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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当然Jane家里的刀也可能足够锋利,但Jane怎么知道呢?她又没试验过,也不可能试,但她一定知道剃刀是足够锋利的,你只要看看刀锋上的寒光,就能确定这一点。
Jane从“天下第一剪”拿走一把刀是轻而易举的事,她每天从那里过,瞅见哪天没人,就可以溜进去拿一把走。理发店肯定有不只一把剃刀,孟老头丢一把剃刀,肯定不会大惊小怪。说党校老师不会偷走一把剃刀,只是一般规律,任何事情都有例外,而一个人想自杀,本身就已经证明思考是跟常人不同的。死都不怕了,还怕偷一把剃刀?
Jane是左撇子,但Allan的床是右边靠墙的,她想躺在Allan的床上,躺在他睡过的地方,想象自己是躺在他怀里的,但她不想让血流在Allan的床上,所以她切左手腕,这样可以把左手伸在床外。过道里为什么有血,艾米不愿多想,可能是从Allan卧室流出去的,也可能Jane是在过道上切腕,等血流得差不多了才躺到Allan床上的。有关血的细节使她毛骨悚然,恶心想吐,决定不再想了。
艾米记得Jane写字是用右手的,因为她们交换过电话号码,如果Jane用左手写字,她肯定有深刻的印象。这种半左撇子在国内很普遍,就是吃饭做事用左手,但写字用右手,可能在学校里老师只教用右手写字,也可能左撇子多少被人当作异类,所以正规训练的东西多用右手。Jane的右手连写字这样复杂的事都能做,用右手切一刀不是很简单吗?她甚至想起Jane织毛衣也是右手上前的。可能所有从小形成的习惯都是左手,但所有后来学会的东西都是右手。
但有一点艾米无法解释,那就是Jane自杀的动机。Jane怀了Allan的孩子,即便Allan移情别恋,她至少还有一个Allan的骨血,那也可以安慰她一辈子了。况且一个即将做母亲的人,怎么会想到自杀呢?艾米记得看过不少这样的故事,就是一个怀孕的女人正准备自杀,肚子里的孩子踢了她一下,于是她泪如雨下,打消了自杀念头。
难道Jane不知道自己怀孕了?那就更没自杀的动机了。
既然没有自杀的动机,那最大的可能就是谋杀了,但凶手不可能是Allan,而是另有其人。Jane认识不少场面上的人物,也有不少追求者,会不会有人因为争风吃醋而杀害她呢?比如那个组织部的干部,如果他痴心追求Jane,却发现Jane爱着别人,而且已经有了孩子,他完全可能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从“天下第一剪”偷走一把剃刀,在那个星期五的晚上,甜言蜜语叫开Jane的门,然后杀害了Jane,还把现场布置得像自杀一样。或者那个刑侦科的科长,Jane跟他也很熟,是不是也是对Jane追求未遂呢?
遗书也很好解释,凶手可以逼迫Jane写一封遗书,或者伪造一封遗书。艾米没有看见那封遗书,不知道内容。但她很自信,如果她读了那封遗书,她就能断定究竟是Jane写的,还是凶手写的。
艾米想到了这些,但她甚至懒得跟妈妈说她的分析,因为她知道Allan没有杀Jane,她相信公安局的人迟早会认识到这一点。即使公安局的人认识不到这一点,她也不担心了,因为Jane已经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死了。Allan那么爱Jane,那么爱孩子,他的心肯定也死了,生命对于他还有什么意义?也许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只求速死。
她竭力不去想象Allan现在是怎样地哀悼着Jane和他们那未出生的孩子,但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他泪流满面,为了Jane和孩子的死泪流满面。有一次她梦见Allan在为Jane和孩子哭泣,痛到极处,他那大而黑的眼睛里流出来的不再是泪水,而是血水。她自己也哭醒过来,希望自己跟Jane换个位置,那么Allan现在就不是在为Jane痛哭,而是在为她痛哭。
她知道Allan是个反对自杀的人,他在他的论文中已经阐明了这一点,因为他论文的立意就是“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他谈到了爱情的不可确定性和不可把握性,认为这是文艺作品中人物为爱而死的最基本原因。但为爱而死的积极意义已经随着社会制度、婚姻制度的变迁而不复存在了。在现代,像祝英台那样殉情已经没有积极的社会意义了,所以为爱而死已经不值得提倡歌颂了。人们应该珍惜生命,因为生命于我们只有一次,而这一次生命,我们可以用来做很多比为爱而死更有意义的事情。
艾米知道像Allan这样理论上竭力反对自杀的人,是不会因为爱人和孩子的死去自杀的,但不自杀不等于没有想死的冲动和理由,不自杀不等于充满了生之乐趣。他只是在为了不违背他的理论活着,那该是多么沉重无聊的人生。
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对公安局承认是他杀死Jane的了,所以公安局不放他出来。那样他就可以借公安机关的手,来实现他速死的计划,去追随他心爱的女人和孩子。
27
这一向,艾米每天刷牙的时候,刚把牙刷放进嘴里,就忍不住要呕吐。吐又吐不出什么来,只是干呕一通,然后就觉得整个胃都被呕变了位置,堵在喉头很难受。
妈妈观察了几天,忍不住了,小心地问她:“你是不是怀孕了?”
