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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赶。不出十五分钟,它们就会追到这里。不可能是提瑟,他应该在数小时之后才能赶到这里,肯定是其他人,也许是提瑟的一个部下,此人深谙这条山路,沿着这条捷径紧追不舍。
兰博立即退回到那条裂缝里;绝不能让提瑟发现这个安全的壁龛。他杷步枪搁在一处光滑的土堆上,以免尘土落进枪口。然后,他用力推动一块巨大的圆石,圆石慢慢地松动了,缓缓向前,严严实实地堵住了裂缝顶端。圆石下面的人无法绕过或穿过去,要想穿过,就必须把圆石推倒,可人在下方,没有任何能够移动它的优势。此外,还需几个人齐心协力,但狭窄的裂缝容不下这么多的人。在提瑟殚精竭虑地思忖着怎样撬动圆石的时候,他早已逃之夭夭。
兰博在心里充满希望地盘算着。他向山下的洼地扫了一眼,惊异地发现那群人已经来到他刚才藏身的灌木丛中的池塘边。猎狗转着圈儿,不停地嗅着地面,他们聚精会神地注视着猎狗。兰博突然想到一定是气味非同寻常。对,当他闯进灌木丛时,身上沾上了那只受伤的鹿的血迹,现在猎狗正在为沿着自己的气味还是鹿的气味追踪而踌躇不定。但它们很快就会作出决定的。等它们冲向这条小径,他就会转身攫取自己的枪,朝茂密的森林深处奔去。刚才推动圆石的时候,他的脸上和身上都挂淌了汗珠。此刻,他奔跑在一排排蕈麻树中,涌出的汗珠与被刮破的四肢上的血融在一起。
少顷,他摆脱了追逐从森林中跑出,来到了阳光明媚的山坡。他驻足喘息着,谨慎地走到山坡的边缘。山下是一片五彩缤纷的森林,险峻的悬崖令人不寒而栗。
置身于四周陡峭的山坡,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向东而行,将返回宽阔洼地的边缘。提瑟很可能已经派人封索了洼地两边的高坡,以防他重蹈覆辙,向西则是直升机的航道,在那条路上他将会再次遇到一个难以脱身的陡坡。
上帝啊!猎狗的吠声越来越响了,兰博抓起步枪,咒骂自己忽略了一个所学过的重要常识:永远选择一条不会令自己身陷困境的路线。上帝啊!难道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了太久,自己的脑子变得松弛无力了吗?他本不应该沿着那条路返回的。真该死!如累被提瑟抓获的话,他应心甘情愿地接受非人的凌辱和折磨。
猎狗的叫声越来越近。他紧张得满头大汗,束手无策。他随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摸到了硬邦邦的胡楂。在丛林中奔跑时,双手被树枝和灌木戳得血迹斑斑。他对自己非常恼火。自以为经历了越战之后,能坦然面对任何棘手的局面,从提瑟身边逃脱仅是一桩易如反掌的小事。现在他告诫自己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他仍对自己充满信心,即使被逼入绝境,也会逃脱提瑟的追捕。现在要做的就是这件事。他冲上这座新发现的悬崖,向山下望去,估算着悬崖的高度,在悬崖的最低处驻足。二百英尺。
好吧,他自言自语道。这是你的错,你应该为此付出代价。检验一下你这个傻瓜的屁股到底有多结实。
他把步枪紧紧地夹在皮带和裤子之间,枪托搁在腋下,枪管放在膝盖上。当他确信枪不会掉在下面的石头上摔坏之后,他身体平卧在地,晃动着双脚,趾尖寻找着落脚处,小心翼翼地沿着悬崖的边缘移动。
猎狗又歇斯底里地狂叫起来,听上去仿佛它们已经抵达了被圆石堵塞的裂缝处。
第七章
为了把圆石搬离,为了查看兰博是否躲藏在裂缝里,提瑟一定立即用无线电呼叫,要求获得滑轮和绞车。当兰博下滑到悬崖的中间时,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了嗡嗡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响。他艰难地抓住每一处裂缝,每一块突出的岩石,趾尖不停地摸索着可以支撑的落脚点,找到之后,他欣慰地喘息着,身体缓缓往下移动。可他的身体时常悬在空中,就像刚才在山顶时那样,两脚在岩石上四处探索着寻找支撑点。整个身体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很容易被直升机发现,为了躲避直升机后退与紧贴着悬崖而下有着同样的危险。即使如此,在直升机调过头之前,他可能还悬在空中,所以没有必要躲避,他应该坚持向下爬,但愿直升机不会发现他。
