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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只有寥寥几位顾客,有的坐在柜台长桌边,有的则在火车座里。兰博注视着镜子里的人影,发现人们停下咀嚼,好奇地望着自己,但提瑟却倚在门口的自动唱机旁。人们发现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于是便继续就餐。
柜台后的老太太侧过白发苍苍的脑袋,困惑不解地望着他们。
“嗳,梅勒,你在准备汉堡时给我来一杯咖啡好吗?”提瑟问道。
“你想要什么都行,威尔弗雷德,”她一边回笞一边倒咖啡。
兰博和提瑟不约而同地望着镜子里的对方。提瑟衬衫的警徽上面别着
一枚美国退伍军团徽章。兰博纳闷地想,这家伙参加过什么战争,不可能是第二次世界大战,那时他尚年幼。
想到这里,他猛地转过身指着徽章问:“朝鲜战争?”
“没错。”提瑟平淡地回答。
他俩继续相互打量着对方。
兰博的眼睛朝提瑟的左侧扫过,落到警长的手枪上。根据枪柄的长度,他断定这不是警察通常佩带的左轮手枪,而是勃朗宁9毫米半自动手枪。因为他自己也曾经用过这种手枪。粗大的枪柄一次可装十三发子弹,而大部分手枪仅能填塞七或八发子弹。尽管一发子弹足以让一个人遭到重创,但不一定会彻底将他打死,两三发子弹才能使他一命呜呼。
手持勃朗宁9毫米半自动手枪,你还有十发子弹对付周围的任何人。身材矮小的人携带一支大枪,给人的感觉是不自量力、笨拙不堪。提瑟虽然算不上高大魁梧,仅有五英尺六英寸,也许七英寸,可这把枪在提瑟身上却显得非常合适。兰博认为要想握住巨大的枪柄,必须得有一双强
有力的手才行。他不禁低头瞥了一眼提瑟的手,惊异地发现那是一双粗壮的大手。
“我警告过你不要惹麻烦。”提瑟说。他倚在自动唱机旁,把湿漉漉的衬衫纽扣解到胸口。他把左手伸进衬衫的口袋掏出一相香烟,点燃后,掐灭仍在燃烧的火柴,饶有兴味地摇晃着脑袋,对坐在柜台那边凳子上的兰博古怪地笑道,“好吧,你想耍我,是不是?”
“我没有这个意思。”
“当然没有。不过你就是想耍弄我,还不赶快承认?”
这时,上了年纪的女侍者端来提瑟的咖啡,望着兰博。“你要清淡的,还是带有花色的汉堡?”
“什么?”
“汉堡里要不要带有填料?”
“哦,多放些洋葱。”
“只要你喜欢。”女侍者说着使匆匆离去准备汉堡。
“是的,你就是在耍弄我,欺骗我,”提瑟重复道,他的脸上又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他皱起眉头,望着兰博身边凳子上裂缝处污秽的棉花,勉强坐下。“你的行为很潇洒,谈吐也过得去,我以为你当时理解了我的意思。可没想到你又返回来骗我。所以我完全可以断定你可能是个傻瓜。你哪里出了什么差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肚子饿了。”
“这点我毫无兴趣,”提瑟一边说,一边吸了一口香烟。香烟是没有过滤嘴的,他缓缓吐出烟雾,撸去沾在嘴边和舌尖上的烟草。“像你这种人应该记住带上午饭,以便对付紧急情况,就像现在一样。”
说罢,他拎起奶油壶往咖啡里注入一些奶油,望着壶底残存的黄色凝结物,他只感到嘴巴一阵发酸。“你需要一份工作吗?”他平静地问。
“不需要。”
“这么说你已经有工作了?”
“没有。我不想工作。”
“那么你就是那种所谓的无业游民。”
“你他妈的怎么称呼都成。”
提瑟“砰”地猛敲柜台,厉声喝道:“嘴巴放干净些!”
快餐店里的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转身望着提瑟。他朝四周打量了一番,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仿佛自己刚才说的不过是一些滑稽有趣的话而已。他俯下身呷了一口咖啡。“他们现在可找到谈论的话题了,”说着,他又抽了一口烟,从舌尖上抹去更多的烟丝。“言归正传,听着,我不允许你这么做。瞧你这一身装束,乱蓬蓬的头发和衣服。难道你不清楚当你站在大街上的时候和黑人毫无两样吗?你回到这里还不到五分钟,我就通过无线电得知了这一情况。”
“你的警察办事效率怎么这久低?”
