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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是会在清醒后,将它们梳直,把自己打理的一丝不苟,她却总是喜欢趁他不注意时,故意揉乱它们。
她一刀一刀的将它们剪短、修齐,他的脖子慢慢露了出来,她可以看见他左侧后颈因为烧伤留下的伤疤。
他颈后的部分其实并不严重,时间会慢慢让它淡化,但他的左脸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深吸口气,她拿起梳子,下了床,继续修剪他前面的头发。
他沉默的看着她动作,她不知道他为什么那样看她,也不晓得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只能镇定心神,告诉自己专心工作。
她梳直他的发,然后剪短,再梳直,再剪短。
屋子里,只有剪刀交错的声音,剪完了发,她继续替他修剪胡子,修到较短时,才为他上刮胡膏,小心翼翼的,刮去他脸上的胡碴。
随着刮胡刀的经过,他左脸的烧伤开始完全显露了出来,他左侧的脸庞,有大半的皮肤因为烧伤的绷紧而拉扯着,颜色也不是那么均匀。
她知道他烧伤的疤痕一路蔓延至左胸,她早上趁他睡着时检查过了。
看着他脸上的伤,她很想亲吻安抚他身上所有的伤口,但他恐怕会因为她的同情而气得掐死她。
所以她只是拿起热毛巾,替他擦脸。
「妳不觉得很可怕吗?」
听到这句沙哑的问话,她猛然抬眼,却在他眼里看到一丝从来不曾见过的情绪——自卑和不安。
「不。」她压下喉头的哽咽,看着他,神情自若的说:「虽然你看起来不再像骑着白马拿着宝剑的白马王子,但比起钟楼怪人还逊上一点。」
他瞪着她。
她眼也不眨的继续道:「话说回来,你本来就不是白马王子,所以你也不用太难过。」
他依然瞪着她。
她叹了口气,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然后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一下,才道:「好吧,我想,或许你还是可以当白马王子,只要你把头发染成金色,戴上蓝色的隐形眼镜,然后,噢,对了,还要记得换掉这个鹰勾鼻,通常坏人才有鹰勾鼻的,你知道,看起来比较冷酷势利一点。把这些都换一换,我相信,你还是很有资格当上那种一出场就金光闪闪,笑容灿烂到不行的白马王子。」
「当然,首要条件是,你得学会摆出亲切的微笑。」她拍拍他的脸,微微一笑,「不过,记得等我们离婚之后再去改,我无法忍受和一个只会傻笑的阳光王子在一起,我比较偏好有鹰勾鼻的坏蛋。」
说完,她便拿着收拾好的器具,泰然自若的走了出去。
蓝斯坐在床上,仍无法回神,好半晌后,他才伸手摸了摸脸上倒勾的鼻子,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直到听见沙哑低嘎的笑声,他才知道自己笑了出来。
笑声因为知觉戛然而止,他闭上眼,害怕自己会再度开始习惯她的存在,甚至相信她真的不介意。
但,天啊,他是多么希望能够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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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主卧室里,她满意的环顾四周。
破掉的窗户,在刚刚送到,安装了上去。
她的行李也都送进了主卧室,这地方看起来已不再如早上那般阴森。
艾斯特庄园的仆人动作相当迅速确实,才几个小时,所有的灯都装上新的,地毯、窗帘和床被也全都换新,倒掉的桌椅都已扶正,靠窗的写字台上,收拾的干干净净,墙边的壁炉也重新燃起了柴火,温暖了整个房间。
确定一切都已恢复正常,她才转身回到隔壁。
「妳跑到哪里去了?」一看见她,他就凶恶的瞪着她问。
「隔壁,整理我的行李。」
「行李仆人会整理。」
「我比较喜欢自己整理,这样我才知道东西摆在哪里。」她走到床边,却看见他一点也没吃他的午餐,他的餐盘里,只有酒杯是空的。
她神经一抽,本想开口念他,却在最后一秒,看到桌上摆着另一份餐点。
是她的。
莱恩显然把她的午餐一起送了过来。
那一瞬间,她忽然领悟到,这男人早餐根本没吃,怎么可能不饿?
