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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的遗言。
热罗姆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心事重重。我问他为什么。他回答说我想错了。我
再问,他还是同样地回答,只是态度更含糊些。
“伊丽莎白,我没什么。我还有什么更大的想头呢?既然我们就要结婚,我做
了快一年的梦即将实现。只是……”“只是什么?”“我有时为前途担心。您知道
我并不富有,而且快三十岁了,我还没有工作。”我把手放在他嘴上,笑着对他说
:
“我有钱……当然,我们不能乱花……但为什么您还不满足呢?”“伊丽莎白,
我只是为您着想。对我自己,我并没有什么真正的需要。”“热罗姆,我也没什么
需要!”我笑着对他说,“我用不着什么就会满足,只要幸福就够了。我们不是同
意在这里简朴地生活下去,直到好心的仙女给我们带来应得的财富么……? ”“啊!
我可不相信什么财富!”他说。
“热罗姆,您怎么不相信?我们的财富的确存在……您记得我曾对您说过……
我们的父母有一位老朋友,是一位远房的表亲,虽然多年没有见面,也没有消息,
但他很爱我们……多少次我的老家庭教师阿梅利对我说:‘伊丽莎白小姐,您将来
会很富有。您的老表亲乔治·杜格里瓦尔一定会把他的全部财产留给您。是的,留
给您伊丽莎白,据说他现在已生病。’热罗姆,您看……”热罗姆低声说:
“钱财……钱财……算啦。我想要的是工作。伊丽莎白,我想为您做到的,是
一个使您幸福的丈夫……”他没有再说下去。我只是微笑着。热罗姆……我亲爱的
热罗姆,当人们像我们那样相爱时,会想到将来么?
每天的知心话写完了,伊丽莎白便搁下笔,开始打扮,扑粉,用一点儿胭脂擦
红她的脸,检查她得自母亲而且从未离身的漂亮珍珠项链是否扣牢,然后下楼走到
菲力浦叔叔家的花园和旁边系着小艇的三级木阶。
热罗姆在伊丽莎白走后一直坐在长沙发上没有动。他不留意地听着罗朗的即兴
弹奏。
罗朗停下来对他说:
“热罗姆,我很高兴。您呢?”“我也一样。”他说。
“可不是吗?伊丽莎白真是好极了!要是您知道您未来的妻子是多么善良和高
贵就好了!热罗姆,您会认识这一切的。”她重新转向键盘,用力弹奏一首表现非
凡幸福的胜利进行曲。
但她突然又停下来。
“有人呼喊……热罗姆,您听见么?”他们两人留心静听。
从外面,从安静的草坪,从宁静的水塘,传来一片沉寂。肯定是罗朗听错了。
她又全力弹奏起那胜利和欢乐的和音。
接着,她突然抬起身子来。
有人呼喊,她可以肯定。
“伊丽莎白……”她结结巴巴地说,同时向窗口冲去。
她哽塞地大声说:
“救命!”热罗姆这时已在她身旁。
他弯下身子,看到池塘岸边木阶上有一个人似乎扼住伊丽莎白的喉咙。
她横躺着,两腿浸在水中。热罗姆也惊骇地大叫起来,跳起来赶上在草坪上奔
跑的罗朗。
那人转过头来看见他们,立即放了手上的受害者,拾起一件东西,从桔园别墅
的花园逃掉。
这时热罗姆改变了主意。他走到隔壁房间,取下一支短枪,来到俯瞰花园的草
坪上。由于两位少女经常练习射击,他也学会了使用。
那人在逃跑,到了房子前面,显然想跑到桔园别墅的菜园里。那里有一个直接
通向环形大道的出口。
热罗姆端起短枪瞄准。一声枪响:那人头往下一栽,滚到一丛花叶之中,跳了
几跳后,便动也不动了。热罗姆急忙冲向前。
“她还活着么?”他走到跪在地上紧抱着姐姐的罗朗身旁,大声问。
“心脏不跳了。”罗朗哭着说。
“不可能!让我们瞧瞧……我们可以把她救活的……”热罗姆惊骇地说。
他向那动也不动的躯体扑去,但甚至还没看出她是否活着,他就目光惊恐地结
结巴巴道:
