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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符文组绘法阵,神文辉光映空,以其灵辉,穿透云端,空中聚集的圣灵之光,礼花般散落。
一只金红的凤,自阵中飞出,比日晖更明媚,比扬焰更温暖。
那是太阳之凤。
凤的圣焰带着我跨越到战场一端,在另一端,黑色的荆棘疯狂繁衍,把半个战场包裹起来,黑雾蔓延开来,与阳焰碰撞出正负之音。
这是我与布雷迪的较量,上古魔法之战,火与黑暗,圣火荆棘。
可以听见狂热呼喊。我都忘记周边围满观众,我们是在做荒诞的演出。
光与暗的咒文在空中交叠,绸带一般劲舞,仿佛也能伤敌,战场两端吹起上古之风。天神俯览,神魔之裔的荣光在此刻辉煌。
太阳之凤在战场上空盘桓半圈,散播下金红火焰,被烧到的黑色荆棘蜷缩一团,但是,长得还是太快,圣火不够猛烈。
胸口越来越闷,入战前我的魔力就很衰竭,以至于烧不毁地狱荆棘。
不过话说回来,魔神献祭,献祭之阵,需要吞噬足够的魔力宿体才会消退。
若我以身献祭,荆棘便会退去。若荆棘退去,火凤将横贯战场,我将胜利。
放眼过去可以看到布雷迪狠命念咒的样,估计他也挺急的,这一刻,我真是,爽到家了。
我下了点决心,开始贯彻。
荆棘在火焰灼烧下蜷曲,却不退回,我举剑冲杀,荆棘开始跃动,死神的镰刃,彼岸花丛下的茎条。
若我以身献祭,荆棘便会退去。
脑海中的教义再次响起。
若你要伤人,便要为伤者哀悼,若你要杀人,便要直视临终者的眼眶,若你要收割灵魂,便要付给这灵魂一个代价。
若你无法办到,你将成杀戮之君。
…文…一条荆棘横飞过来,卷住我的左臂,尖刺划开皮肤,鲜血渗出,暗黑法阵越发盈亮。
…人…若你要收割灵魂,便要付给这灵魂一个代价。
…书…我转了一下剑身,伸到左臂下面。
…屋…自虐前我不禁唏嘘,这种自残****真是太豪迈了。
我狠狠心,把剑身上提,顿时血如泉涌,左胳膊飞了出去,鲜红撒了一片。好像又听见兔吉的尖叫,比刚才大声多了,应该处于晕倒的边缘。
荆棘疯狂蠢动,断裂的手臂被荆棘拉走,拖入阵眼。
这个就是代价,献祭之阵已经得到献祭。荆棘潮汐般退去,如此迅速,战场脱去漆黑丑陋的外衣,最初的朴素与纯粹。
太阳之凤长鸣,火焰花朵席卷长空,一场暴风。我的凤,它已足够强大。
这翔天的火凤横扫而过,布雷迪浑身都冒出圣焰。
场外呼声震天。火鸟飞向天空,火星洒落,花瓣一样装点大地。
我化去心剑,摸上左臂的断口,有鲜血涌下,真如浴火重生。
这时候首先冲击心房的不是灭掉敌人的爽感,我努力分辨满世界的发光体,想,哎呀,忘记剑身上涂了彼岸星兰……
倒地时想的则是,哎呀,左臂还没拖回来怎么办……
眼睛完全闭合的一刻,好像什么人抱起了我,说着什么话,非常大声,又很生气。
胸口像擂鼓一样,越擂越慢,所有的感官都在催促我深眠。我已精疲力尽。
我迷蒙地睡了过去,好像有迷蒙地说:“我才不是小孩……”
Chapter 53。啊,套着了
一片枫叶落在石头上。
这里好像是个梦境。
阳光闲闲地落在草堆里,一地碎金。我动了动,本来谈情正欢的两只蜥狮猛然错开,急摆着褐绿色的蜥尾遁进泽地。石头上的枫叶被扫落地上。
我静静卧了一会儿,叼起枫叶,扇动骨翼飞到远远的小溪边,沿路动物悄声遁匿。我把枫叶丢进溪面,水纹动漾。
这水面有一个倒影,紫瞳银鳞,流畅兽形,纯白龙翼,比溪边的水石略大一些。
原来我现下是幼龙之形吗。
晴好天气。我慢悠悠飞回枫林下的矮木屋,遥遥传来木头劈裂的声音,像在打着节拍,让我不自觉跟着频率扇动双翼。爷爷在劈柴火。
我停在一个闲置的木桩上,对着还没遭劈的木头吐了口气,这就是个简单的风魔法,风刃徐徐刮过,木头们眨眼裂开了。
“小白,你怎么还不化人形呢?”爷爷抱起木柴向屋里去。天边一卷黑云。
我看着这些熟悉的景色,好半天才说:“爷爷……”
这肯定是梦,我想,这里是落枫山谷,但洪荒已逝,山谷已毁,爷爷早在我还没长大的时候就死了。
但这是个多么瑰丽的梦啊,宛如朝阳之息。
“你若不随命运而动,命运便要将你碾过。”什么人在我脑海中说。
这个声音非常陌生,似乎是个女人。我说:“咦?”
