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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询问其用处。
李隆基伸手取过杨玉环的手臂,轻轻摩挲一遍,说道:“居中大池可以游嬉,这些小池须投入各色香料,届时这滑腻肉皮再添香味,岂不更妙?”
杨玉环惊问道:“莫非这莲花汤,今后就由妾专用吗?”
“对呀,此池今后由你专属使用。”
杨玉环叹道:“此汤不过比陛下御汤稍小一些,若让妾专属使用,就有些过于奢侈了。”此时杨玉环的身份已被世人所知,将作监专造此汤归她使用,摆明了想借此来讨皇帝的欢喜。由此可见,杨玉环尽管无任何妃嫔名分,宫内外之人皆将她视为后宫之首。
李隆基笑道:“宫内外的汤池何止百处,玉环现为三郎最亲爱的人儿,若无一处汤池由你专属使用,我的颜面何在呢?”
杨玉环扁嘴笑道:“妾其实不用专属之池,妾日日待在陛下之侧,与陛下共浴即可,何必独浴呢?”
杨玉环说此话时,眼含媚笑之态,此风情令李隆基观之不由得怦然心动,心里又在想入非非了。
杨玉环忽然侧头一想,凝神再思,既而撅嘴问道:“陛下,事情有些不对呀。”
李隆基摸不着头脑地问道:“有何不对?”
“妾自从得奉陛下身边,未曾远离陛下视线以外。你这次到底有何居心,要巴巴地为妾单造新池呢?”
李隆基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明明为好意,怎么又成居心不善呢?
杨玉环又凝神想了一阵,郑重说道:“哦,妾知道了。想是陛下将妾打发到一边,就可办随心所欲之事。陛下呀,妾果然招烦了吗?”
李隆基闹明白杨玉环原来怀有这种心思,不禁喟然叹道:“玉环啊,你莫非还不知我心吗?我们自从骊山相会之后,这么长时间里,我可曾临幸过其他妃嫔吗?”
近两年以来,素来风流好色的李隆基似乎变了一个人儿。他将满腔的心思都用在杨玉环身上,对其他后宫妃嫔视而不见,确实未曾临幸过其他女人。
杨玉环急忙上前伸手堵住李隆基之嘴,嗔道:“妾仅说怕招烦陛下,怎么敢生妒忌之心呢?”
杨玉环如此似嗔似喜的神情最令李隆基着迷,他将杨玉环揽在怀中,然后轻拍其背,说道:“哼,你明明为妒忌之心,又来强词夺理。”
杨玉环伏在李隆基耳边道:“妾不敢对圣上强词夺理,偏爱与三郎说话儿。三郎,妾莫非有错吗?”
到了这个地步,李隆基似乎无计可施,只好任其撒娇了。李隆基的脑海里忽然晃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瞬间变得异常清晰。
七月七日转眼到来,早晨的红日就显得很热,天上没有一丝云彩,烈日将大地烤得有些发烫。华清宫由于林木的遮掩,且北临渭水,山间的清风习习,就显得有些清凉。群臣心中暗自庆幸,还是皇帝最恤大家,若今日待在京中,定是一个难熬的日子。
如此炎日却是天上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天上的灵鹊飞来衔成鹊桥,让隔在银河两边的牛郎、织女渡河相会。有诗写道:“乌鹊桥头双扇开,年年一度过河来。莫嫌天上稀相见,犹胜人间去不回。”既描写了牛郎、织女七夕相会的美好传说,又对二人相会的美妙时分进行了由衷的赞美。
七月七日被时人称为“乞巧节”,是日妇女多燃香祈于织女,以乞其巧。有诗描写了妇女乞巧的情景:“闺女求天女,更阑意未阑。玉庭开粉席,罗袖捧金盘。向月穿针易,临风整线难。不知谁得巧,明旦试相看。”妇女乞巧时有两条禁忌,其一为只能提出一个愿望;其二为三年后方可对他人言说。
李隆基今日一反常态,起床用膳后即入霞飞殿召来群臣议事,如此忙乎一日,到了月上东山时犹在忙碌。杨玉环这些日子与李隆基朝夕不离,乍遇此独居的时辰,竟然有些寂寞难忍。自午后开始,她多派身边宫女前去打探皇帝行踪,不断得到“圣上正与大臣议事”、“圣上赐宴群臣”等讯息,她只好强忍着等待。
晚膳之时,她实在没有胃口,伸箸夹菜终又放下,竟然不肯吃饭。身边宫女眼见此状,知道她不知何故又使出了小性子,皆小心翼翼地不敢招惹她。
月上中天的时候,山间的清凉愈加细密,与月光清辉相映,使那天上的月宫也有了清凉之意。杨玉环遥望天上银河,心中想象牛郎织女正在那里缠绵不已,若天上一日地下一月,则他们在鹊桥上相会的时候实在短暂。匆匆一见之后,又是一年的等待,这种思念也太折磨人了。
杨玉环正在庭间漫步、胡思乱想的时候,高力士匆匆入内,到了她面前躬身说道:“娘子,圣上此时在长生殿等候,让老奴前来相请。”
杨玉环幽幽说道:“这里很好,为何要到那里呢?”