她知道妈妈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妈妈那个星期天到公安局见过Allan后,回来就对她作了那个有关“女孩子不慎怀了孕要告诉妈妈”的长篇大报告,可能那时她就听说了Jane怀孕的事,怕她也怀了孕。后来妈妈也是如惊弓之鸟,一听到有关“孩子”的谈话就要担心地问她。
她索性摊开了问妈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Jane怀了Allan的孩子?你去公安局见Allan的那一次,他是不是就已经向你坦白了?”
妈妈解释说:“也不是早就知道,或者说知道得不确切。那天到公安局去的时候,Allan并没说孩子的事,他自己并不知道为什么被抓到公安局去。但是那个值班的人私下告诉我,说姓简的女孩因为有了身孕自杀了,可能是Allan的孩子,因为遗书是写给Allan的。”
艾米问:“你那天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知道你很——迷他,我怎么敢告诉你?再说值班的人说一下,谁知道是不是完全正确?那天他们还没正式收审Allan,只是把他拘押在公安局,我还指望他很快就会出来,结果后来就越来越糟糕了,说简家的女孩不是自杀是谋杀。我们见不到Allan不说,连公安局的办案人员我们也见不到,只好找王书记去打听。”妈妈转而问她,“你真的跟他没那种——关系?我看你很像——怀孕的样子,morningsickness。”
艾米断然否定:“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跟他没那种关系。你不用担这个心,就算有,他也不会让我怀上他的孩子,他爱我还没爱到那个地步……”她说不下去,哭着跑回自己的卧室去,关上门,用枕头捂住嘴,痛哭起来。
妈妈要去上班了,又担心她,跑来敲门,小心翼翼地说:“艾米,不要胡思乱想啊,你自己也知道的,王书记又没看过验尸报告,什么都还没确定。这些事,不是亲眼见的,都不能相信。”
艾米抽泣着说:“你上班去吧,我没事。”妈妈走了以后,艾米突然想,我是不是怀孕了?妈妈是过来人,她应该看得出来。她算了一下自己period的时间,又很失望,好像不太可能怀孕。她匆匆漱洗一下,就跑到外面书店去找有关怀孕的书。看了一通,觉得怀孕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书上说怀孕的清晨呕吐一般出现在怀孕后的第四十五天左右,她算了一下,她就算怀了孕,也没有四十五天。然后她想到自己可怜的子宫,每个月都以为会有怀孕的可能,辛辛苦苦地让子宫壁肥沃起来,像老农一样,把土地耕得松松软软的,准备迎接一颗受精卵。结果等了又等,也没见到一颗受精卵。它等得心灰意懒,疲塌下去,子宫壁上耕耘好的那一层土地脱落下来,连累子宫的毛细血管出血,像泥石流一样,流向体外,变成了period。
她思索生命的形成,觉得真是像Allan说的那样,多奇妙啊!她觉得Allan一定也是非常感悟生命的奇妙的,不然他就不会那样珍惜小生命。如果她现在怀了孕,她敢肯定Allan一定会爱上她。
她决定去找个医生检查一下,因为虽然从时间和技术上讲她都不可能怀孕,但她清晨呕吐是个事实,而且她这个人,事事都有悖常情,为什么怀孕的事不能有悖常情一下?
她不敢到J大校医院去,怕那里的人认出她是老艾和老秦的女儿,她也不敢到B大校医院去,怕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