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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自然的猛威,是何其教人慑服。不过——」
「不过什么?」
「噢,此事就这么被断论为六部的亡魂寻仇。奉行所的调书,应也是如此记述的。」
奉行所竟也相信亡魂寻仇之说?正马惊讶地说道。
「不,这已非信或不信的问题了。调书这东西,记载的不就是事实陈述、再加上盘问得来的说法?」
没错,剑之进反问道:
「不过,老隐士,这情况又该如何——?」
「关于这情况的事实陈述——首先,是六部遭斩首,首级被搁到了屋顶上头,旋即,便见怪火出现。接下来,是一阵震天价响的落雷,将阵屋给破坏殆尽——如此而已。与力大人亦曾亲眼目睹部分事发经过,因此,这应可被视为事实罢。」
当然是事实。
而且,还是不容扭曲的事实。
「至于事发前的经纬,便只能自询问村民、以及阵屋内的武士及小厮求得。各位可知结论是怎么着?」
「结论应该就是——」
亡魂作祟罢?剑之进语带揣摩地回答道。
「大致上便是如此。总括双方之陈述,结论便是——被村人视为法力无边之六部,于代官离家时奉夫人召唤前往阵屋,七日后方才归返。待代官返宅,六部即遭擒捕、斩首。」
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至于阵屋中曾发生了些什么事儿——唯有夫人与六部知晓,武士与百姓完全无从得知,故仅能依据想象或风闻,判定一切错在代官。夫人早有不雅名声,代官实不该未经审议查明道理,便迳行将六部斩首。即便是阵屋内之武士,亦是如此认为。」
「再加上又发生了这桩怪事儿?」
「是的,还有这桩怪事儿推波助澜。若是什么也没发生,亡魂寻仇一说便仅止于巷说流言层次,无须为调书所记载。但不论理由为何,或应作何解释,阵屋是真的在瞬间被夷为平地,故众人均齐声证言必是亡魂寻仇,奉行所也只得如此记载。」
「原来如此,这的确有道理。」
姑且不论这是否真是亡魂寻仇,但既然坊间已是如此传述,便不得不被视为事实。
「幕府亦不论亡魂寻仇一说之真伪,将此事判为土井藩错施恶政,并以此为由将摄津之土井藩辖下十五村悉数没收,或分发他藩、或纳为天领。土井藩虽为此骤失三成石高,但众村落亦因此得以免除苛酷之年贡增征。自此,对牺牲小我之六部更是感激不已。」
故此,一白翁转头面向剑之进说道:
「此事是否真是亡魂寻仇,老夫亦无从断论。唯一可论定的,是这应是正马先生所言之自然现象无误。若是如此——此事便可被视为大自然偶降天火,恶人为此天诛所灭。」
多谢老隐士开示,剑之进致谢道。
【拾】
约莫过了十日,与次郎只身前来药研堀造访。来访的理由无他,正是为了禀报两国那桩案件业已侦破,一等巡查矢作剑之进立下彪炳功绩一事。
虽不为世间所知,但剑之进得以破案,实乃拜当日面会一白翁之赐。
原本应由剑之进亲身造访,但这位一等巡查正为此案件之种种善后事务缠身,与次郎便莫名其妙地受托代理剑之进前来。虽不知自己为何要被相中,但剑之进坚决表示无人较其更为适任;或许是不愿委托揔兵卫或正马罢。看来,剑之进对做出贵重开示的老人是深怀谢意,还特地呈上一份上等的点心盒,委托与次郎代为转交。
与次郎抵达时,见到小夜正伫立九十九庵门外。
小夜是个负责照料一白翁生活起居的姑娘,虽据称两人是远门亲戚,但与次郎并不清楚这姑娘与老人是什么样的关系。
此时,小夜正在修剪庭院内的树木。还真是个勤快的姑娘。
看见她那雪白的脸蛋,也不知是怎的,一股抢得了头香的得意竟在与次郎心中油然而生。与次郎虽认为——自己对小夜并未怀抱什么特别的情愫,至少不似正马或剑之进般对她心怀思慕。不,虽然老是强装刚毅,但揔兵卫似乎也颇有嫌疑。
