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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扶,我是没法子到你那边儿去的,”赖菲尔先生解释说:“只好麻烦你过
来一趟了。”
“喔,是呀,”玛波小姐说:“我了解。”
赖菲尔先生就近指了个椅子给她。“坐下,”他说:“我要跟你谈谈。这岛上好像
出了怪事了。”
“可不是嘛,”玛波小姐说着就在指给她的椅子上落了座。
她习惯性地自袋中取出了编织的毛线。
“别又织起那玩意儿来了,”赖菲尔先生说:“受不了。最讨厌女人织毛线了。烦
死了。”
玛波小姐把毛线放回到手提袋里,她这么做并非刻意遵命,却只是对一个暴躁的病
人稍加宽忍而已。
“这几天,这儿的闲话很多,”赖菲尔先生说:“我敢说你是最热中的一个。你,
跟那个牧师还有他妹妹。”
“以目前的情况来说,”玛波小姐凛然地说:“也许闲活是该传出来的。”
“这个岛上的土女子被人刺死了,尸体被人在树从里发现。可能是很寻常的事。跟
她同居的那个小子也许吃了另一个男人的醋——再不就是他另有了新欢,她嫉妒了,两
人动起火来。热带地区的风化事件。反正不离这类的事。”
“不是的。”玛波小姐摇着头说。
“这儿的官方也不认为如此。”
“他们告诉你的一定比我多。”玛波小姐提醒了他一句。
“不管怎么说了,反正你总比我知道的多。你喜欢听风言风语的。”
“那当然。”玛波小姐说。
“除了听是非之外,你是闲得无聊了,是吧?”
“经常很能一新耳目,也挺有用处的。”
“我告诉你,”赖菲尔先生很入神地看着她说:“我看错了你了。我通常看人是不
会错的。你其实很不简单。有关白尔格瑞夫少校的那些传言,还有他常说的那些故事;
你认为他是被人害死的,是不?”
“我怕是错不了的了。”玛波小姐说。
“不错,他的确是被人害死的。”赖菲尔先生说。
玛波小姐深深抽了一口冷气。“已经确定了,是不是?”
“是的,十分确定。是戴文垂告诉我的。我倒不是口无遮拦,反正验尸的结果总会
公布的。你跟葛兰姆医生谈了些事,他去找戴文垂,戴文垂报告了这儿的行政当局,刑
事调查局也接到了通知,他们研讨之后认为事态可疑,于是就把白尔格瑞夫老头子给挖
了出来,解剖验了尸。”
“他们发现了什么?”玛波小姐询问道。
“他们发现他体内有一种能致人于死,只有医生才念得准确的毒素。我模模糊糊记
得好像是什么氯、氢碳酸不纯苯之类的。这当然不是正确的学名,不过听起来好像是这
一类的名字。警方、医生故意用这个名称,我猜大概是不愿意让人知道。这东西说不定
平常的名字很容易念的,像依维磐、已比妥或是伊斯登糖浆之类的名字吧。用学名是来
唬门外汉的。
反正,听说份量够的话能要人的命,但是症状却跟因暴饮而引起的高血压症差不了
多少。事实上,大家起先也没有大惊小怪,也没有人问起过。现在却有人问他到底有没
有高血压的毛病。他跟你说过他有这毛病吗?”
