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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
“我不会忘的。”赫克托·布伦特说。
接着他又说了几句,想马上结束他们的谈话:“我该走了,这样过日子是不
行的,有失体面。我是一个粗人,没有社会地位,总是忘记该说的话。我确实该
走了。”
“但你不应该马上就走,”弗洛拉叫嚷着,“不行,我们遇到了这么多麻烦
事,你不该走。哦!我求求你。如果你要走——”她稍稍侧过身子。
“你想叫我留下?”布伦特问道。
他明知故问,但问得很简单。
“我们都想——”
“我想知道是不是你本人的想法。”布伦特直截了当地说。
弗洛拉又慢慢地转过身子,目光正好跟他相对。
“是我想叫你留下,”她说,“如果——如果这样做对你有任何意义的话。”
“非常有意义。”布伦特说。
沉默了片刻,他俩便在金鱼池旁的石旁上坐了下来。看来他俩都不知道接下
来该说些什么。
“多么——多么可爱的早晨啊!”弗洛拉终于开口了。“你知道我有多么高
兴,尽管——尽管发生了所有这一切。恐怕这种想法有点不尽人情。”
“这种想法也是挺自然的,”布伦特说,“你住在你伯父家才两年,是吗?
当然不可能非常悲伤。这比装模作样的假悲伤要好得多。”
“你这人太会安慰人了,”弗洛拉说,“复杂的事情经你一解释也就变得简
单了。”
“一般情况下,事情总是很简单的。”这位大名鼎鼎的猎人说。
“并不总是很简单的。”弗洛拉说。
她的说话声渐渐地低了下来,我看见布伦特转过头来看她,似乎是把目光从
非洲海岸又转回到了弗洛拉身上。他完全猜出她说话声音变弱的原因。过了一会
儿他非常唐突地说:“喂,你没有必要担心,我的意思是你不必为那位年轻人担
心。警督是个白痴,这一点大家都明白——指望他来破案那是非常荒唐的。我看
是外人干的——我指的是盗贼,这是唯一可能解决的办法。”
弗洛拉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你不是这么认为的吗?”布伦特立刻反问道。
“我——哦,当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又沉默了片刻,弗洛拉突然说:
“我——我想告诉你,今天早晨我为什么这么高兴。尽管你会认为我是一个
无情无义的人,我还是想告诉你。哈蒙德先生是我们的律师,他告诉我们有关遗
嘱的事。罗杰伯父留给我两万英镑,你想想看——两万张花花绿绿的英镑。”
听了这番话布伦特不免有点吃惊。
“钱对你来说是那么重要?”
“钱对我重要?你竟会问这样的问题,钱就是一切:自由——生命——不必
勾心斗角,不必过艰难日子,不必吹牛撒谎——”“撒谎?”布伦特厉声打断了
她的话。
弗洛拉大吃一惊,停了片刻。
“你该明白我的意思,”她踌躇地说,“那些有钱的阔亲戚把要扔掉的垃圾
恩赐给你,你还要装出非常感激的样子。比方说去年的衣服、裙子、帽子等等。”
“我对女士的服饰毫无鉴赏能力,在我看来你总是穿得挺漂亮的。”
“但我得付出不少代价,”弗洛拉低声说,“不提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了,
我太高兴了。我现在自由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权不去做——”她突然停了
下来。
“不去做什么?”布伦特急切地追问道。
“哦,我忘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
布伦特拿起根棍子伸进鱼池里,好像在戳什么东西。
“你在干啥,布伦特少校?”
“那里有样东西在一闪一闪的,不知是什么东西——有点像金胸针。唉,水
都让我撑混了,这东西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可能是一顶皇冠,”弗洛拉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可能就是梅利桑德在水
中发现的那顶皇冠。”
“梅利桑德?”布伦特若有所思地问道——“她是不是某出戏里的人物?”
