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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吉普车从她身旁奔驰而过,扬起了一阵尘烟。
她伸手挥了挥鼻头前的灰尘,咳了两声屏住呼吸,等烟尘散去,才大口吸气,对着那辆扬长而去的车子吐舌拉眼做了个鬼脸。
讨厌鬼,马路这么大,不会开里面一点啊!
哼!
谁知鬼脸一做完,她就发现前头路边停了辆黑色跑车,车外站着位戴墨镜的帅哥,他正在点烟。
啊!他是不是看到了?
如意脸一红,低着头,用力踩着踏板快速通过男人的身边,却又忍不住偷瞄他,结果竟看见他含烟的薄唇隐隐露出微笑,也确认了他的确看见了她方才的幼稚动作。
天啊,好丢脸!他一定认为她那么老了还做这种幼稚的行为很可笑。
如意羞得双耳通红,头也不敢回,只是死命地猛踩着脚踏车,迅速往已近在眼前的超市而去。
匆匆忙忙在停车场停下脚蹬车,她拿了钱包就往门里冲,确定自己已经脱离了那男人的视线后,才停下来喘气。
真是丢脸极了,早知道她就先看清楚附近有没有人再做鬼脸。不过,前几天她老被人当作未成年少女,因为外国人发育比较成熟,说不定那男人也会以为她才十七、八岁呢,这样子就比较不会那么可笑了。
虽然,呢……她胸前的发育也满成熟的,不过国外的小孩子也差不多啊!
看着超市玻璃门上的反射,如意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后,才松了口气,推着推车到堆着满坑满谷商品的超市内购物去。
杰森·道尔倚在黑得发亮的流线型跑车门边,指间夹着香烟,看着远方的天际,等着司机麦克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没有丝毫不耐,只是静静地抽着烟,看着马路上车来人往,看着远处的高山,看着万里无云的蓝天。
车子会在这桥头处抛锚,他并不觉得意外,反而对于能输得浮生半日闲,感到松了一口气。
这几年来,他忙着道尔家的生意,几乎忘了天空是如此的辽阔。
他知道要等麦克从市区赶到这里还要一段时间,他其实可以随便拦辆车回市区去,但是他却不想,只想暂时抛开繁忙的商务,好好休息,喘口气。
半个小时过去了,他前面经过了无数辆车,TOYOGA、宾主、福特,BMW、劳斯莱斯、VOLVO……
以前,他曾经羡慕过有车阶级,但现在,他自己车库里就有七、八辆。
当年那种欣羡,到如今已完全无感,在已是身价亿万的今天,他甚至想不起当初那种感觉。
只是心底那种强烈的饥渴焦虑仍然存在,它逼使他一再的赚钱、一再的吞噬用这的所有,但是无论他赚了多少、有了多少,他仍然觉得不够,仍然觉得空虚,仍然觉得不安。
那样子的感觉,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纵使如今的他早已得到他当年想得到的一切,甚至更多,但他却始终没有满足感,就好似他体内存在着一个有着无底洞胃袋的饿鬼一般,他依然觉得饥渴,而且开始对一切感到厌烦。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钱,他赚得够多了;但是当有钱赚时,他还是会在周末披挂上阵,彻夜不眠的连线欧洲分公司。
食物,他吃得够丰富了,天下美食他少有没尝过的,他如今的经济能力,也不会让他有匿乏之余,但他还是习惯在用餐时,快速大量的进食。
车子,他有了;但他也依然会在新款推出时,一辆接一辆的买。
公司,够大了;而他还是不断不断的扩充它,将触角伸展到更广的地方。
道尔企业在他内心饥渴饿鬼的驱使下,不断不断的扩张,从小公司到大企业,然后股票上市,然后跨足地产业、建筑业、科技电子业……
他的资产不断地增加,内心空洞饥饿的感觉却只是有增无减,他不知道要到那一天,住在他内心的那只饿鬼才会感到满足。但他知道,还没到那一天,他就已经开始感到厌烦疲累,开始受不了这所有的事物。
他希望自己能停下来,却又十分清楚他停不了多久,顶多就是这一个小时,然后他又会开始感到饥饿、感到不安,跟着便又会驱策自己去追逐时间、追逐金钱、追逐一切。
望着指间将燃尽的烟,杰森将它拎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才丢到地上踩熄。
也许他会就这样操劳到死,或是得到肺癌;带着那无止尽的饥饿感……
看着地上散落的四、五个烟头,他如是想着,却还是重新掏出口袋的烟,再度点燃了一根。
一阵风吹了过来,燃亮了他刚点着的烟头,他看着那点火红,然后发现更前方出现一个诡异的画面,让他愣了一下,不由得盯着那人看。
阳光炽炽,几辆汽车驰过,带起阵阵轻尘。
只瞧对面马路上,方才那骑着脚踏车自他眼前经过的东方女孩,此刻同样是骑着方才那辆脚踏车,只是后座小小的铁椅上却绑了一大包摇摇欲坠的食品,前头那小小的篮子也塞了两、三包,旁边多余的空间甚至还塞了一只大大的气球槌子。她伸出左手扶住那满出篮子要掉不掉的食物,右手虽然是握着车把没错,却也同时在车把上吊了一袋。
我的老天,她是在表演特技吗?那女孩这个样子竟然还有办法骑单车?
