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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什么问题?」
「噢,不过公房卿这亲生母亲,和娘家似乎颇为疏远。出于好奇,在下曾稍事查探。却发现别说是其母之出身,甚至连是否真有此人都无法证实。」
「或许乃其母并非公家出身使然?」
这在下就不知了,剑之进说道:
「这可不同于调查神乐坂艺伎之出身。既然无人犯罪,便无从明目张胆深入探查,但倒也查出了个朦胧的轮廓。首先,公房卿之母并未留下任何与其出身有关之记录。至少绝非以胤房卿正室之身分享尽天年。而由良家开始变得阔绰,似乎是在公房卿出生之后。此两点,便成了公房卿乃魔物之子这谣言的根源。」
「不无可能。」
一白翁语带悲戚地说道:
「看来这位公房卿,日子过得并不幸福哩。」
这番话的语气与其说是带同情,不如说是带歉意。
从老人的语气中,与次郎听出了一股微妙的激动。
但也不知此类中伤,是否有传进本人耳里,剑之进说道:
「总而言之,此类不祥传言,的确是有此一事实为依据。噢,虽说是事实,也不知这究竟是否属实——由良家之财源、与其母之出身,自胤良卿辞世后,悉数无从探查。但这背景,与公房卿记忆中这桩往事,似有某些微妙的符合。」
「诸如?」
嗓音虽嘶哑,但老人这问题还是问得魄力十足,吓得剑之进连忙端正了坐姿。
「诸……诸如公房卿乃当地出身卑微、但颇具财力的乡士之女与胤房卿所生。若是如此,按常理双方是不可能结为连理,毕竟由良家至今仍属华族,非门当户对者联姻,于幕府时代更是不可能获允许。因此,公房卿便可能是个落胤,即俗话所说的私生子。不过……」
「不过什么?」
「若胤房卿当年不希望结果如此,情况又将是如何?虽无法娶此女为妻,但或许可能求此女留下两人的骨肉。」
原来那场面也能如此解释。
抱着娃儿的,是公房卿之生母。
父亲胤房卿则是为两人无法成婚向其母致歉,并求其让予两人所生的骨肉——这解释的确不无道理。
「如此解释,或许有位高权重者以淫威胁迫之嫌,但维新前对非门当户对者是如何严苛,绝非今日之风气所能比拟。或许对其母生家而言,此乃一值得感激莫名之恩情也说不定。」
「因此,方向由良家提供经援?」
与次郎如此说道,剑之进随即回答:
「这的确说得通。也就是一个原本身分卑微的庶子,教有头有脸的世家给纳为嫡子。虽不知在如今这时世会被如何看待,但依四十多年前的眼光看来,世人可就要认为其中必有蹊跷了。毕竟这公家家境贫寒,为了子孙的生计着想,当然是能为其准备些银两最好。况且,对胤房卿而言,妻子身故后添了个娃儿总是不大得体,只得赶紧为娃儿定个身分——」
切勿凭臆测论断,一白翁以罕见的严厉语调说道。
「是。」
剑之进仿佛胡须下开了个大洞似的,惊讶得应声后连嘴也阖不上。
对不住对不住,这下老人突然又恢复了原本的和蔼语气:
「老夫虽知剑之进先生并无恶意,但仍认为此事不宜以臆测推敲断之。即便事实真是如此,有些事儿终究是不宜道论,尤其与生死相关之事最是如此。老夫也是出于一片关心,方才如此奉劝。」
对不住,在下的确是过于轻率了,剑之进致歉道:
「但——」
剑之进先生,老人说道。
「噢,是。」
「公房卿找上先生,是为了什么样的请托?」
「噢。」
即使天气不热,剑之进依然频频拭汗。
「这……当然是向在下询问鹭鸟是否能幻化为人、可否发光等事儿。」
「原来如此。不过,先生稍早得到的答案,岂不是丝毫没回答这些个问题?」
「这……」
的确是如此。
与次郎与剑之进不过是以绝无可能发生这等事儿为前提,进行一番议论推理。两人均认为不可能之事,必有某种可解释之内幕,或此奇妙记忆中,必有某种特殊之隐情。