噢,是笹村先生呀,一朝她打声招呼,小夜立刻转过头来,语带开怀地致意道:
「奴家正纳闷您怎还没过来呢。」
「姑娘怎会知道——在下将来叨扰?」
「消息不是已经传遍天下了?天降火球惩妖妇,两国纵火案出人意料之颠末——这下矢作大人可是风光极了。」
原来已经听到消息了。但为何知道来访的会是自己?被如此一问,小夜便活像只小猫般咯咯笑道:
「笹村先生不正是矢作大人的奴仆么?涩谷大人铁定要拒绝此类请托,而矢作大人也不可能委托仓田先生罢?」
的确有理。
看来唯有自己这个傻子,才会每回都接下这类请托罢,与次郎不由得感到一阵害臊,面带苦笑地将点心盒交给了小夜。
「老人家在家么?」
「哪儿也没去,就在小屋内。」
小夜笑着招呼与次郎进门。
老人正以与十日前同样坐姿,端坐在同样的位置。
与次郎彬彬有礼地致了意,接着便朝老人面前一坐。平时都是一伙人相偕造访,许久没机会像这样与老人独处了。
「据说案子侦破了?」老人说道。
「是的。据说,原因乃是天谴。」
「天谴?还请详述。」
「是的。这还得从头说起——」
两国一带一连串原因不明的火灾,乃油商根本屋之老板娘美代所为。
不过,美代并非为引起火灾而纵火。当然,亦未罹患嗜火成性的心病。
不过是为了烧却某样东西。
这东西就是——
杀害根本屋老板之前妻,阿绢之证据。
根本屋老板考三郎与后妻美代两人,实乃杀害前妻之共犯。
噢噢,老人一脸佩服地感叹道,敢情是还没听说过案情。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唉,由于深感时下的印刷物读来过于吃力,故老夫鲜少阅读。小夜倒是经常浏览。」
「事实上——这考三郎是个赘婿,据说原本就是为了觊觎前妻家产,而接受招赘进入根本屋的。此人与美代打从入赘前开始——便已是这等关系了。」
「噢。意即,其意图于入赘后杀妻,再纳自个儿的女人为后妻?」
「是的。据说这亦是美代所献的计。故此,报纸、锦绘、或瓦版,方称其为妖妇。」
原来如此,老人颔首说道:
「这下老夫方才理解个中缘由。原本还直纳闷此女为何给说成是妖妇哩。那么,此女想烧却的是什么?」
「是尸体。」
「尸体!」
老人小小的双眼顿时睁得斗大。
「是何、何人的尸体?」
「噢。前妻阿绢似乎是遭到两人毒杀。而所用毒物,似乎是饱含大量水银之剧毒。」
「水银?」
「是的。接下来的情节,听来可就活像一桩怪谈了。」
请直说无妨,老人说道:
「先生也知道老夫对奇闻怪谈,要比对点心来得有兴趣。」
「犯案之契机——正是那鬼火。」
接下来,与次郎便开始说起了这么段因果味儿十足的警世故事。
据传,埋葬阿绢的坟地每夜均有磷火出现。
虽然仅是一则无足痛痒的传言,但美代与考三郎对此可无法等闲视之。
理所当然,这乃是出于杀害前妻的罪恶感作祟。
天性胆怯的考三郎认为可能是阿绢的冤魂作祟,为此甚感惶恐。
但美代可就不同了。美代推论——或许不过是阿绢生前饮下的大量水银,从尸骸内渗出燃烧而已。
「这女子——可真是教人佩服呀。」
「是的,听来和正马还真是一个样儿——姑且不论其推论是否正确,但这女子似乎颇擅长理性推论。的确,水银常用来炼金,有时遇常温亦能起火燃烧,但被害人生前饮下的水银要自尸骸内渗出燃烧,可就难以想象了。只不过,美代似乎不愿相信幽灵鬼魂之说。」
「因此,才意图找个理由解释?」
「是的。但看到只懂得害怕的考三郎那副胆怯的模样——」
美代决意着手「驱鬼」。
因此乘夜潜入坟地,掘出了阿绢的尸骸——
并试图真正将尸骸焚毁。但对一名弱女子来说,这着实是桩不易的差事。
「唉,事过五年,尸骸已完全化为一堆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