脚下奇形怪状的岩石吸引了兰博,好像他身处一个离他的意象越来越近的放大镜,他试图欺骗自己,这只不过像在跳伞学校中的练习一样,可严峻的现实摆在面前。猎狗的叫声、直升机的轰鸣声渐渐逼近,他使出全身的力气,加快了下降的速度。滴滴汗珠落在他的脸颊和嘴唇上,使他感到一阵发痒。在此之前,他在地面上奔跑到掩体时,直升机俯冲而来的声音像在推动他的身体。而此刻,尽管他匆忙往下移动,可限制在这块悬崖上,他感到直升机的吼叫声似乎从他的背后一点点滑过,越来越响。当它的声音依附在他的脑际的时候,他扫视了一眼天空,一动不动地贴紧悬崖。直升机从树梢上呼啸而过,朝悬崖飞驶。在灰褐色的岩石上,兰博的红色羊毛衬衫格外醒目;他暗暗祈祷,期望机上的射手看不见自己。
然而,他很清楚机上的射手肯定会发现自己的。
他的手指紧扣在悬崖的岩缝里,鲜血淋漓,蹬在岩脊上的脚趾挤压在一起;每当一只脚不慎滑落的时候,他的喉咙便不由自主地颤抖。一颗子弹重重地射在他右肩旁边的岩石上,令他感到一阵眩晕,差点失手摔下悬崖,但他迅速镇定下来,两脚在岩石上继续摸索,拼命向下爬去。
仅爬了三步,“啪,”第二发子弹紧挨着他的脑袋跳飞在岩石上,他惊骇万分,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直升机身的振动使他幸免于难:射手的瞄准受到机身抖动的影响,飞行的速度太快使机身震动得更加厉害。可飞行员很快就会意识到这点,尽力让飞机保持平稳。由于过度紧张,兰博的腿和手不停地簌簌发抖,他奋力寻找突出的岩石,两脚一寸一寸地在岩缝或任何能落脚的东西上探索。
可脚下没有任何可以支撑之物。他只能双手紧抓着岩石,身体悬荡在空中,直升机依一条诡异的龙朝他猛扑过来。天哪!快点躲开,他正好落入了直升机射击的范围,“啪!”击碎的石片和灼热的子弹火辣辣地从他脸上擦过。他低头俯视着脚下距自己一百英尺的岩石,咸热的汗水把眼睛刺得生疼,但他费力地发现岩缝中突兀地长着一棵冷杉,顶部的枝条离他约有十或十五英尺,可他根本没有仔细观察的时间。
直升机又向他冲来,螺旋桨上的风围绕着他的身体旋转不停。他努力调整好自己,松开汗津津的双手,孤注一掷地向脚下的枝条跳去。刹那间,风在他的耳边劲吹,腹部好像被切开,喉咙上的青筋暴起,时间仿佛凝结了,他只感到身体在坠落,在无边无际的天空中下沉,终于,他的脚触碰到一根枝条,身体陡直地跌落在坚固的树枝上,枝条又撞击到一块嶙岣的岩石上。
他几乎失去了知觉。
他无法呼吸,张大嘴巴喘息着,疼痛袭满全身:胸口和背部在剧烈悸动,他确信自己中弹了。
但这只是他的错觉,他没有被射中。尽管周围充斥着直升机的喧闹声和子弹的射击声,可他安然无恙地挂在树枝上。当他跌落在树枝上的时候,夹在皮带和裤裆里的枪重重地碰到他的左胁,令他疼痛难忍。他伸出手想把枪从裤档中掏出,可没有成功。直升机仍在他的头上盘旋,调转机身再次向他射击,他拼命地想拽出枪。由于用力过猛,脚下的枝条摇摆不停地晃动起来。他的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大腿刮在锋利的树皮上,他绝望地用手臂钩住头上的树枝。树枝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动;他紧张地屏住呼吸。如果这根树枝经受不住他身体的重量而折断的话,他就会坠落到险峻的峡谷里。树枝又劈啪地响着,但没有断裂。他那颗绷紧的心又开始跳动。
不过,直升机的声音却有所不同。飞行员已逐渐意识到机身振动的问颗,改变了方式,平稳地操纵飞机。兰博不知道他们是否能透过树枝看见自己,但这一点并不重要,他的藏身之处是块弹丸之地,如果射手肆意扫射的话,他肯定是在劫难逃。因为他来不及向另一根树枝逃离,下一颗子弹可能会把他送上西天。想到这里,他匆忙拂去身上的松针和树枝,悄悄地向外窥视,寻找直升机的踪影。
直升机就在他的上方徘徊,射手正从座舱里伸出脑袋准备向外开火,兰博清楚地看见那张圆脸上长着一只大鼻子,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