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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瓶。」大美女微微一笑。
「一瓶会醉成这样?」老天,这男人只差没开始跳脱衣舞了。
「高粱。」大美女开口补充,笑意更甚。
宁宁开口骂了一串脏话,不是因为大美女的微笑,是因为他吐了。
他一路从饭店吐回家,然後倒在床上就睡死过去。
这只猪!
瞪著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男人,她原本考虑要让他就这样睡到天亮,但一想到恐怖的呕吐味会在房里逗留不去,她就觉得一阵思心,只得认命帮他脱去衣裤。
可恶,她痛恨得帮房客处理善後,不论是猫大便或是沾到呕吐物的衣——
思绪在看到他胸腹上那道恐怖的伤疤时猛地顿住,她瞪著他高级衬衫下的那道伤,脸色有些发白。
我的天,他这伤哪里来的?
她不知道自己瞪著他那道伤口多久,但直到痞子跳上床来,她才回过神,逼自己继续脱他衣服,却止不住双手发颤。
那是旧伤,看起来不像新的,是旧的。
她把他的衬衫丢到洗衣机时,这样告诉自己,却还是觉得惊慌,她没看过那么大的伤疤。
事实上,她觉得他受了那种伤竟然还能活著,简直就是奇迹……
难怪那天在医院,他死都不让护士脱他的上衣,她还在奇怪,明明这家伙平常在咖啡店里挺会和女人打情骂俏的,怎么会守他的上衣像在守贞操带一样——
结果,原来是因为他身上的疤,想到那道疤,她忍不住又瑟缩了一下。
放了一匙洗衣粉,宁宁按下电源,然後深吸了两口气才走回房里,跟著发现自己因为太过惊慌,忘了把他的裤子也脱下来。
替他脱裤子时,她发现他腿上也有疤,只是没胸腹上的那么恐怖。
她把他的裤子也丢进洗衣机里,然後回到房里,他仍瘫在床上呼呼大睡,全身上下只剩下内裤,那看起来相当丑陋的疤痕,在他胸腹上随著他的呼吸起伏。
美丽的动物,有著丑陋的疤痕。
他俊美的脸,让那疤痕看起来更加恐怖。
她一直站在门口看著他,怀疑老天爷怎么舍得让这麽美丽的动物受那种恐怖的伤?
她光是站在这里看,就觉得头皮发麻,胸腹同样的部位莫名隐隐作痛,更何况是当时受伤的他?
床上的男人打了个冷颤,她走上前,替他盖上被,遮去他身上丑陋的伤疤,但她知道它仍在那里。
瞪著他俊美的五官,她怀疑他究竟遭遇过什么样的事,才会留下那样触目惊心的伤疤……
深夜,两点。
他发出怪异的闷哼。
宁宁停笔,皱眉。
声音戛然而止,她怀疑是自己的错觉,於是继续盯著萤幕工作。
另一声压抑的声音响起,再度打断了她的注意力,她瞪著萤幕两秒,开始听到他在呓语,断断续续的,破碎、不安的呓语,英法交杂,语意不明。
她有些恼的丢下笔,乾脆起身走到隔壁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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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眼,她就确定他在作恶梦,那不难辨认,他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两手紧握成拳,冷汗涔涔。
一喂,醒醒——」她伸手推他,试著将他叫醒。
「不……」他被困在恶梦里,颤抖著。
「霍克,醒醒!」她轻拍著他的脸。
「为……什么……为什么?」他突然变得凶恶,抓住她的手,脸红脖子粗的低咆著。
宁宁吓了一跳,但他还是没醒,跟著他俊逸的脸失去了血色,整个人剧烈颤抖起来,逸出唇角的声音却有种空洞的绝望。「为什麽……如果不要我……为什麽要生?」
她一僵,知道这太隐私了,她不应该听这个。
她想退开,他却紧抓著她的手不放,跟著下一瞬,他又吼了起来:「走开!放开我——别管闲事!别管我!滚啊!反正我是多余的!老头子不会感激你们的!滚啊——」
好极了,这家伙嘴里喊著叫人家放开他,他自己却死抓著她的手不放。
他的手劲很大,宁宁痛得要命,知道明天手腕上一定会出现淤青,可此时此刻她注意的却不是这个,而是——他说的话!