“你若比命运强大,你便成圣主之神。”那个声音继续说,“但你只是一介蝼蚁。若有黑暗,便用光明来将之驱散,若有恐惧,便用勇气来将之驱逐,黑暗中诞生光明,恐惧中诞生勇气,光明唯有黑暗中才能显形,勇气唯有恐惧时才能发动。”
最后她说:“若你在恐惧中随心而动,你便是勇敢的人。”
我很茫然,到处四顾:“你是谁?”
那声音说:“你不会知道。”
我说:“你是主神吗?”
她说:“你要醒过来。”
我愣了一下,又环顾四周,眼前熟悉的景物像掺了蜜糖一样甜美,不住地呼唤我抛弃思想。这梦十分蛊惑。
那声音又说:“你可曾应温暖逝去而恐惧?”
“恐惧。”我回答说。
“那你便可勇敢,便可守护。”那个声音最后说,“醒来吧。”
我展开双翼,飞上天空。
在飞起的过程中,身躯越变越大,这是成长。
回忆的枫林在视野中枯败,这是时光流逝。
醒来时第一印象,哇靠多么玄学的梦。
似乎睡了不少天数,关节都僵化了,急需加油。
感觉躺在床上,并且这张床轻软舒适,像云一般。抬眼可以看见精美顶账,轻纱低垂,简直像在发光,精巧奢华的摆设朦胧淡影,像在云上的宫殿。
轻巧的纱幔撩起一角,这个卧房的摆设有点眼熟……
我回忆一下,记得闭眼前的一刻,火凤飞上长空,天际撒下火星,我眼看就要扑街,莱茵不知从哪里横行出来,在我拥抱大地之前把我接住……咦,刚我好像做了个梦,但现在那梦在快速忘却……
朦朦胧胧间一股力道把我轻轻翻了个面,跟煎鱼似的,事物在视野里旋了半圈。
经过这个转体运动,我猛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人的怀里。那个人把我放在他的臂弯,放下手里的书,低头看进我的眼,手指抚过我的脸,黑曜石一般的指甲挑起了几根我的发……不得不酸的描写。我揉揉眼。
我说:“莱茵……”出口的声音有点哑,又觉得不对,改口说:“太,爷,爷……”
“你可睡了半个月呢。”莱茵笑笑地说,绝不是高兴的笑。
我用急需加油的脑子思考五秒,发现,当前形势属于自己干了坏事儿被长辈抓包……我咬咬手指,决定先发制人,说:“太爷爷,你把我拐到你床上是不对的,叫爷爷打死你。”
莱茵很不客气地捏了下我的脸,说:“拿你没办法了。”
我刚想接话,一杯温水递到嘴边,我靠稳了欢欢地喝,喝掉半杯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左臂,摸了摸,再摸了摸,肉的,绝对不是假肢,而后才发现只穿了一件很轻很薄的睡衣,这样大咧咧靠他身上好不矜持。
我坐起来,比较钝感地拉开左臂袖子,肘子上方一圈红印,自愈状况良好,不日就能消印。
这时,我才想起竞技场上已经把左臂砍掉了的事儿。
我拉下衣袖,迟钝地说:“哎呀……”能够把断肢从深渊荆棘那里夺回来的,能够反向运转魔神献祭之阵的,我只能想到一个人……那么说,莱茵回复力量了,他果然用了白昼神的核石……咦?
我悲喜交加地坐了一会儿,转头说:“哎,老爷子,你对我和西路菲有什么想法吗?”
莱茵侧过头去闷笑了好一会儿,转回来说:“没什么想法,你是你他是他。还有,注意西路菲是你爷爷,不准直呼他的名字。”
我彻底地转喜为悲,摇摇晃晃就要软体化,被莱茵接住靠到枕头上。我哭了:“上天果然待我好薄……”其实可以理解,我只是非分地想象一下,想象莱茵回复力量后记忆也跟着回复,不过,核石破碎造成的记忆损伤就像碗盘摔碎,补起来也有缺痕,他的记忆……总是一次次地强‘暴我的梦想,死老爷子。
莱茵把我摆放端正,又把空了的杯子放回床头,很轻松就揽住我的腰把我拖了回去,于是又变成小鸟依人的姿势,我一面马达一边想,我是矜持好呢,还是不矜持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