“没有。”
“就是说呀!可现在大家却都认为那是当然之事了。”
“他显然跟人谈起过。”
“这跟见鬼是同一回事,”赖菲尔先生说:“真正碰见鬼的人我们是碰不着的。通
常都是什么远方表亲、朋友或是朋友的朋友了。我们暂且不谈这个。大家认定他有高血
压,是因为在他房中发现了一瓶降血压的药丸——问题的真正关键正在这里,我看那个
被刺的女人跑去跟人说那瓶药是另有人放在他屋里的,而那瓶药却是那个叫葛瑞格的家
伙所有。”
“戴森先生血压高。他太太提起过。”玛波小姐说。
“这么说,把药放在白尔格瑞夫房里,是为了让人相信他有高血压,以使他的死亡
看起来很自然的。”
“一点不错,”玛波小姐说:“而这个说法散布得蛮有技巧的,说他常跟人提起他
有高血压的毛病。不过,你也晓得,散布传言并非难事。很容易。我这辈子可看得多
了。”
“那还用说。”赖菲尔先生说。
“只要悄悄地这儿谈几句,那儿留几句就行。”玛波小姐说:“不要说是自己知道
的,只说是某太太说是某上校告诉她的。反正是二手、三手、甚或转了四手都行,这样
就很难找出最先是谁传出来的了。容易得很。听了你说的人,又会当作是自己最先知道
的事去传给别人。”
“有个人是相当机伶的。”赖菲尔先生心有所思地说。
“不错,”玛波小姐说:“我也认为是有人刻意地机敏了。”
“依我看,这女人是看见或知道一些事情,想要用来勒索人的。”赖菲尔先生说。
“她也许并没有勒索的念头,”玛波小姐说:“在这种大饭店里,女服务生常常会
知道一些人们不希望传出去的事。因此,他们就多给点小费或是塞个红包之类的。这女
子可能起先也不知道她所晓得的事情竟有那么重要。”
“可是她背上终归还是挨了一刀。”赖菲尔先生毫不留情地说。
“不错。想必是有人要堵上她的嘴。”
“那么,让我听听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吧?”
玛波小姐很谨慎地看了他一眼。
“你为什么认为我知道的会比你多呢,赖菲尔先生?”
“也许不多,”赖菲尔先生说:“不过,我倒很想听听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为什么呢?”
“在这个地方!”赖菲尔先生说:“除了赚钱之外,闲着也是闲着。”
玛波小姐有些不大相信。
“赚钱?在这里?”
“兴致好的话,一天可以发出五、六封秘码电报,”赖菲尔先生说:“我就是用这
个方式来打发时间的。”
“是投标接管吧?”玛波小姐像说外国话似地似懂非懂地问。
“差不多了,”赖菲尔先生说:“也就是以智斗智了。可惜费不了多少时间,因此,
我对这件事就发生兴趣了。勾起了我的好奇心。白尔格瑞夫常跟你闲聊。我看,也是因
为别人也没那份耐心。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跟我说了好多掌故。”玛波小姐说。
“这我知道。多半是烦死人的事。听一次已经够人受的了。
倒霉的话,碰上了他,听上三、四次也没准儿的。”
“我晓得,”玛波小姐说:“我怕男士们上了点年纪都会如此的。”
赖菲尔先生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我可没有到处跟人讲掌故呵。”他说:“你说吧。是从白尔格瑞夫说的一个掌
故开头的吧?”
“他说他晓得一个杀人凶手。”玛波小姐说:“其实,这也没什么了不起,”她的
声音显得十分委婉:“因为我想这种事谁都经历过。”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赖菲尔先生说。
“我不是指什么具体的事件,”玛波小姐说:“不过,赖菲尔先生,你总是该晓得,
要是你好好回忆一下一生中所经历过的各种事情,不是会碰上有人漫不经心地说:‘喔,
是了,那个人我很熟——他是突然暴毙的,人家都说是他太太害死的,但是我敢说那都
是瞎扯的。’这种事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这,我想是有的——这一类的事情是有的。可是,通常——都不是很当真的呀。”
“不错,”玛波小姐说:“可是,白尔格瑞夫少校却是个很认真的人。我认为跟人
说掌故,在他是莫大的乐趣。他说他有一张那个杀人凶手的小生活照片。他正要拿给我
看,但是——事实上——他没拿给我看。”
“为什么?”
“因为他突然看到了什么,”玛波小姐说:“我怀疑,他该是看到了什么人。他的
脸色一下子通红起来,赶忙把照片塞进皮夹子里,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了。”
“他看见谁了?”
“我也磋磨了好久了,”玛波小姐说:“我在自己的木屋外头坐着,他差不多坐在
我正对面——不管他看见的那个人是谁,他是从我右肩头方向看到的。”
“有人从小路上走来,在你的右后方,那是去小溪和停车场的小路呵——”
“是吧。”
“那时有人从小路上走过来吗?”
“有。戴森夫妇跟希林登上校夫妇。”
“还有别人吗?”
“那我就没看见了。当然,你的木屋也在他的视野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