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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悖蟠砭痛四鸪伞
他此刻待在“精思堂”中,一直琢磨杨国忠与陈希烈二人。陈希烈此次出人意料地帮杨国忠说话,李林甫隐隐觉得他受了杨国忠的蛊惑,即使这样,陈希烈不过庸人一个,并不足为虑。李林甫遂将满腹心思用在杨国忠身上,他先思杨国忠此次招数,心中哂道:“不过觑知了老夫的手段,如此拾人牙慧,并无新意。今后想法将鲜于仲通调走,再掌京兆府刑狱之事即可。”
李林甫再将杨国忠的禀性与手段想了一遍,觉得对自己的威胁不大。杨国忠现在虽掌御史台大权,可能会指使御史上奏书弹劾自己,然自己在朝中经营十余年,各衙司皆有自己的心腹之人,且中书省、门下省皆有谏官,杨国忠若让御史弹劾自己,那些谏官也不是吃素的。
李林甫现在对杨国忠有了深深的敌意,然不屑将其作为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他相信,若自己略施小计,管教杨国忠有来无回。步出“精思堂”的时候,唯见天上满是星斗,微风荡漾着清凉,李林甫深吸一口气,就觉清凉瞬间绕遍肺腑之间,心中觉得惬意无比。蓦地,由于凉意侵体,他忽然弯腰猛咳,竟然咳得眼冒金星。李林甫此时想起,自己是年已经六十九岁,已有些老态龙钟之感了。
杨国忠奉旨查抄王鉷之家财,其进入王鉷宅第后,仅从大门行至中堂,早已惊得瞪大了双眼。就见其中的房栊户牖,无不以珍异饰之,凡药臼、食柜、水槽、釜铛、盆瓮之物皆以金银为之,以镂金为笊篱、箕筐;房中置有水晶、火齐、琉璃、玳瑁等床,悉以金龟、银鳌为脚;堂中设连珠之帐,却寒之帘、犀瑞牙席,还有鹧鸪枕、翡翠匣、神丝绣被、七宝枕、瑟瑟幕、纹布巾、火蚕绵、九玉钗、澄水帛等物。王鉷宅中有一景最为神奇,名曰“自雨亭”,系引出地下的涌泉,昼夜喷出地面如散雨状,井栏以宝钿为之,亭子系用镂金汉白玉筑成,水雾落处有奇石一片,这些奇石有盘坳秀出如灵丘鲜云者,有端俨挺立如真官神人者,有缜润削成如珪瓒者,有廉棱锐刿如剑戟者,实有“百仞一拳,千里一瞬”之观感。泉水漫过亭面之上,虽盛夏酷暑,人若置于亭中,其凉爽如深秋。
令杨国忠喜出望外者,即是王鉷贮藏的钱货宝珠之物,在其后进院中,竟然有十余间房间装满了诸物。杨国忠调来二十余人清点造册,竟然用了数日之功。杨国忠此前揣测王鉷肯定财货不少,然没有料到有如此之多,他由此陷入了深思。
王鉷的家财肯定不是他的俸禄所得,其从天宝初年开始接手天下租赋财货之事,近十年来确实暗自搜刮不少。这些财货来历不明,藏在王鉷宅中外人无从得知,若老老实实将所有财货上缴国库,岂非傻痴之人吗?
若按王鉷的俸禄所积,再加上皇帝的赏赐,王鉷说什么也难以营造出如此美轮美奂的宅居。杨国忠暗自想道,这个宅院虽精美无比,自己奉旨查抄,说什么也不敢将之昧为己有。那么将此宅院献出,再加上一间财货,王鉷就在皇帝和百官面前成为一名极贪之人。
剩下的十余间财货呢?杨国忠打定主意,这些财货既然无迹可寻,当然要全部归于自己名下了。
待杨国忠将诸事办妥,那些珍货也被搬入自己宅院的密室之中,他想起此前诺言,就从中取出数匣金银珠宝,然后亲自捧入虢国夫人的宅中。
若按杨国忠与虢国夫人此前的相约,虢国夫人助杨国忠登上要位,那么有了收益,二人须平分。杨国忠此次捧来数匣宝货,就是与抄来王鉷的一间财宝相比,又值几何?看来人皆有私,那些诺言是靠不住的,尤其有赌性之人更加没谱。
虢国夫人看到眼前的珠光宝气,一颗欢心早融入其中,脸上的容艳又变得娇媚无比,哪儿知道杨国忠向她昧下了巨大的财富呢?她欢声说道:“哥哥果然好主意,如此财货,妹子要说媒多少次方能相比呢?”
