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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叫托米·法里斯的卡车司机说他那晚在停车点看到一个与你酷似的人,而且这人跟一个较为年轻的男子一起喝了好长时间的咖啡。”
“我从没见过托米·法里斯,可我相信他有三年的时间记忆力衰退。在我的记忆中,在记者发现他并让他的名字上报之前他没跟任何人透露过一个字。令人奇怪的是这些神秘的证人怎么在审判多年之后才冒出来。”
“为什么法里斯在最后一次审你时没有出庭作证?”
“别问我。我估计是因为他没什么叮说。在爆炸前的七个小时里我是独自一人或是和某个人一起喝咖啡的事实与正题没什么关系。此外,喝咖啡发生在克利夫兰,与我是否犯罪也扯不上。”
“这么说法里斯在说谎喽?”
“我不知道法里斯在做什么,实际上也并不关心。我是单独一人。这才是最要紧的。”
“你什么时候离开克利夫兰的?”
“我想是在三点左右。”
“你是直接驶往格林维尔的吗?”
“对。我开车经过了克雷默家,看见警卫坐在门廊上,接着经过他的事务所,又消磨了一些时间,大约四点左右我把车停在他的事务所后面,溜进后门,把炸弹安放在走廊上的储藏室里,回到车上,驱车离开。”
“你几点离开格林维尔的?”
“我本来计划等炸弹爆炸后再离开。不过,你也知道,我实际上是在数月之后才得以离开该市。”
“你离开克雷默事务所后去了哪里?”
“我在公路旁找到一家小咖啡馆,那里距离克雷默的事务所大概有半英里之遥。”
“你为什么去那儿?”
“喝咖啡。”
“那时几点?”
“不知道。大概四点半左右吧。”
“那儿拥挤吗?”
“有不多几个人。那只是一家普通的通宵营业咖啡馆,里面有个穿着肮脏T恤衫的胖厨师和一个嘴里的口香糖噼啪乱响的女招待。”
“你和谁讲过话吗?”
“我点咖啡时和女招待讲过话。我可能点的是面包圈。”
“然后你就细品慢尝着你的咖啡,不管他人闲事,专等炸弹起爆。”
“是啊。我一向爱听炸弹起爆,还爱看人们的反应。”
“那么说你以前就是这样做的?”
“有几回吧。那一年的二月我炸杰克逊市那家犹太房地产经纪人的事务所——那些犹太人把白人区的一栋房子售给了黑鬼——炸弹爆炸时我刚刚在三个街区外的一家餐馆入座。那次我用的是一根引信,所以只好赶紧离开,很快就把车停在一个地方并且找到了一张桌子。那个姑娘才把我的咖啡送来放下,大地就开始震动,所有人都惊呆了。我实在很喜欢这样的景象。时值凌晨四点,那地方满是卡车司机和送货的,在远处一个角落甚至还有几个警察,当然他们闻风而动,跑回车上,闪着警灯火速离开。我的桌子晃得厉害,连咖啡都从杯子里泼了出来。”
“这真使你觉得刺激吗?”
“是的,是这样。不过其他几次任务太危险。我没时间去找咖啡馆或餐厅,只好驾着车转那么几分钟等着瞧热闹。我会不断看表,那样我随时都能知道炸弹还有多久会爆炸。你知道,若在车里,我是乐意呆在城郊交界处的。”萨姆停顿了一下,吸了一大口烟。他话讲得很慢,很慎重。一讲起自己的冒险经历,他双眼竟微微闪着光,不过措词是经过斟酌的。“我是眼看着平德家爆炸的,”他补了一句。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他们住在郊区的一栋大房子里,周围林木茂密,好像那是一片幽谷。我把车停在一英里外的一处山坡上,爆炸发生时我正坐在一棵树下。”
“多么安宁啊。”
“确实是。一轮满月,凉爽的夜晚。他们住的那条街我一览无余,一片片屋顶尽收眼底。夜是那么宁静安谧,大家都在睡梦中,然后,嘭的一声,那屋顶便在爆炸中化为乌有。”
“平德先生犯了什么罪?”
