。”邵敏说。
“我的意见是转成定期时付清,但是你先付多少定金给我呢?”谭飞燕问。
“先付五万吧!”邵敏说。
“我看先付30%。大约十五万怎样?”谭飞燕问。
邵敏说:“你要考虑到老乡的困难,可不可以先给七万?”
“七万难听死了,一口定,就给十万定金。”谭飞燕尽显温柔的魅力,柔中带刚地说。
……
后来谭飞燕果然弄来基地电子有限公司的500万存款,交由邵敏与三个信贷经理协调处理。当问到夏天时,夏天觉得利差处理得太复杂和神秘,不愿意找贷款户配套,最后由三部的卜一定找了个贷款户成就了“拉郎配”。
令谭飞燕想不到的是,她这个老乡“故知”就那么在左胸上一摸,他们谈话的声音、吃糕点的声音,乃至调侃的声音就悉数收录在他的口袋里。他录下这些不是为了好玩,而是他工作和工作成绩的一部分。也就是说,他是要放出来或保存下来给人听的。
后来,这位不论在什么场合,无论气温高低都喜欢穿一身笔挺西装的湘西大汉,仍在深圳折腾了大半年时间。当然,他也算是在深圳历险。在这半年多的深圳历险中,累累用他的右手摸了他的左上衣口袋。好在他因为现金案被人民银行记入黑名单,并累累案发。他敏感意识到,在深圳丧失了生存基础,因而很快离开了。不然,不知多少人会因为他的微型录音机招来官非,乃至被请进看守所。
而谭飞燕确实运气不坏。日后听了这盘录音带的人,除了邵敏的同伙,就是在纪检、监察和审计战线经历过洗礼的正人君子。他们十分历史和平静地看待此事,甚至没有告诉谭飞燕本人。以至她到现在仍保持着艺高人胆大的天性,继续成就着她那“巾帼中须眉”的梦想。
在庄宇的办公室里,坐着两个法官,他们都是从海南来到深圳的。据说,他们昨天带了四十多人来到岸尾村找到肖一林,由肖一林带他们到安延汽车城有限公司的仓库,开走了存放在深圳的四十辆小车。这些来人都是海南汽车组装厂的技术工人,他们不用汽车钥匙,打开车盖,接了一条线把车发动起来,将车开出深圳地界再说。今天是来向湖贝服务社送达海南法院的判决书,并前来提走押在服务社的出厂证、车钥匙。
在徐东海、刘英贵一阵手忙脚乱的移交之后,法院的人走了。
庄宇打电话叫夏天到他的办公室。
当夏天来到庄宇办公室的时候,秦现虹、陈作业、陈士清和王抗日都已经在场,并且个个脸上十分凝重。夏天看到,庄宇脸色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