杰森简直是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事实上,路上大部分的人在看到那明显绝对是超载的东方女孩时,个个都目瞪口呆。
虽然她骑得摇摇晃晃的,十分不稳,但显然没人想到要上前叫她停下,最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还真的有办法这样子从超市平平安安地骑了一、两百公尺。
就在她刚好经过他正对面时,忽然吹来一阵强风,她身后座椅上完全没绑好的那一大包东西,突然就从绳缝中歪斜出来。
正当人们要出声警告她时,没想到她竟自己发觉了,紧急在路边停下,右手向后一伸就扶住了它。
她有些尴尬的杵在路边,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才有办法在不让东西掉下来的情况下停好车,然后到后面重新将那袋东西绑好。
可是风还在吹着,下一秒,原本插在她车篮里的大裙子气球,竟整个被狂风吹着跑。
“啊啊……啊……”
望着那飞奔而去的气球,他听到她张嘴轻叫了几声,满脸的急切。
有那么一瞬,他以为她会抛下满载重物的单车,飞奔去追她的槌子气球,但那阵风并没有给她机会,因为它一路带着新得到的玩具,兴奋的奔上了桥,然后在找到桥旁铁栏杆的漏洞之时,快快乐乐地将那槌子气球带下了桥面,私奔去了。
在见不到那黄色的气球时,她的脸垮了下来,细瘦的双肩也垮了下来,满脸欲哭无泪,看起来伤心已极,好像丢了最心爱的朋友一般。
怪的是,在见着她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时,他胸中的心弦突然为之一紧,不知为何有些不忍。
怅然若失的又瞧了桥上铁栏杆的缺口好一会儿,东方女孩才一脸黯然,回头瞧了瞧那包要掉不掉的东西,像是终于想到了办法,只见她一手扶着前头那几包,一手扶着椅后那包,然后极其笨拙的将右脚胯过单车到了右脚这一边,跟着才将那支架踢下,拎下了前面其中一包的食物,放到地上,才到后面重新将那包东西在铁架上绑好。
不一会儿,她便重新上了车,继续带着那少说有四、五公斤的东西,摇摇晃晃地向前骑去,在经过那断裂的栏杆缺口时,她还依依不舍地朝那儿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又叹了口气,才继续往前骑去。
来森楞楞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知为何,他忽然很想过去看看那黄色的大槌子气球还在不在那桥下。
他竟有股冲动想去帮她将那气球抢回来。
这想法方在脑海中回荡,他却瞧见过了桥的她,竟在桥的另一头停了下来,然后跑到桥边弯腰探头出去看。
他还没搞懂是怎么回事,她已经骑着脚踏车回转了过来,绕到马路这一边,带着一脸决心朝他骑来。
杰森瞪着她,本以为她是要他帮忙,却未料她只是怯怯地朝他笑了笑,先是将单车停在他黑色跑车后面,跟着便小心翼翼地过了马路。
他看着她到了那栏杆的缺口处,然后又探头出去看了看。
他正猜不透她在干嘛时,她竟突然从缺口处跳了下去!
赫!搞什么?
该死!那笨女孩该不会就为了一个气球要自杀吧?
杰森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