高力士道:“长生殿居于山腰之中,最宜赏月。瞧圣上的意思,想请娘子前去赏月呢。”高力士不知杨玉环此时正在使性子,犹老老实实回答。
“此时非中秋节,赏哪一门子月呢?请高将军转禀圣上,就说妾不过去了。”
高力士着急地说道:“娘子……娘子不去?这如何可以?”
杨玉环“扑哧”一笑道:“瞧高将军的着急样儿。难道圣上所言皆为圣旨吗?譬如眼前之事,我若不去,就是违旨吗?”
高力士老老实实地答道:“圣上金口,那是不可违旨的。”
“哼,我今日偏要违一回旨呢?”
高力士此时捕捉到杨玉环眼中闪烁着调笑的神色,心中有些明白,遂笑道:“娘子违旨许是不当紧,然老奴传旨不成,圣上就会怪罪老奴了。娘子莫非不恤老奴受罚吗?”
杨玉环此时娇声一笑道:“高将军待妾慈爱有加,妾如何敢为难高将军呢?我们这就走吧。”
长生殿建于九龙汤之南的山冈上,地势较高,凌于诸宫殿之上。其间有一条石板甬道相连,杨玉环居于步舆之上仰头望天,就见甬道之上松柏树叶密密匝匝,月光的清辉从松针柏叶间凌乱地散入,顿有斑驳之感。她的心里在琢磨皇帝的举动:哼,整日不来理我,这会儿想起我了,又来这山冈上赏什么明月,到底弄什么玄虚?
长生殿的庭院里月光下泻,将院内照得一片银白。院内未点任何火烛,杨玉环借着月光,就可清晰地瞧见居中的几案上已陈满瓜果酒馔,猛然想到今日为乞巧节,莫非皇帝要在这里陪自己乞巧吗?她想到此节,白日里的委屈顿时烟消云散,心中满是对李隆基的依恋之情了。
高力士将杨玉环让至案前上的胡床上坐定,然后说道:“请娘子少歇,老奴入殿禀报圣上。”
杨玉环道:“不用禀报,我自去便了。”
高力士道:“圣上如此吩咐老奴,请娘子坐定即可。”
杨玉环不再坚持,就斜倚在胡床之上眺望空中的明月。四周万籁俱寂,唯闻山间的松涛之声阵阵。杨玉环闻此涛声,心中生出了一丝恐惧之情,暗暗想到皇帝让自己独坐院内,他又待在殿中不出来,他到底何意呢?
就在杨玉环纳闷的时候,一双大手缓缓抚过杨玉环的发间,杨玉环一下子就闻出了熟悉的味道,故作矜持不做声。李隆基将双手移至她的双肩之上,口唇俯在她的耳间轻声道:“玉环,此景还算美妙吗?”
杨玉环闻此声音,白日里的委屈顿时冰融雪消,她伸手捉过李隆基的双手抚于自己胸间,喃喃说道:“三郎,妾一日不见,思念得紧啊!”
李隆基顺势与其并坐在胡床之上,将右手绕过她的头间,然后环于其腰肢之上,微笑着问道:“我们不过一日未见,想那天上的牛郎织女一年不能见,不过此时在鹊桥上执手相望一回。我们与他们相较,那是何等的幸运啊。”
杨玉环顺势将头颈伏于李隆基的胸间,闭目说道:“妾不慕神仙,唯盼此时。三郎,答应妾的心愿,此生不离不弃,一直陪伴妾之身边。”
“嗯?妇人于乞巧节之时,唯祈自己心巧手巧,你为何有此心愿?”
“妾心巧手巧又如何?若与心爱之人相伴一生,妇复何求?”
此时月色更为皎洁,李隆基闻听杨玉环透出如此心语,心间轻颤。他扶着杨玉环的身子坐起,左手轻轻搬动其肩以视其面,就见杨玉环微闭的双目中似有晶莹泪光,遂叹道:“玉环,我们那日在莲花汤中说话,你似责我多爱。唉,不知何故,自从你到了我的身边,我的心中再难有他人身影,唯被你的身影充满。我今日白天刻意不见你,心中也是思念难忍。我现在就想告诉你,唯今生一世,我们须相伴一生,勿复分开。”
杨玉环闻声睁开眼睛,脸色顿时变得灿烂,泪眼也变为圆圆笑目。然此笑容很快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