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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起来:“有人说想成为画家你就得有挨五十年饿的本事,我得养活自己,所以就开始搞服装设计并且还开了这家店。”
克劳斯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鼓励道:“你干得很不错,坚持下去你一定会成功的。”
年轻的店主看着自己被画家拍过的肩膀开心地笑着,他的脑中忽然闪动出一个好主意。
“先生,您想不想再要一双鞋子。我不收钱,我可以用做裙子剩下的料子做鞋面,我过去在鞋厂当过学徒,手艺不算太好,但还行。”
克劳斯一边向外走去一边说道:“不用了,小伙子,她赤着脚时才是最美丽的。”
一阵风铃声又响起,克劳斯已经离开了这家小店。
画家打开房门,一股久未有人住的房子常有的怪味向他袭来。他皱一下眉头,走进客厅打开了窗户,然后在窗沿上坐了下来。从这里俯瞰整座城市,佛罗伦萨显得异常迷人。城市中矗立着的一座座具有历史意义的建筑物,壮观而又辉煌。屋顶的图案勾勒着隐没于市中的小巷的走向。四周小山环绕,宁静而又和谐宜人。粉色、陶土色、石头灰与橄榄和柏树的绿构成了城市的色彩。这整窗的景色既熟悉又美丽,也许正是这一窗的景色才让他选中了这套公寓。(他想起了在哪部电影里,一位夫人在饭桌上向大家大声宣布,在佛罗伦萨——你一定得有一间看得见风景的房间,她说的没错。)他从窗台上下来,走到一个摆在窗前的画架前,上面还架着一幅画。克劳斯想起来了,这幅画是他搬家前不久开始动笔的一幅新作,他拉下画布,审视着这幅他的最新作品。
一个多月以前艾米莉就是坐在现在这幅画所在的位置上让克劳斯为她作画的。她那充满自然光泽的红发随意披散在肩膀上,身上只穿了件朴素的白色麻布裙子,披着一块有一种正在往下滑的趋势的黑色披肩。这身衣服是他选择的,在刚开始动笔的时候他觉得这套衣服和她身后的景色是那么的和谐,可是现在情况有些改变了,但他一时之间还找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劲。他突然有一种拿出画笔和颜料重新创作的冲动,可是门铃响了。
弗朗切斯科按照说好的时间来到了画家的家门前,不知是他故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时间竟然刚刚好,一点儿不早一点儿不晚。站在门前,他觉得自己的心砰砰地跳得厉害,想要伸出手按门铃却好像没有力气把手抬起来,手心里居然还在出汗。他把手放在外衣上狠狠地擦了擦,然后闭上眼睛不顾一切地猛按了两下。门开了,弗朗切斯科终于见到了这位他特别想见却又似乎害怕见到了美国画家。
“请进吧,警官先生。”克劳斯友好地把他请进屋来。然后在他意料之中的,弗朗切斯科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的表情。
“对不起,我刚搬了家,所以这里很乱,而且什么都没有。否则我可以请你喝一杯,请坐吧。”他为弗朗切斯科拉来了一把看起来很舒适的扶手椅。弗朗切斯科一屁股坐了下去,接着忽然间他发现整间屋子就只有这一把椅子。因为克劳斯又走到窗前在窗沿上坐了下来。
“那么,好吧,你想跟我说些什么?”画家摊开手掌问道。
弗朗切斯科把手伸向他的衬衣纽扣,他原打算解开一颗扣子的却发现他已经解开两颗了。他摸索着第三颗扣子最后还是扣上了一颗。他干咳了一声后说:“对不起菲尼克斯先生我很抱歉来打搅你,但是发生了一些事我们必须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画家随便地耸耸肩膀:“这没什么,我十分愿意配合警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昨天晚上的事。”
“昨天晚上,你是指乌菲兹。”他的眉毛一扬,有礼貌地表示惊讶。
“是乌菲兹。”
“天呐,难道有画被盗了吗?”