该死,她不想和人牵扯太多,她不想知道太多他的隐私,她不想为他感到心痛,她真的真的不想再听下去了!
没办法了,扯不开他的手,又怕他说出更多让她会忍不住去胡思乱想的内容,她白著脸,爬上大床卯起来用力打了他一巴掌。
霍克被打得整个头偏到一边,不过这回他睁开了眼,碧蓝的双眼,空洞而茫然。
「醒了吗?」她不确定的开口问。
「什麽?」他声音沙哑,视线开始有了焦距。
「你在作恶梦。」她说。
原本因恶梦而急促的呼吸逐渐趋缓,他怔仲的看著她,却没有再开口。
该死,不是被她打傻了吧?
宁宁一皱眉,再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有些迟疑的伸出手,触碰著她的脸。
她想退开,他脸上的神情却让她无法动弹。
「宁宁?」
「嗯。」
他嘴角扯出一抹破碎的笑,「你看起来像天使。」
「只是看起来。」她说,怀疑他脑袋有问题。天知道,她刚刚才打了他一巴掌,他却觉得她像天使?
他轻笑出声,笑声却依然沙哑。
「如果你醒了,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她开口提醒。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松手。
「霍克?」
他知道自己应该放开她,却没有办法。
老天,他的表情好像她要遗弃他一样。
宁宁喉头一紧、心一抽,虽然脑海里的警报尖叫著要她别管闲事,可这家伙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欧阳宁宁,别管闲事!
他用一种无辜可怜又惶惑不安的眼神看著她,只差没泪光闪闪了。
该死!她不喜欢欺负小动物!他也不是小动物,他甚至高她一个头,但他现在的表情,活生生就像是被她踹了屁股一脚的小动物。
「算了。」可恶,她以後一定会後悔的。
翻了个白眼,宁宁放弃叫他放手,「躺过去一点。」
他移动身体,挪出位置。
宁宁在他身边躺下,他顺势将她揽入怀中。
「喂——」她发出抗议,抬眼拧眉。
「拜托……」他低声开口请求。
她紧抿著唇,好半晌,才道:「你敢乱来,我就阉了你。」
「没问题……」霍克将脸埋在她肩颈,哑声笑著。
感觉到肩头的湿意,宁宁心口又是一抽,明知道自己一定会後悔,她还是伸出手环著他。
她无声的安慰,让他喉头一哽,好半晌才有办法开口:「谢谢……」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了句:「不客气。」
桌上的闹钟滴答轻响,秒针轻巧的在间隔舆间隔中移动。
他盯著它看,不敢重新入睡,只能强迫自己醒著。
一直以为,他早遗忘了那段尘封的记忆,没想到它们却又冒了出来。或许他不该太过惊讶,毕竟他如果敢承认,它们从来没离开过,它们始终都在那里,纠缠著他,一如他身上丑恶的伤疤。
她不要孩子……她不要你……她根本不要你……
讪笑的话语在耳畔余音缭绕,他一僵,闭上眼驱逐那些声音。
宁宁不舒服的发出闷哼,他闻声睁眼,发现自己不自觉收紧双臂,他放松力道,她紧蹙的小眉头才逐渐舒缓。
看著她熟睡的脸,他知道自己欠了她一个人情,他晓得他的要求很过分,但是她甚至没有多问原因,却愿意对他伸出双手。
这个……有著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
她的呼吸轻浅,脑袋搁在他的手臂上,他知道他的手会因为被压了一晚上而发麻,却一点也不想将它抽回来。
嗅闻著她身上清新的肥皂香,他慢慢放松下来。
天快亮时,他终於再度睡去。
花猫轻巧的将门推开一道缝,然後从门缝里溜进房里,无声无息的跳上床,窝到两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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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道晨曦射进窗里,它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然後才和主人一样,蜷缩成一团,进入甜美的梦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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