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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上,演员只要做出吹笛子的样子。不必发出声音,音乐由交响乐团的长笛手吹出即可,因此在舞台上不必用真的笛子。”
彻尔尼把笛子拿到嘴边,但他没有吹,反而用牙齿试咬了一下。
“这不是纯金。太轻了。对了,大概就是葛罗哲斯基说的镀金之类的东西。”
“从重量来看,应该是金属才是。平常笛子都是用黑檀木之类的材料做的。”
“也有陶瓷做的。”
“陶瓷大部分只做装饰用,而不用来演奏。金制的笛子倒是没听说过。”
“不知道是哪里做的?”
“我会去查查看。不过,现在还有更紧急的事。”我交互看着他们说,“要先去找一个破笛子和一些青铜色的颜料。”
“您是说要伪造一支假笛子?”
“对。天亮后,大家就会发现剧院上的塔米诺像两手空空,而且很快就会查到是谁偷走的。在还没有找到更具体的证据以前。最好别让这件事情曝光。”
“可是,这时候去哪里找一支破笛子……”
“那个小块头有。学校上课用的。”
“你是说谁?”我问。
“舒伯特啊,法兰兹·舒伯特。”
“好极了,就这么办。”
“灰泥和颜料就向房东借吧,反正他现在没心情画壁画。”
“我先赶去舒伯特的宿舍。”
赛莲走了以后,我和彻尔尼到楼下去找绘画用具。
“贝多芬先生,您要灰泥做什么?”各斯提摇头晃脑的对我们讲解灰泥的作法,“灰泥的作法呀。是先将石灰岩、白垩土、贝壳等用高温烧成生石灰,然后后加水作成消石灰,再加上砂、炼瓦,用水搅拌而成。画壁画。有趁灰泥没有干以前着色的湿壁画法,和干了以后用胶溶过的颜料涂的干壁画法。不过,一般画家很少只用一种,多半两种并用。你们在做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不敢当。”
虽然已经过了晚餐时间,但我们忙着准备灰泥,根本忘了吃饭这回事。这时候,彻尔尼注意到外面的动静。说:“最好把笛子藏起来,好像有人来了。”
我把各种工具放进厨房,正在为房间家具不多,那么长一根笛子不知放哪里是好而烦恼时。彻尔尼打开钢琴盖,向我招招手。
门口响起敲门声。我确认房内该收拾的东西都收好了以后。开门迎客。
“晚安。不知是否打扰您了?”那丹麦人站在门口,身后是他身材瘦削的未婚妻。
“啊!不是听说你们今晚举行派对的吗?”
“刚刚结束。听说您今天早上去过那间餐厅。”
“对。我去问莫扎特的事。”
或许是为了表示礼貌。尼森将手上提的篮子放在我桌上。
“派对剩下的食物。本来觉得不好意思,但康丝坦彩说空手拜访更失礼。所以……”尼森不经意的回头,康丝坦彩对他轻轻一笑。不过在我看来,她只是扯动了一下肌肉。
尼森从篮子里取出葡萄酒,和一盘红酒烧牛肉。最近我青菜吃得太少。不过,美食当前,似乎不是抱怨这种事的时候。
“这是‘银蛇亭’的戴耶做的菜吗?”
“您不想吃吗?”
“不。那老板说,他们店里的莱绝对没问题。”
尼森点头道:“要是您害怕中毒,那我陪您吃。”
“不敢当。我家也没有足够的餐具。”
靠着钢琴站的彻尔尼开口说:“餐厅名叫‘银蛇亭’,有点奇怪。有什么特别意义吗?”
“蛇是共济会的标识之一,象征男人的智慧。《魔笛》一开始就出现了女人用银枪杀了蛇,就是在表现女人的无知。”
“戴耶也是共济会员吗?”
“对。不过他只是基层成员。”
“银色又代表什么意思呢?”彻尔尼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在共济会中,银色代表女人。其实戴耶原本想取名为‘金蛇亭’,但那样太露骨,所以就改为‘银蛇亭’。”
“所以金色应该是男人的颜色喽。”
“对。”
我和彻尔尼无言的对看了一眼。
“《魔笛》中指定使用金色的笛子,有什么特殊意义吗?我是说就共济会的教义……”
“《魔笛》以二元论的方式来表现,男性代表的是白昼的世界。包括太阳、火、空气,而女性代表夜晚的世界,像月亮、水、大地等。《魔笛》是用呼吸,也就是用气发出声响的乐器,是属于男性的。”
彻尔尼从身边取过几个玻璃酒杯。
“还是不够。需要我去向房东借吗?”