“不错,看来你对戏剧还是蛮熟悉的。”
“人们时常带我去看戏,”布伦特说,“剧情滑稽可笑——嘈杂声比土著人
用长鼓敲出来的声音还难听。”
弗洛拉听了哈哈大笑。
“我记得梅利桑德跟一个老头结了婚,老得足以当她的父亲。”布伦特继续
说道。
他把一小块石头扔进了金鱼池,然后转过身来面对着弗洛拉。
“艾克罗伊德小姐,我能帮你点什么忙吗?我的意思是佩顿的事。我知道你
心里一定是非常焦虑。”
“谢谢,”弗洛拉非常冷淡地说,“真的不需要帮忙,拉尔夫还会有问题,
我把世界上最好的侦探给请来了,他一定会把一切搞得水落石出。”
处在我们这个位置实在令人感到不自在,我们并不是故意想偷听他们的谈话,
因为他们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见我们,要不是我的那位伙伴用力拧我的手臂,提
醒我不要出声的话,我早就会发出信号,提醒他们这里有人。显然他是希望我保
持沉默。然而他自己却动了起来,而且动作非常敏捷。
他迅速站起身,清了清嗓子。
“请原谅,”他大声说,“没有提醒你们我们就在这里。我不允许这位小姐
言过其实地恭维我。常言道,偷听者总是听到别人说他的坏话,而这次却是例外。
为了不使我出洋相,我不得不过来向你们道歉。”
说完他便沿着小径匆匆而下,我紧紧尾随着向鱼池走去。
“这位是赫尔克里·波洛先生,”弗洛拉介绍说,“他的大名你可能早有所
闻。”
波洛鞠躬致意。
“久闻布伦特少校大名,”他彬彬有礼地说。“有幸跟你相识我感到很荣幸,
我正需要你给我提供些情况。”
布伦特以探询的目光看着他。
“你最后见到艾克罗伊德先生活着是什么时候?”
“吃晚饭时。”
“这以后就再也没有看见他或者听见他谈话了吗?”
“没有见到过他,但听见过他谈话的声音。”
“能不能把详细情况讲一下?”
“我在露台上散步——”
“请原谅,是几点钟?”
“大约九点半。我在客厅窗前抽着烟,来回走着,这时我听见艾克罗伊德先
生在书房里讲话——”波洛停下来,拔了根细细的嫩草。
“当然在露台的那个位置你听不见书房里的谈话。”他低声说。
他没有看布伦特,但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脸都涨红了,我感到非常惊讶。
“下次到拐角的地方听见的。”他不太乐意地解释道。
“啊!真的吗?”波洛问道。
从他那温和的语气中,布伦特意识到,波洛还想了解更多的情况。
“我还以为我看见了——一个女人钻进了树丛,只看见一丝白光,可能是我
看花了眼。就是在露台拐角处的地方我听见艾克罗伊德跟秘书谈话的声音。”
“是跟雷蒙德说话吗?”
“是的——我当时就是这么认为的。看来我是弄错了。”
“艾克罗伊德没叫他的名字吗?”
“哦,没有。”
“我冒昧地问一句,你凭什么认为是——?”
布伦特费劲地解释道:
“我总认为肯定是雷蒙德,因为我去露台前他跟我说,他有一些文件要送到
艾克罗伊德那里去。我压根儿就没想到会是其他的人。”
“你还记得你听到的那些话吗?”
“恐怕记不清了,一些很平常、很琐碎的事。只是零零星星地听到一些。我
当时正在考虑别的事。”
“无关紧要的琐碎事,”波洛喃喃自语道,“发现尸体后你去过书房,你有
没有把一张椅子朝后移动过?”
“椅子?没动过。我为什么要去动椅子呢?”
波洛耸了耸肩,并没回答。然后他转向弗洛拉。
“有一件事我想向你打听一下,小姐。当你和谢泼德医生一起观看银柜里的
东西时,那把剑是不是在里面?”
弗洛拉噘起了嘴。
“拉格伦警督刚问过我这个问题。”她回答说。从谈话的口气中可以听出,
她有点怨恨。“我跟他已经说了,现在又要跟你说。我完全可以肯定,那把剑不
在里面。拉格伦认为当时剑在里面,后来拉尔夫偷偷地溜进来把它取走了。他并
不相信我,他认为我说这样的话是庇护拉尔夫。”
“你是不是在庇护他呢?”我郑重其事地问道。
弗洛拉跺着脚。
“谢泼德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