“无非是犹太人的通病呗。喜爱黑鬼。总是热情欢迎那些来自北方的激进的非洲裔,闹得大家不得安生。他喜欢和这些非洲裔一同游行示威搞联合抵制。我们怀疑他在资助他们的许多活动。”
亚当记着笔记,试图弄明白他所有的话。理解这些话很困难,因为那简直让人无法相信。也许处以死刑倒是个并不那么坏的主意。“还是回来谈格林维尔。那个咖啡馆在哪里?”
“不记得了。”
“那咖啡馆叫什么?”
“已经是二十三年前的事了,何况也不是那种需要你记住的地方。”
“它是不是在八十二号公路上?”
“可能是。你打算干嘛?追查那个胖厨师和那个俗不可耐的女招待吗?你是不是怀疑我的话?”
“是的。我是怀疑你的话。”
“为什么?”
“因为你不能告诉我你在哪儿学会了制作有定时装置的炸弹?”
“在我家房后的车库里。”
“是在克兰顿吗?”
“在克兰顿郊外。制造炸弹并不那么难。”
“是谁教你的?”
“我是无师自通。我有一张图、一本有图解的小册子等等。按着步骤一二三做下去。没什么了不得的。”
“在炸克雷默办公室之前你试过多少次这种装置?”
“一次。”
“地点?时间?”
“在离我家不远的林子里。我拿了两根炸药及必要的装备,到树林深处的小河的河床上进行试爆。爆炸效果十分理想。”
“可以想象。你所有的学习和研究工作都是在这个车库进行的吗?”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
“你个人的小实验室。”
“随你怎么叫。”
“联邦调查局在你被押期间彻底搜查了你的房子、车库和院子。他们没有发现一丝炸药的痕迹。”
“也许是他们太蠢。也许是我的确仔细,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或者也许是哪个有爆炸经验的人安置的炸弹。”
“没有的事。很遗憾。”
“你在格林维尔的咖啡馆逗留了多久?”
“消磨了好长时间。五点过去,直到快六点。差几分不到六点时我起身离开,驱车来到克雷默事务所旁。这地方看起来并无异样。一些早起的人已经出来活动。我不愿让人看见,于是过河驶往阿肯色州的莱克村,然后返回格林维尔。那时是七点钟,太阳已经升起,周围有过往的行人。没有爆炸。我把车停在一条岔道上,四处走了走。这该死的玩意儿还不爆炸。你知道,到这一步上我已不能再进去了。我走啊走啊,竖起耳朵仔细听,盼望地面震动起来。但依然没有动静。”
“你看见马文和他的儿子进楼了吗?”
“没有。我从街角拐过来,瞧见他的车停在那儿,心想,这可糟了!我的脑海一片空白,无法思考。但我转念一想,去他的吧,他只不过是个犹太人,何况还作恶多端。接着我想起可能在里面工作的秘书和其他人,于是我又绕着这街区走了一遭。还记得在差二十不到八点时我瞅了一眼手表,当时我冒出一个念头,也许我该打个匿名电话给事务所,告诉克雷默有个炸弹放在他的储藏室。如果他不信我,可以去看看,然后就可以夹着尾巴逃跑。”
“你为什么没这么做?”
“我身上没有硬币。我的零钱已经当小费全给了女招待,而且我不想到商店去换零钱。我得告诉你,我当时确实很紧张。我的手在发抖,我不想在任何人面前显得形迹可疑。我是个生人,对吧?那里面放着我的炸弹,对吧?我是在一个小城镇里,这里人人彼此相识,当罪案发生时,他们肯定会记起在场的那些陌生人来。记得我顺着人行道走,街对面就是克雷默事务所,在理发店前的自动售报箱旁有个男人正在笨手笨脚地从口袋里往外掏零钱。我差点开口向他提出兑换硬币的请求,那样我就能打个紧急电话,可我太紧张,只好放弃。”
“你为什么那样紧张?你刚才说你对克雷默是否受伤并不在乎。这是你第六次爆炸,是吧?”
“是啊,不过其他几次都容易。点着引信,夺门就跑,等上几分钟,大功告成。这一回,我脑子里不断地想着克雷默事务所那个指点我上洗手间的漂亮的小秘书。就是后来出庭作证的那个。同时我还不断想着在他事务所工作的其他人,因为那天我进去时看见到处是人。快到八点时,我知道这地方还有几分钟就开门了。我知道许多人都可能遇难。我的脑子乱了。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