俩人仅针对此隐情作一番推论。
不过是试着将种种状况重新排列一番罢了。
但是……
「想必大人想听的,并非这类答案罢?」
「这……」
想必是如此,剑之进低下头回道。
「再者,老夫虽不知详情如何,但毕竟是与大人自身、以及其父相关之事,想必剑之进先生于如此短期内查证之结果,公房卿自身均已知晓。但即便如此,大人仍欲解明自己那体验究竟为何。是不是?」
「或许——的确是如此。」
「鹭鸟是否真有可能幻化为人、或大放光明——想必两位先生打一开始,便未曾打算将此可能性纳入考量。故此,既已作如是想,剑之进先生只消回答大人鹭鸟绝无可能幻化为人,亦无可能大放光明,一切纯属大人误判,不就成了?」
此言果真是一针见血。
自始至终,公房卿均未提及调查此事之目的,乃助其确认自身之出身。亦未表示欲澄清该女究竟是何人、或当时是个什么样的场面。
「果真不能幻化?」
不知何故,与次郎突然打岔问道:
「鹭鸟绝无可能幻化——是否真为正解?」
「这……」
老人眯起周遭皱纹满布的双眼说道:
「应无此可能。故这应是大人自身之误判没错。但若以误判解释此事,则当年将公房卿抱在怀中的女人,便是个有血有肉的常人了。」
原来如此。
这下事情便开始带点儿现实味了,老人继续说道:
「若是常人,便得追究此女究竟是何许人、为何作如此举止。如此一来,必将重蹈如剑之进先生方才那番无益推论,荒唐臆测之覆辙。对此,老夫是不敢苟同。」
「意、意即……」
剑之进抬起头来,挑高眉毛说道:
「老隐士可是认为,毋宁将之视为妖物,较为妥当?」
「如此一来——大人岂不就成了妖物之子?值此文明开化时世,此类身分必将遭人歧视。相反的,昔日世人对此可就包容得多。毕竟古时有此身分者可能扮演两种角色,可惜,如今其中一种业已不复存在。只不过,即便该女果真为鹭鸟所化,理应也不至于对公房卿如今之立场造成任何威胁。」
的确是不至于造成威胁,剑之进说道。
「若是如此——只消再向大人提及与次郎先生搜来的《里见寒话》及《耳囊》等,以补述自古便有鹭鸟可发光、亦可能幻化为人之说法,似乎更为妥当。」
一如往常,一白翁这番见解,听得与次郎由衷佩服。
倘若事实真是如此,若公房卿长年均是如此认为,或许这番解释最为恰当。
即便认为这情况有失合理,加以否定亦无法将这记忆消除。即使真是幻视、幻听,对本人而言依然是个现实的记忆。或许援引与此记忆雷同之例作一番解释,方为上策。
——但还真是俗气呀。
原来所谓文明开化,就是如此俗气?与次郎心想。
容老夫再为两位添些史料罢,老人说道,接着便朝小夜招呼了一声。老人住处史料藏书甚丰,此类文献想必是不少。
不过——但小夜拉开纸门的同时,剑之进却开口喃喃说道:
「怎么了?」
老人略带惊讶地望向这位巡查大人问道。
「噢,在下认为老隐士所言,的确是至为合理。但若是如此,二十年后那桩事儿,又该作何解释?」
「噢。」
与次郎失声喊道。
竟然忘了还有这么回事儿。
二十年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儿?老人问道,但也不知何故,老人却抬头望向同样是一脸纳闷的小夜。
二十年后,大人又与该女重逢,剑之进回道。
【伍】
信浓国位处深山之中。
当时,公房卿正自京都下镰仓,循上道经相模行至武藏上野,朝信浓国盐田庄而行。
据传,盐田庄乃北条义政隐栖之地。
原本是为尽览《古今和歌集》中歌咏的浅间山而踏上这段旅程,但途中兴致却给吸引到其他地方去了。由良乃文官家系出身,再加上家中又以儒学为业,公房卿自幼便对地志、历史、及信仰怀有浓厚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