“啊!她的项链……不在了……那人扼住她的喉咙把她的珍珠项链拿走了……
啊!多可怕!……她已经死了……”他像疯子一般跑起来。老仆爱德华跟随着他。
罗朗和女教师阿梅利留在死者的身旁。热罗姆发现那人俯卧在花丛中。子弹从他的
肩胛之间打进去,大概击中了心脏。
在爱德华的协助下,热罗姆把那人翻过来。这人约在五十到五十五岁之间,穿
得破旧,戴着一顶肮脏的鸭舌帽,苍白的脸上蓄着一圈散乱的灰胡子。
热罗姆搜查了这人的身体。肮脏的皮夹子里有几张纸,其中有两张上面用手写
着:巴泰勒米。
在这人外套的一个口袋里,仆人搜出了从伊丽莎白身上抢走的那串用精美大珍
珠穿成的项链。
两座别墅周围的近邻听到了呼喊和枪响,立即跑来打听消息,有的从墙头观望,
有的打开栅门,按响铁线莲别墅的门铃。有人打电话到夏图警察局和宪兵队报警。
人们组织起来维持秩序,赶开擅自闯入的人,进行初步侦察。
热罗姆倒在死去的未婚妻身旁,两只紧攥的拳头捂着眼睛。当人们把伊丽莎白
抬回室内时,他也不动。罗朗派人去叫他,他也不愿回来。罗朗这时打起精神,克
服痛苦,替伊丽莎白穿上新娘的衣服。热罗姆不愿来,不愿让所爱的人在他心里留
下一个与过去那光艳照人的形象完全不同的、损毁的、没有那么美丽的形象。
费利西安·夏尔得知发生了悲剧后,来到铁线莲别墅,但罗朗没有接见他。夏
尔试图使热罗姆不完全沉溺于悲痛,决心让他参加调查,把他带到躺在一个担架上
的凶手的尸体前,问他是否见过此人,并询问他悲剧发生的经过。但什么都不能使
热罗姆感兴趣,也不能使他振作精神。
最后,警察向他提出一连串问题,使他精疲力竭,他躲进书房,再也不出来了。
他最后一次看见伊丽莎白,就是在这书房中。
晚上,罗朗仍留在姐姐住的房间里。热罗姆让仆人爱德华送了些食物来,胡乱
吃了。接着他疲乏不堪地睡着了。过了一些时候,他走到花园里,在月光下散步,
接着躺在草坪上,在花丛和湿草中睡着了。
由于天上下起了雨,他便进屋来,在楼梯脚遇见了罗朗。她身体摇晃,心情绝
望,正走下楼梯。两人沉默无言地握握手。对他们来说,似乎除了痛苦,什么都不
存在了。大约凌晨一点钟,他离开了别墅。
罗朗上楼来到伊丽莎白的房间,在女教师陪伴下继续守灵。蜡烛不断地滴落。
池塘吹来的冷风使烛焰摇晃不定。
雨下得相当大。后来太阳在浅蓝色的天空升起。空中还有几颗星星闪烁。
几小朵云彩在太阳初露的光芒下逐渐变为金黄色。
就在这时候,在通往夏图的一条横道上,一个划船人发现热罗姆半晕倒在一个
斜坡背面,全身被雨打湿,不断地呻吟,颈上染有血迹。
不久,在另一条因为天色尚早还没有行人的路上,一个送牛奶的人发现了一个
胸部挨了一刀的受伤者。这是一个年轻人,得体地穿着黑色天鹅绒的裤子和同样颜
色的上衣,打着起白点的大花结领带。他身材高大强健。样子像艺术家。
这人的伤势比热罗姆严重,已不能动弹,但还有微弱呼吸,心跳很弱。
三、拉乌尔参与破案
在平时宁静的维齐纳,这天早上人来人往,武装警察、便衣侦探、穿制服的警
察纷纷赶来。汽车隆隆奔驰,交通阻塞,文字记者和摄影记者到处奔跑。人们相互
打听,最奇怪最矛盾的消息不径而走。
唯一安静的地方是铁线莲别墅的花园和房子。这里作了严格规定:除了警察,
任何人不得入内。看热闹的人和新闻记者都被挡在门外。大家尊重死者和罗朗的悲
伤,都低声说话。
有人把热罗姆受伤的消息告诉了罗朗。她嚎啕大哭说:
“我可怜的姐姐……可怜的伊丽莎白……”她吩咐把他送到附近的医院去治疗。
另一个受伤者也送到了同一家医院。扼死伊丽莎白的凶手巴泰勒米的尸体也放在车
库里,等着人们把它运到公墓的停尸间。
上午十一点钟左右,预审法官鲁塞兰坐在花园里一把舒服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