“不。”弗朗切斯科摇摇头:“比那还要糟,有人死了,是被谋杀的。”
画家几乎从窗沿上跌落了下来,他大喊道:“上帝,是谁?不会是乌菲兹,乌菲兹的,的人吧。”
弗朗切斯科看着结结巴巴的他又一次摇摇头:“不是。我知道昨天晚上在乌菲兹举行了一次聚会,去那儿的宾客大部分都是与艺术有关的人士,你也是其中之一对吧。”
“我是。”
“我要说的是被谋杀的人是一位艺术品交易商,名字叫玛丽安桑托罗。你认识她吗?”
“不,我不认识。昨晚之前我从没有见过她,也没有听说过她。”
“是吗?”弗朗切斯科扬起了一道眉毛:“据说她在艺术品界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啊,你是刚来意大利的吗?”
第44节:玛哈(43)
“谈不上刚来,有几个月时间了。”
“那么还是请你谈谈昨天晚上的情况吧,请尽量详细。”
克劳斯点着头回忆并且整理着思路:“请柬上印着的招待会开始的时间是八点,我去的比较晚,大约是八点十分左右吧。用来展出那些普拉多绘画的是美术馆的二号展厅。维托尼罗馆长和另一位乌菲兹的管理人员,她的名字我想应该是乌尔曼,他们就站在二号展厅的门口迎接来宾,我和他们打了招呼并且和他们稍微聊了一会儿。”
弗朗切斯科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接待你的就只有他们两个吗?”
“一开始是的,后来当我准备进入展厅的时候维托尼罗馆长突然叫住了我,结果他又为他介绍了另一位乌菲兹的工作人员,是一位讲解员。”
“她叫什么名字?”弗朗切斯科只能明知顾问。
“叫绮蜜。是一个华裔姑娘,她的出现相当令人意外,你知道她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在我面前。”克劳斯笑了起来,表情像是正在回忆昨晚的场景。
“然后呢?”
“然后?”克劳斯微笑着看着弗朗切斯科:“然后一整个晚上我都和她呆在一起,也许只分开过几分钟。”
“为什么分开。”
“第一次是因为她的脚被一双新鞋挤得很疼,所以我替她去办公室换了一双鞋子。”
“鞋子。”弗朗切斯科喃喃地说着。
“是的,鞋子,一双红色的皮鞋,漂亮但不舒适。”
弗朗切斯科回想起了绮蜜站在橱窗前盯着这双红鞋看时的欣喜表情,那时候他也认为这双鞋子简直太美了,可是他没想到它被穿在脚上时会不舒服,更没想到它会被发现套在桑托罗夫人的脚上,他感到很后悔,觉得自己真不该为绮蜜买下它。他甚至隐隐约约地感到如果没有买这双鞋,这场谋杀也许都是可以避免的。
“第二次。”
克劳斯菲尼克斯的话打断了弗朗切斯科的思路。
“你说第二次,怎么样呢?”
“第二次是因为她去了一趟洗手间,时间很短。你瞧,这很简单。”
弗朗切斯科看着自己的鞋尖,微微有些发愣地说:“除此之外你们一直在一起吗?”
“完全正确。”
“和被害者桑托罗夫人有过交谈吗?”
“有过。招待会的尾声,绮蜜想要和她的大学教授呆会儿我们就在门口休息用的沙发上座了一会儿,然后桑托罗夫人也来了,又过了一会儿馆长先生和和另一位乌菲兹的工作人员,就是那位乌尔曼小姐也走了过来,我们大家坐在一起聊了有近半个小时吧。我就是在这个时候和桑托罗夫人随便交谈了几句。”
“你是在几点离开乌菲兹的。”
“大约十一点左右,教授最先提出要走的,然后是我,我本想送绮蜜小姐回家,可被她拒绝了,所以我就自己回了家。”
弗朗切斯科点点头,到目前为止,克劳斯菲尼克斯的回答非常简洁流畅,没有显示出任何不自然和值得怀疑的地方。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在渴望着这位画家能露出一点破绽或者表现出一些惊慌的举动,但是他没有。弗朗切斯科依稀感觉到自己是在吃醋,他讨厌这位画家在谈论自己女友时的样子,尽管绮蜜认识他只比他自己早一天。但同时他又被另一种情绪所捆扰,那就是他不得不把私人感情带进工作中,虽然他深知这样不好尤其是他现在正在处理的是一件谋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