他是在等她,等她一起用餐,谁知道她会忙到忘记吃饭。
一股热意涌上眼眶,她努力压下,只是强装若无其事的模样,坐到他床边。
「老天,我快饿死了,你不吃吗?那这个给我。」她伸手拿他的面包,撕了一块,送进嘴里。
「那是我的。」他忿忿不平的说。
「不要那么小气。」她再撕一块,在他张嘴要回话时,送进他嘴里。「吃饭皇帝大,你想吵架等吃饱再说,到时就算你想一路叫骂到火星去,我也不会阻止。」
他错愕的瞪着眼前的女人,她却拿起刀叉开始进攻他的迷迭香鸡腿。
「这肉真不错,我听说英国的食物很可怕,还买了好几盒饼干塞行李,你应该帮这里的厨师加薪,现在厨艺好的厨师不多了。」
她一边说,一边切了一块鸡肉送到他嘴边。
他看着她,好半晌,才张开了嘴,带汁的鸡肉在嘴里化开。
她唇角漾出一抹笑,继续喂他面包和鸡肉,一边道:「隔壁窗户装好了,等一下吃完了饭,你就可以回去休息,下午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
「到浴缸里把自己洗干净。」
至少不是再重复一次早上的折磨,他想他可以忍受,事实上,洗澡比那好上太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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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她是怎么撑完那一天的。
他既尖酸又难缠,有好几次她都有拿针戳他的冲动。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撑完那一天的。
她既恶毒又顽固,有好几次他都想伸手掐死那个邪恶的女人。
但一天总算过去了。
他搬回了主卧室,她也搬进了主卧室。
然后,夜深了。
他原以为她会找借口睡别的地方,但她只是换上了睡衣,神色自若的上了床,好像这是她的房间、她的床,好像她每天都这样做,好像他并没有躺在这张大床上。
蓝斯瞪着她,想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拍了拍枕头,在他身边躺了下来,没两秒却又突然爬起来,关掉床头灯,这才躺回枕头上,满意的闭上眼,放松的吐出一口气。
老实说,床很大,大到他很难去抗议什么,但该死的,和她一起睡,不啻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这是我的床。」他在黑暗中开口。
「也是我的。」她眼也不睁,平静的提醒他,「我是你的妻子。」
「要离婚的妻子。」
「还没有离婚的妻子。」她没好气的睁开眼,在黑暗中看着那依然坐得直挺的男人,「你放心,我不会在半夜偷袭你的。现在,我要睡了,如果你还有意见,麻烦你等到明天早上再说。」
她说完后,就翻过身,背对着他,闭眼入睡。
在半夜偷袭他?
蓝斯瞪着那凹凸有致的身影,脑海里瞬间冒出一连串的香艳画面。
他奋力把那些该死的景象赶出,也跟着翻身躺下,背对着她,不敢再多看她一眼,但她那沙哑的呻吟、轻柔的碰触、战栗的娇躯,依然在脑海里不断播放上演。
该死!
他硬得有如一根滚烫的铁棒,不禁怀疑自己怎么有办法在这种状态下入睡。
偷袭他?
亏她说得出口。
可恶,他几乎可以看见她坐在他身上摇摆娇喘的模样。
狗屎,想想别的东西,想想那偷了他工作的王八蛋,想想那个得到一切,还来看他笑话的家伙——
在半夜偷袭你……
她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伴随着无止境的色情幻想。
天杀的女人,他今天晚上要是能睡得着才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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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着了。
而且一睡睡到大天亮。
她在夜里从床的那头,滚到了他怀里,再一次像八爪鱼一样的缠着他。
这女人的睡眠习惯真的很差,他却没有把她叫醒,只是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她。
她剪短的黑发在过去八个月中留长了,被他砸伤的额角贴着药用贴布,黑色的眼圈让她看起来显得疲倦异常。
如此近,又那么远……
他轻抚着她的脸、她的唇,几乎不敢呼吸,害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