“不用客气。我们吃饱喝足后才来的。”
彻尔尼本来不是那种人家说客套话,他就信以为真的人,但似乎碰到不欣赏的人,他也会变得如此不友善。
只见他拿起一个玻璃杯,注满葡萄酒,一口气干了。我看得心里暗暗吃惊,但立刻风凉的说:“好像没有毒耶。”
尼森眉头稍微皱了一下,旋即又恢复原来冷静的表情。
“其实我们是有事和贝多芬先生商量。”
“请说。如果需要,我可以清场。”
“不,不必。我希望您的弟子一起听听。”
康丝坦彩接过话锋说:“是有关莫扎特被杀的事,请不要继续刺激萨利耶里了。”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萨利耶里杀了莫扎特的谣言甚嚣尘上,对萨利耶里和我们造成相当大的伤害。我儿子是萨利耶里的弟子。”
——我眼前的妇人显然平常是骂不还口的类型。但是事关儿子,情况就不同了。
“是法兰兹·克萨维尔吗?听说他正以莫扎特二世之名展露他在钢琴方面的才华。”
——法兰兹·克萨维尔是在莫扎特死的那年生的,所以应该和彻尔尼、赛莲差不多年纪。
“是的。这都是托萨利耶里的福,他经常向社交界推介他,说他是近年来少见的天才。最近莱比锡、柏林的报纸对他都有不错的评价。”
这就叫“先人余荫”。因为莫扎特的关系。许多名师都破例教授他。从海顿开始,诺伊肯、许来亚等当代一流的钢琴家,还有莫扎特的高足胡麦尔,都对他栽培有加。
他向格奥古·约翰·福克拉学作曲、向我也曾经师事过的约翰·格奥克·阿布瑞茨贝格学对位法,向安东尼奥·萨利耶里学声乐,反正都是当代名师。
受到这么好的调教。如果还没有什么成就,那才奇怪呢。
“不过,莫扎特二世不也没办法在维也纳活动,而在波兰以教钢琴维生吗?”
“他马上要来维也纳开演奏会了。”
“是萨利耶里安排的吗?”
“对。如果他真的杀了先夫,怎么可能替我们做这些事?”
“那也未必,说不定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混淆视听。况且,贵公子想必不如他父亲一般,会威胁到萨利耶里的地位。”
“贝多芬先生,”尼森用手抚摸一下脸颊,“如果我们现在惹萨利耶里不高兴,很可能就此毁掉一个年轻人的前途。莫扎特二世和彻尔尼同年。我不知道您是否想借此毁掉弟子对手的前途?”
“我不会替自己的弟子着想到这种地步,而且这样做对他并没有好处。”
“那么我想从一个教育者的角度,您一定能了解我们的心情。”
“当然。可是,我也没有幼稚到听你们两三句话就作罢的地步,尼森先生。你应该还有其他话要对找说才是。”
这位丹麦大使馆的书记官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承认,在蓬头垢面的外表之下,我的头脑还挺管用的。
“身为莫扎特的立传者,我希望能够保存莫扎特英年早逝的天才作曲家形象。”
“你是准备写神话吗?这种幻想故事不能称之为传记。”
“可是。硬要说他被暗杀。也不能算是传记。”
“我倒觉得暗杀的说法很有趣,说不定传记会因此畅销呢。”
“贝多芬先生,把奥国皇室的宫廷乐长毒死莫扎特这种莫须有的事写进去,这本书还能出版吗?您别忘了,书出版前可是要接受检查的。虽然拿破仑在法律上废除了这种制度,但是我们的出版仍称不上自由。”
我想说:那你可以考虑在国外出版呀。但想了一下,没说出口。
“我从来没说过萨利耶里是凶手。”
“您的意思是……?”
“也有可能是共济会下的手。”
“原来如此。可是这样更不能写了。”
“说得也是。尤其是事情并未在十八年前画下休止符。现在还有人为这件事丧命。”
“您是说崔克和斯威登男爵吗?”
“既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