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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陈玄礼每年约有一半时间都待在那里。
张嘉贞笑道:“是啊,嘉贞去过数回。陇西气候苦寒,养出的马分外结实。令我最感动的是,陈玄礼将军十余年如一日,每年多待在马场里。”
宋璟赞赏道:“是啊,圣上实在识人。王毛仲与陈玄礼二人主持马政,使大唐军马逐年增加,好像已有四十万匹了吧?”
张说笑道:“宋公向来夸人甚少,又不喜边功,为何盛赞此二人?要知养军马为战而养,宋公莫非从此改了心意吗?”
宋璟摇头道:“孙子说过,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首善。圣上说我萧规曹随,姚公建言三十年不求边功,我也如是。道济啊,你今为中书令,最好如姚公那样,不要鼓励皇上致力开疆拓土。然不求边功,非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自身必须势强,方能震慑四夷。唉,人弱被人欺,那是无法之事。”
张说道:“请宋公放心,张说谨记此点。”
张嘉贞接口道:“宋公说得不错。己身势强,方保四境安康。张万岁在贞观朝养马,使唐朝马政傲视天下;如今王毛仲与陈玄礼致力马政,使军马逐年增加,则四夷不敢妄生事端,可使国内百姓保持安静。”
张说入阁之后一直观察张嘉贞的神色,看到他神色如常,绝口不提当初之事,也就放下心来,遂招呼大家入席。
张说嘱咐张九龄一定将今晚宴席弄得精致一些,张九龄心知恩师与张嘉贞的那段恩怨,当然心神领会。张九龄事先嘱咐酒楼之人,那些拿手之菜诸如飞刀鲙鲤、羊兔熊鹿五生盘、鹅阙、鳖磓、冷修羊、软钉雪笼以及一应时鲜果蔬,皆需上席。
宋璟被推坐在主席。
李隆基让宴请张嘉贞,张说心中有鬼当然忐忑,又想宋璟在场,可以以其清正之名弹压各方,心中又归释然。
张说文才武略,皆臻一流,奈何其心思活泛,时人颇有微言,其人绝对不能归入正人君子一流。然他到关键时候,还将宋璟倚为心中支柱。由此看来,人心向善殊为人类主流,张说此时的心路可以作为例证。
宋璟也不推辞,举盏祝道:“圣上有仁爱之心,其日理万机,犹不忘嘉贞。嘉贞,人生仕途坎坷,你能得圣上关爱如此,心当满足。来,大家同饮一盏,既感圣上,再替嘉贞洗尘。”
众人依令一饮而尽,张嘉贞饮罢心中鼓荡不已,眼中已经隐隐沁出泪花。
张说也举盏祝道:“嘉贞,圣上的意思,你今后可能复为京职。来吧,请共饮一盏,我们今后又可多在一起宴饮了,可喜可贺。”
张嘉贞谢了一声,然后仰头饮尽。
宋璟见各色菜蔬如流水般布在面前,又见菜色精美,明白眼前皆为名贵之菜,遂说道:“道济,此宴席过于奢侈了。你看,菜式精美不说,数量又颇多,我们不过四人,如何能吃得完?嗯,最好减去一些。”
张说笑道:“为替嘉贞洗尘,又想嘉贞在陇西不免清苦一些,我嘱九龄往好处治席。是有些多了,九龄,你让后厨酌量减去一些。”
张九龄一直候在门外,闻言答应了一声,然后疾步入后厨吩咐。
张嘉贞举盏祝道:“圣上如此挂念老臣,我……我……我现在就是死了,也该含笑九泉了。”他说到这里,忽然哽咽出声,眼泪不绝地流下。
场面一时陷入静寂,与其相邻而坐的源乾曜立起身来,走至其身边轻声劝道:“张公,不可如此。今日既蒙圣恩,大家应该高兴才是。你如此作态,就会扰了场面上的兴致。”
张嘉贞闻言,急忙伸手抹去眼泪,起身持盏谢道:“是了,嘉贞情难自已,由此碍了诸位的兴致,赔罪、赔罪。来,请饮尽此盏,表达嘉贞一点心意。”说完之后,先是仰脖饮下。
此后张嘉贞连连敬酒,皆是先饮为敬。
张说看到张嘉贞连连饮尽,心想他此前的酒量甚浅,难道去豳州这年余时间日日以酒浇愁,以致酒量大升了吗?他心中暗笑道:不知张嘉贞酒醉之后,会是何种模样?
