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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冻死,我必须冲出这重重包围,踏上向煤店老板求援的路程。煤店老板对普通人的呼求充耳不闻,我必须不容辩驳地向他证实,我这里连一丁点儿煤也没剩下;使他明白,对我来说他便是天上的太阳。我要像一个乞丐那样去乞求他的帮助。这种乞丐,喉咙里发出濒临死亡的哮喘声,大有非死在人家的门台上不可之势,于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厨子便把咖啡壶里的残渣剩汤施舍于他。煤店老板大概和大户人家的厨子相差甚少,尽管他内心充满恼怒,终究能品味到我的要求,说一声:“你死不了。”
然后把一铁锹煤扔到我的煤桶里。我到达的方式将决定我的成败。因此,我骑煤桶飞去。我骑在煤桶上,手握桶把——这缰绳再便当不过,艰难地拾级而下,到了楼下,我的桶却奇妙地腾空而起,飞了起来。即使是跪在地上恭顺的骆驼,起身时也没有我的煤桶这般尊严。那种畜生总爱在骑士的木棍下瑟瑟发抖,我骑着煤桶在僵硬冰冷的街道上慢跑。有时我们飞到一层楼房那么高,低飞时也不矮于房门,最后我异乎寻常地飞到煤店,在拱形屋顶上盘旋。我俯视下面,看到老板正伏案疾书。他打开房门,放出室内多余的热气。
“老板。”我喊了起来,我的呼唤本已让冰霜冻得没有气息,又被我口中呼出的冷雾吞噬下去。
“求求您!老板,给我点儿煤吧!我的桶空空如也,我骑在上面都飞了起来。行行好吧!我有了钱一定还账。”
老板用手罩在耳朵上。
“我没有听错吧?”他猛地向身后的老板娘问道,“我没听错?有主顾了。”
“我什么也没有听见。”
老板娘说道。她的呼吸仍是不紧不慢,手中的织活也没停下。身后的炉火把她的后背烤得暖洋洋的。
“听见了。你一定听见了!是我啊,老主顾了,忠实的老主顾,只是目前我一无所有。”
我大声喊着。
“老婆子,”老板说,“是有人。我的耳朵还不会这么背。一定是位老主顾,常来买煤的老主顾。要不我怎么会听得这么清楚。”
“你怎么了,老头子?”他的妻子停了一下手中的织活,就势拉到胸前。
“没人,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咱们的主顾都不缺煤烧。可以关上店门,歇几天了。”
“我就在这儿,坐在煤桶上呢,往上看看吧,只消瞥上一眼,就能看见我。我求求,你们一锹煤就行。要是给多了,我会高兴得忘其所以的。其他主顾都有煤,啊,但愿我也能听到煤哗啦啦地铲进我的桶里的声音。”
我呼喊着,并没感觉到眼泪已冻成冰,使得两只眼睛变得模糊起来。
“来了。”
老板应着。他晃动着一双短腿,走出屋来。谁知这时老板娘已站到了老板身旁,她伸出手挡住老板,说:“你待在这儿。你这么疑神疑鬼的,还是我去吧。别忘了昨儿夜里你那阵咳嗽。就这么一桩买卖,还没准儿是你凭空想象出来的,为这么点事,你就想豁上你的肺,把老婆孩子扔下不管?你回屋,我去。”
“别忘了告诉他我们这儿各式各样的煤都有,我给你唱价。”
“好。”
老板娘说着从房内走到了街上,她一眼就看见了我,我喊道:“老板娘,鄙人向你致以最恭顺的问候。给我一锹煤吧,桶就在这儿,我会自己弄回家的。给一锹最不好的也行。我一个子儿都不会少给的,只是眼下一文没有。”
“眼下一文没有?”这个字实属不祥之词,和附近教堂尖塔上的钟声混成一体,真不对味。
“哎!他要买什么?”老板喊着。
“什么也不买,”老板娘回答,“这里没人,连个鬼影也没有。我只听到钟敲了六下,我们该打烊了,天冷得要命,明天咱们还有好些买卖等着呢!”她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不过,她还是解开围裙带子,想用围裙把我扇走。不幸的事到处都是,看看如今大获全胜的恰恰是老板娘。我的煤桶具有骏马的各种神功奇力,却偏偏缺少抵御能力。煤桶太轻了,一个女人的围裙就把它扇在空中飞旋起来。
“臭老婆子!”我回头叫着。老板娘这会儿正转身回店,那神情,几分轻蔑,几分欣慰。她朝空中挥舞着拳头。
