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囊。众随从及毬手早知前来陪皇帝玩乐,能让皇帝龙心大悦实为首要,见状后又是叫好,又是鼓掌,场上顿时嘈杂一片。
李隆基回视杨玉环道:“唉,老了。遥想朕年轻之时,那时玩毬何等畅快!某日吐蕃有团来此,朕在中宗皇帝面前以四人之力,击败吐蕃十人之团。唉,别去经年,朕再也玩不动了。”
杨玉环笑道:“陛下怎可如此说话?譬如我们现入场中对阵,妾终究难敌陛下。”
李隆基知道杨玉环在逗自己欢喜,遂笑道:“你固然年轻,毕竟为弱女子,朕就是大胜,也胜之不武。”
杨国忠此时凑上来,说道:“陛下,臣也会玩马毬,奈何挥杆击毬,那毬儿往往不知所踪,看来打毬须有悟性。”
李隆基道:“嘿,你什么时候会玩毬了?朕为何不知呀?卿算筹之精,堪为天下第一。”
“陛下,臣以为凡是陛下欢喜之事,臣下务必亲身体验,以追随陛下之趣;凡是陛下不喜之物,臣下不得自诩夸口。譬如算筹之事,无非为侍候陛下之功,如何能上得了台面?”
李隆基摇头道:“非也。人天性不同,则所长各异。天下诸人,若有一艺能够超卓,其实难得了。”
众人簇拥着李隆基返回兴庆殿,杨国忠就在路上禀报道:“陛下,近来阁罗凤叛唐投奔吐蕃,罪不可恕。前次募兵三万,然皆为新兵,臣意从安禄山那里借兵二万,从哥舒翰那里借兵一万,让他们前往剑南助剿阁罗凤,不知陛下能允否?”
“哦,阁罗凤竟然投奔吐蕃了?实在可恶,须好好剿灭一番。国忠呀,你现为右相,就居中调兵弹压之吧。剑南镇兵员不多,又无实战经验,你从他镇借来一些劲兵,殊有必要,可行关防调之吧。”
杨国忠想不到事儿轻易即成,心中窃喜,遂满口答应。
李隆基又道:“还有个事儿需一同办了。安禄山奏请二百个将军和三百个中郎将告身,你嘱兵部办妥送至范阳吧。”
杨国忠闻言心中不快,按朝廷规制,安禄山若有奏请,经行文至中书门下再上奏皇帝。然自己丝毫不知,则安禄山定是经过翰林院直奏皇帝,心中于是暗暗骂道:这个胡儿,简直是不懂规矩!他果然不懂规矩吗?非也,无非未将自己瞧在眼中罢了。
杨国忠心中愤怒,又不敢在李隆基面前直斥,就转而言道:“陛下,东北三镇哪儿需要这么多的空名告身呀?是否酌减一些?且安禄山亲授,那些被授之人也难知朝廷恩情。”
李隆基摇摇头道:“不然。古语有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见边关军机之事,主帅最为重要。安禄山如今独当契丹人、奚人和回纥人,他只要将边关守好,所请之事又值什么?”
他们说话间已至兴庆殿门前,杨国忠不敢再说,躬身将李隆基送入殿门后,自己方才转身出宫。
安禄山看到京城驿传过来的借兵关防移文,就对高尚和严庄说道:“杨国忠欲为剑南借兵,看来这一仗又是惨败了。”刘骆谷奉命返回京城,专一侦知剑南形势,很快得知了鲜于仲通初战南诏且丧师二万的实情,并令人快马将此讯息传至范阳。至于杨国忠在京畿募兵二战南诏的详情,安禄山尚未得到讯息,由此猜测。
高尚道:“安大使所言不错,若鲜于仲通战胜南诏,定会报捷京中,如此无声无息,且又是募兵又是借兵,显见这一仗败得更惨。嗯,看来杨国忠遮掩的能耐不差,鲜于仲通连败两阵,按大唐军律早该问罪了,他还能安稳地坐镇成都当他的剑南节度使,估计圣上难闻剑南二度败绩之事。”
严庄笑道:“吉温曾经说过,如今朝会之制基本上废弛,圣上欲知朝政之事,唯听丞相奏报而已。那陈希烈向来是一个唯唯诺诺的主儿,则朝政如何,圣上唯听杨国忠如何说了。若我猜测得不错,杨国忠定然不向圣上禀知败绩之事,唯请增兵而已。”
安禄山端坐座中,满身的肥肉随着身躯微动颤动不已,他微微闭目,摇了摇肥硕的脑袋,说道:“鲜于仲通初为蜀中豪富,又如何能带兵了?哼,他就是领二十万兵与南诏对阵,也终归无用。唉,纵然能征善战的将士到了他的手中,也如猪牛一般。”
高尚察知安禄山的心意,就问道:“安大使莫非不想借兵吗?”