宋璟与源乾曜也觉得张嘉贞今日举止大异常日,皆好心劝他。宋璟说道:“嘉贞呀,我们今日还是以叙话为主,不要饮酒太快。”
源乾曜也轻声劝道:“张公,酒还是缓一些吧。宋公说得对,我们今日还是以叙话为主。”
张嘉贞此时酒意已有八分,他闻言笑道:“圣上……圣上让我们宴饮,当然让我们兴致盎然嘛。我今日心情甚好,酒嘛,还是要……还是要多喝一些嘛。”他说完话也不再敬别人,随手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张说见状心中暗笑一声:呵呵,舌根已然开始硬了,应该差不多了。
张嘉贞扭头唤张九龄道:“别愣着呀,快点倒……倒酒啊。”
张九龄依言添酒,他生怕张嘉贞喝醉,仅添了半盏。
张嘉贞一瞪眼睛,大声道:“怎么了?难道……难道没酒了吗?”
张九龄只好将盏中添满。
宋璟眼观张嘉贞醉态已出,蹙眉说道:“九龄,嘉贞酒意已多,不用再添酒了,把坛中之酒都撤下去吧。”
张九龄躬身答应,然后出门唤人。
张嘉贞此时的酒劲上脸,眼中的血丝布满。他伸手又将盏中之酒饮尽,然后挥手将酒盏掷在地上,大声嚷道:“宋公在此,今日要好好替我们评评理。”
与座之人被张嘉贞的举止惊呆了,就见张嘉贞手指张说道:“宋公,张说实乃小人也。他若不行阴谋诡计,这中书令的位置焉能得之?”
宋璟挥手道:“嘉贞,坐下好好说话。你如此咆哮,成什么样子?”
张嘉贞此时根本不听宋璟之劝,手指张说大骂道:“你构陷吾弟,也就罢了;为何还让我素服待罪,哼,我又有什么罪了?”
张嘉贞此时已怒极,只听“呛啷”一声,他伸脚踏翻了面前的几案,然后大踏步奔向张说,其挥舞拳头,显然要揍张说。
源乾曜毕竟年轻了数岁,身子还算灵活,其飞身而起上去拉着张嘉贞。其时张九龄等人闻听动静,急忙入阁帮助拽着张嘉贞的手臂。
张说其时甚为平静,一言不发,稳坐那里注目眼前的场景。
宋璟大怒起身,斥道:“皆为宰辅之人,成何体统?道济,你先走吧。乾曜、九龄,你们将嘉贞架回去,让他好好醒醒酒。”
一场酒宴不欢而散。
大理寺复核王猛的案子仅用三日,结果维持京兆府的原判。
李隆基阅罢大理寺的奏书,即陷入沉思之中。其时李林甫又上奏书一道,其中写了自己对此案的新发现,并对大理寺敷衍核查表达了不满。
李隆基令高力士将宋璟传入宫来。
宋璟入见后,李隆基将那几道奏书递给宋璟,说道:“宋卿,你先将这些奏书看一遍,我们然后说话。”
宋璟此前也风闻此案的大致经过,现在再细观奏书,明白了此案的详细。他读完后抬头问道:“陛下让臣观这些奏书,不知何意?”
李隆基很直接答道:“朕欲使你主理此案!”
宋璟大惑不解:“陛下,此案甚为简单,不过少年人斗殴之事。且此案先由京兆府审理,次由大理寺复核,其间过程甚为明晰,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
“嗯,朕一开始也有疑窦,心想李林甫为何会对此案如此上心?朕看了其第二次上言,其中说到那法曹与其中一位少年有亲戚干系,如此就需郑重了。”
“臣刚才看过了,李林甫对此事确实上心。他们确有亲戚干系,然绕得较远,且法曹断案时未有徇私之嫌,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呢?”
李隆基叹了一口气,说道:“宋卿向来光明磊落,不识人间鬼蜮伎俩。若他们果然有亲戚干系,此事就要另外说了。绕得甚远?哼,他们此前就是没有亲戚干系,不过相熟,此事也透出乖张。”
宋璟大致明白了李隆基的心意,看来皇帝主要还是忌讳这位法曹徇私,因说道:“李林甫所言是否属实,稍一核查即可探知。陛下有旨,臣当奉旨而行。”
李隆基微微一笑道:“朕之所以请宋公出山,缘于其间人物多为大名鼎鼎之人。朕令张说与源乾曜前去查问,想是他们以为朕小题大做,不过按序令大理寺前去查勘一番,看来并未放在心上。此事由京兆府而起,那京兆尹李元纮当初敢于和太平公主叫板,如此天下知闻,则李元纮所处置案子,几无错案。朕考查天下之人,也只有卿能担当此任。”
宋璟拱手道:“臣谢陛下信任。”
“呵呵,其实宋公此时心中,是不是也认为小题大做呢?”
宋璟实话实说:“臣确实有些疑窦。”
李隆基慎重道:“贞观之时宽法慎刑,岁无断死,那是基于百姓心中有知耻之心,力行君子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