“说话干净些,”提瑟喝道,“我刚才警告过你。”
他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女侍者送上兰博的食物袋。“三块一元。”
“什么?就这么点东西?”
“你说要带配料的。”
“别废话,快付钱。”提瑟催促道。
兰博杷钱交给她之后,女侍者才把食物袋给他。
“好了,我们走吧。”提瑟说。
“去哪儿?”
“我会带你去的。”说完,提瑟迅速几口把咖啡喝光,在柜台上放下两角五分。“谢谢,梅勒。”当他俩向门口走去的时候,每个人都抬起头注视着他们。
“哦,差点忘了,”提瑟说,“梅勒,还有一件事。请你把这只奶油壶底清洗一下好吗?”
第三章
巡逻警车就停在外面。“上车,”提瑟费力地扣上自己被汗水浸透的衬衫。“见鬼,十月的第一天就这么热。我真不明白你怎么受得了这件鹿皮夹克。”
“我不出汗。”
提瑟看了他一眼。“你当然不出汗。”他把手中的香烟扔到路边的检修孔格栅里,转身跨入警车。
兰博默默地注视着闪烁的交通灯和过路的人群。离开阴暗的快餐店柜台,户外强烈的阳光使他感到非常刺眼,一时难以适应。
一个男人经过警车时向提瑟挥手致意,提瑟也举手打招呼,然后他发动车子驶离了路边,汇入滚滚的车流。这次他把车开得飞快。
车子经过一家五金商店,一家旧车场,只见一些年迈的老人坐在长凳上抽雪茄烟,女人把婴儿放在小推空里,四处走动。
“看看这些女人,”提瑟说,“大热天还推着孩子在外面闲逛,而不知道应该待在家里。”
兰博懒得抬头。他斜倚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警车正在一条陡峭崖的山路上。不久车子驶上一处平坡,放眼望去,两边都是贫瘸的玉米地,当经过“你将离开麦迪逊”标志的时候,提瑟突然把车停靠在铺着沙砾的紧急停车道上,转过身望着兰博。
“现在赶快离开这里,”他说,“我不想看到你这种不愿工作而整天游手好闲的人。我很清楚你的同伙很快就会露面的,乞讨食物,或行窃,或铤而走险去贩毒。按照你给我带来的麻烦,我完全可以将你羁押起来,不过鉴于你还年轻,又不够聪明,犯错误在所难免,就放你一马。但如果你胆敢返回的话,我就不客气了,会毫不留情地让你长点见识。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快回答!”
兰博拽起自己的午餐袋和睡袋,一声不吭地下了车。
“我在问你,”提瑟对着他叫道,“让你别回来,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兰博猛地把车门关上。
“该死的,按我说的去做!”
提瑟狠狠地睬下油门,马达轰鸣,砾石飞溅在炎热的人行道上。他突然一个急转弯,轮胎发出刺耳的噪音,车子掉头向城里奔驰而去。这次车子经过兰博时汽笛没有鸣叫。
兰博注视着警车渐渐消失在远处的山麓里。然后,他扫了一眼周围的玉米地,抬头望了望眩目的太阳,缓缓走到一条小溪旁,在落满尘土的草地上伸展四肢躺了下来,打开自己的午餐袋。
他妈的汉堡。他曾要求多放一些洋葱,可现在被挤压成一条细线。番茄片又薄又黄。小圆面包油腻腻的,肉馅里都是碎骨。他只得囫囵吞地勉强吃下,随后他橇开可乐瓶的塑料盖,漱了漱口。这顿饭甜腻得令人厌恶。所以他决定为了剩余的汉堡要留下足够的可乐。
吃好午饭之后,他把杯子及两张包裹汉堡的蜡纸放进袋子里,燃起一根火柴,将这些垃圾付之一炬。望着火焰,他仔细观察计算何时会烧到自己的手。火很快便灼到他的手指上,等烧焦了他手背上的毛时,他才把午餐袋扔到草地上,任凭它化为灰烬。而后,抬脚将烟灰全部踩灭。
上帝啊,他在心里叫道,从战场回到国内已经六个月了,可每次吃完东西后他仍有一股冲动,想把一切痕迹都毁掉的冲动。
他摇了摇脑袋,默默思考着。那场战争是个错误。霎时间,战争给自己造成的其他麻烦又涌现在他的脑海:夜不能寐,动辄被会惊醒,躺在露天里才能安心入睡,被俘时关押他的那个洞穴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