安禄山道:“我这里战事颇紧,哪儿有兵可借呢?再说了,我纵有多余之兵,难道白白将他们送入南诏之口吗?”
严庄有些忧心道:“安大使,杨国忠为借兵的主谋,此人性情歹毒、心胸狭窄,李林甫躺在棺中犹要扒出,若不借兵与他,我怕他不肯干休!”
安禄山道:“二万兵马,得来何易?怎能轻易将之驱入虎口?哼,南诏何足道哉,称之以虎口有些抬举他们了。严先生,我能有今日之势,无非因为辖下有雄壮之师,拼着杨国忠不高兴,也不能将兵借出。”
高尚沉吟道:“安大使,兵不可借出,须寻一个推却的好理由。杨国忠敢发文借兵,定须向圣上禀报。”
安禄山笑道:“高先生忘了?回纥近来数侵边境,我正在筹谋一场大战,岂不是最好的理由吗?”
杨国忠虽埋怨鲜于仲通剿灭不力,毕竟念着他为自己的恩人,决定将他调回京中继续任京兆尹,剑南节度使暂时空置,今后剑南战事暂由剑南留后李宓主持。他之所以这样做,还是怕鲜于仲通再遭败绩,由此得罪,实有保护鲜于仲通之意。李隆基对杨国忠的建言例当准奏,事儿由此办妥。
从哥舒翰那里借来的一万兵很快开赴蜀中,而安禄山的二万兵马一直不来。杨国忠左等右等,还是在李隆基那里等来了推辞之言:“安禄山近来正筹谋与回纥一战,其兵力尚且捉襟见肘,就不要向他借兵了。”
杨国忠闻言心中大怒,又知皇帝现在宠信安禄山甚于宠信自己,只好把满腔怒火强捺腹中,不敢再向李隆基坚请。他回到宅中,看到鲜于仲通已在堂上等候,就再也忍不住,胸中的怒火迸然而出:“这个可恶的胡儿,简直气死我也!你先倚李林甫之势,今日又恃圣上之宠,竟然不把我瞧在眼中,哼,我们走着瞧吧!”
鲜于仲通虽不懂军机,屡战屡败,然在人际之事上就比杨国忠老辣许多,闻言劝道:“杨大人,如今安禄山势力已成,且圣上宠信无比。下官以为,杨大人待安禄山不可一味刚强,宜恩威并施。”
杨国忠不以为然:“哼,他势力再大,终为一个边将。昔日王忠嗣也为三镇节度使,朝廷不过派数人前去宣敕,就将他拘押回京中。奶奶的,他势力再大,终究离圣上太远。走着瞧吧,他既然敢惹我,我为何还要向他施恩呢?”
鲜于仲通本想再劝,又素知杨国忠的禀性,自己败绩两阵还多亏他在皇帝面前遮掩,也就不敢再吭声。
杨国忠犹愤愤地说道:“鲜于兄,我觉得安禄山的谋反嫌疑甚大。你瞧,如今举国兵力被他掌控十之有四,我仅向他借兵区区二万,竟然不肯松手,这说明他有谋反之心嘛。对了,他还任两道采访处置使,如此手中有兵有粮,他若不谋反,只怕日头从西边出来。”
鲜于仲通心中不以为然:你刚才还说三镇节度使何足道哉,为何一忽儿之间又说出反话呢?他心中这样想,口中犹附和道:“是啊,人若势大,须谨防尾大不掉。杨大人为丞相,须在圣上面前多多提及,使圣上有警惕之心。”鲜于仲通明白以杨国忠之力难以撼动安禄山,放眼天下,唯有皇帝方有此能,这也是他向杨国忠献上的一条计策。
杨国忠道:“不用鲜于兄提醒,我已有此意。总有一日,安禄山须如王忠嗣一样下场。哦,对了,你须知会李宓,此战不宜匆忙开打,可让那一万河西兵将新兵训练一段时日,就可增加一些胜算。”
鲜于仲通一面答应,一面忧心地说道:“杨大人,蜀中经过前两次战事,耗费钱粮颇多。现在近十万人骤然集于蜀中,每日耗费钱粮不少,蜀中府库难以维持。再者,蜀道险峻,转运粮草甚难,须再增人力专事转运。”
杨国忠信心满满,嘱鲜于仲通对钱粮之事不用劳心。杨国忠既为丞相,又兼任四十余使,这些使职大多与租赋有关,则大唐财货之权集于其手。为了更加准确地收取赋税,杨国忠于任右相之初就下令户部重新核实天下人口,此事历经两年乃成。
近日户部奏天下郡三百二十一个,县一千五百三十八个,乡一万六千八百二十九个,户九百零六万九千一百五十四个,口五千二百八十八万零四百八十八人。有唐一代,户口极盛于此。
杨国忠闻奏大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