杨国忠将之揽在怀中,伏在其耳边轻声说道:“妹子,好日子刚刚开始,你将库房准备好,这些珍货将如流水一样汇入妹子宅中,只怕有一日,妹子视珍货如粪土,再也不会稀罕了。”
虢国夫人推开杨国忠,嗔道:“嘿,我什么时候都稀罕得很,你不许悭吝哟。”
“那是,那是,哥如何会悭吝呢?妹子呀,你今后在圣上面前,还要多替为兄美言呢。只要有权柄在手,财货之事实为小节,我们兄妹联手,定为天下无敌。”
虢国夫人闻听杨国忠提到李隆基,心中顿时为之一漾,脸上娇态愈甚,且有了傲然之姿,说道:“圣上那里又值几何?不用玉环言语,我若说话,圣上也会百依百顺,你就不用多虑了。”李隆基自从那日临幸了虢国夫人,此后难丢此滋味,又数次避开杨玉环,二人暗暗成就好事。此时,虢国夫人的脑际中晃出了二人缱绻时的销魂场面,嘴角间又不觉漾出了数纹笑意。
杨国忠观其模样有些心惊,他此前从秦国夫人那里隐约得知皇帝对这个妹子有了别种心意,且近来宫中流出了风言风语,遂委婉地说道:“妹子呀,我家能有今日还是缘于玉环,我们若有事向圣上相请,还是让玉环转述最好。”
虢国夫人闻言一撇嘴,哂道:“玉环?你莫非不知她的禀性吗?她专注做圣上的宠妃,却对家中之事不管不问,你若指望她替我们办一些实事,只怕徒然熬白了头发!”
杨国忠知道,虢国夫人与其他三个姐妹相比,无疑精进许多。譬如杨玉环,其满足于与李隆基双栖双飞,对其他俗事不愿多想,更不想多问。杨国忠本来还想规劝虢国夫人,杨家能有今日,终究缘于杨玉环的贵妃之位,不可妄自与皇帝厮混,由此生乱,须万分珍视才是。他见虢国夫人如此说话,不敢再劝,只好暗自咽下一口唾沫。
李隆基与虢国夫人的好事最终被杨玉环撞见。
每年冬日之时,李隆基率百官及妃嫔入华清宫避寒,早已成为惯例。是年赴华清池的途中,杨家凭借贵妃之宠,其车驾排场最为耀眼夺目,杨国忠以剑南节度使开纛,其后三夫人与杨铦家鱼贯而行,他们每家一队,每队着一色衣,远远望去,形如五色之云。其竞为车服,一车一费,动辄数十万贯,那拉车之牛甚至不堪重负。至于贵妃诸姐皆盛饰珠翠、钿簪,其摇落于途,路人俯拾皆是。
所谓物极必反,杨家恩宠声焰震天下,令外人侧目艳羡,然虢国夫人有私于皇帝,终究惹出一场乱子。
李隆基与虢国夫人意乱情迷之时,李隆基偶然提起,若两人共浴温泉之中,岂不更妙?虢国夫人由是渴望,此次既入华清池,少不了与李隆基眉来眼去,两人商定某日某时,由李隆基走出飞霜殿,以林荫间漫步的名义避开杨玉环的耳目。
李隆基出了飞霜殿不远,即转入一条小道折向西行,此路尽头有一角门,即是虢国夫人居所的入口。李隆基入得门来,那活色生香的虢国夫人早已俏立等待良久,李隆基当即将她揽入怀中,二人相携共入小汤池效鱼水之乐。此池露天并无遮挡,二人在水中头颈处虽有风寒吹拂,然汤水之温滋润胴体,早将发间蒸腾得有汗流出,二人又在水中不肯安静,虢国夫人的淫声浪语更撩得李隆基心思难平。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他们方才离池入室。待二人更衣毕,宫女方怯怯说道,刚才贵妃来访,在室内待了小半个时辰,方才离开。
虢国夫人闻言,知道妹妹得知了自己与皇帝的好事,她之所以未当场喝破,还是为自己的夫君和姐姐留下脸面。她惊恐万状,急问李隆基如何是好。李隆基并不惊慌,淡淡地说道:“事情已然做下,徒说无益。她既然不肯喝破,想来不愿将事情闹大。待朕见了她,看她如何说吧。”
李隆基回到殿中,看到杨玉环已在那里哭成一团。李隆基见状未有愧疚之感,反而由此想起了她上次出宫之事,心中渐生恼火之意:“此女妒悍如此,是何道理?朕为天子,难道临幸何人还要得你认可吗?哼,你姐孀居在家,朕与她玩乐一回,有何不可?”
杨玉环见皇帝入宫后不答理自己,遂带着哭声道:“妾这就去兄宅居住了。”
李隆基闻言心头火起,斥道:“胡说,好好的宫中不住,偏要入杨铦宅中。你为贵妃,宫中宫外难道任你来往吗?”
杨玉环本想斥责皇帝不该与自己的姐姐有了私情,话到嘴边又想,终究是自己的姐姐行止不端,那也怪不了别人。她思念至此,心头一酸,眼泪又扑簌簌地流了下来,话头难以出口。
李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