“臭老婆子,我只求你给我一锹最差的煤,你连这么点忙都不帮。”
说着我便升到了冰山高处,永远地消失了。
摘自《外国文学》1986年第9期
驼背小人
作者:瓦尔特。本雅明 字数:964
小时候,我总喜欢一边散步一边透过铺在地面上的栅栏向下窥视。这种栅栏让人可以向橱窗里观望,橱窗前的栅栏下有一个洞。这种洞穴是给地下室天窗透气和透光用的。这些天窗与其说是开向露天的,还不如说是开向地的深处的。我的好奇心由此而生,我透过脚下栅栏的铁条向下张望,为了在这种一般露在地面的地下室里看到一只金丝雀,一盏灯或者一位住户。
如果我白天的期待一无所获,当天夜里事情就会反过来,在梦里会有目光从地下室向我注视,让我动弹不得。这种目光是从地下室那个带着尖帽的精灵向我射来的。它刚使我毛骨悚然,便随即骤然消失。因此,当我有一天在《德国儿歌集》中读到下面的诗句时,我知道我自己的处境:“我想走下地窖,开桶去把酒倒;那儿站着一个驼背小人,它把我的酒罐抢跑。”我认识这群喜欢恶作剧,喜欢落井下石的家伙,而且他们以地窖为家也是不言而喻的。这是“一群无赖”。而我却难以接近他,直至今日我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妈妈早就向我透露过他的存在。“笨蛋向你问候”。当我打碎了什么或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妈妈总是这样说。现在我终于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了。她说的就是那个盯着我看的驼背小人。
小矮人如果盯着谁看,谁就会心不在焉。他既不留心自己,也不会注意这个小矮人。他神志恍惚地站在一堆碎片前:“我想走进厨房,给自己做一小碗汤;那儿站着一个小矮人,他把我的小锅打碎。”它出现在哪里,我在哪里就会变得两手空空。我望洋兴叹,眼看着一切渐渐变小。直到几年后大花园变成了小花园,大房间变成了小房间,大长椅变成了小长椅。他们缩小了,仿佛和小矮人一样长出了驼背。那个小矮人到处抢在我前面,堵住我的道路。他并没伤害我什么,只是这个灰灰的倒霉鬼不时让我重新忆起那些几乎被我遗忘,然而曾经属于我的东西:“我走进小屋,想吃麦片糊糊;那里站着一个驼背小人,已经吃了我的半碗糊糊。”小矮人经常这样地站在那儿。只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而他却总是盯着我:在我躲藏的地方,在我伫立的水獭笼子前,在冬天的早晨,在走廊里的电话机前,在蝴蝶翩飞的布劳赫斯山,在铜管乐声中我的冰道上。他虽然隐退已久,但是他的声音却同煤气灯的咝咝响声,在世纪的门槛上对我轻声叮咛:“可爱的小宝宝,唉,我求求你,请为驼背小人一起祈祷!”
摘自上海文艺出版社《驼背小人》
被猫统治的人类
作者:星新一 字数:1809
S先生独个儿住在郊外的一片树林的深处。不,说得准确点,是和一只猫住在一起。
那是一只昂贵、毛色齐整、好看的猫,主人十分喜爱,简直当做自己的宝贝一样。他买了好多有关养猫的书籍,反复研读,最后几乎本本都背得滚瓜烂熟。
他研究猫所爱吃的事物,每天都做给它吃。并且,每当猫的身体稍有欠佳,他便会急急忙忙地去请医生。
大多的人,一到晚上,总爱看看电视,可S先生倒宁可欢喜去抚摸几下猫背。
有一天晚上,发生了一件事情。
屋外响起了一种陌生的声音,接着,又响起了敲门声。
S先生停止同猫玩耍,打开门,朝外张望,不禁纳闷住了:敲门的竟不是一只手,而是一条淡茶色的细长的东西。它既像鳄鱼的尾巴,又像章鱼的脚。
“究竟是谁在捣鬼?”
S先生说着,凑着暗淡的光线细细一看。这下子,他可吓晕过去了。
原来那条淡茶色的细长的东西,并不是工具、玩具之类的,而是身体的一个部分。
大小虽同人差不多,可形状全然不同。这种生物从前面看像个扑克牌中的梅花,从旁边看又像黑桃;从上看近似红心;悬起一只脚,留下的脚印也许是方块形状。
它有一条淡茶色的长臂从头顶边上伸展着。这种生物地球上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