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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扰了心智。”
韦安石言道:“西域之事,唯郭元振最为知晓,陛下,不知近日有无郭元振奏书?若有,依之即可。”
李显迷茫道:“是呀,好长时间未见郭元振奏章了,宗卿,中书省有近日西域奏报吗?”
宗楚客道:“禀陛下,中书省近来未曾收到西域奏报。”
太仆卿纪处讷自从被授任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其在朝中言语骤然多了起来,他这时排众奏道:“陛下,臣以为宗令所言有理,西域若能一战而定,实为高宗皇帝之后最大战功。眼下国富民强,海内富足,再辅以边功拓疆,则陛下之英武堪与太宗皇帝相比。”
韦安石斜眼瞧了纪处讷一眼,心道此等不学无术之人惯会逢迎颂扬,也不能与他们太较真了,遂退回班中不再言语。朝臣中一些正直之人近来见宗楚客与纪处讷在朝堂之中你捧我随,又知他们皆为皇后亲信之人,皇帝李显也没个正经主意,皆缄口不言。
李显果然说道:“也罢,西域若能一战而定,实为幸事,就按宗卿所言行之吧。”
李显如此听信宗楚客之言,实在上了大当。娑葛自从当了西突厥可汗,与唐朝互不侵扰,唐朝安西四镇相对安定。娑葛父亲的旧将阙啜忠节对娑葛当了可汗不服,他拉出部分人马另立山头,两人互相攻伐。阙啜忠节毕竟兵力单薄渐渐不支,遂找到郭元振请求帮忙。郭元振久在西域,深明让西突厥内部互相制约的道理,不愿意阙啜忠节让娑葛彻底消灭,遂让阙啜忠节入长安由朝廷授以官职,其部落迁于瓜州、沙州之间安置。郭元振一面写了一道奏章,申明己意并奏请为阙啜忠节授任,另一方面让阙啜忠节向长安出发。
阙啜忠节大喜,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遂带领从人向长安进发。他到了播仙城,遇到宗楚客的亲信周以悌,其正以安西经略使的身份前往龟兹。他看到阙啜忠节行囊甚丰,觉得这是讨好主子的一个好时机,遂向阙啜忠节说嘴道:“国家以厚秩待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阙啜忠节急问究竟。
周以悌说道:“那是因为你的部落中有兵力的缘故。你现在与部落分离,成为孤身一人,如此到了京城虽被授任,不过一个羁旅胡人而已,你将来如何能保全自己呢?”
阙啜忠节默然,想想也有道理。
周以悌神秘一笑,说道:“我有一法,包你起死回生,不知你愿行否?”
阙啜忠节大喜,急问究竟。
周以悌道:“如今朝中,圣上皇后最信任者为宰相宗楚客、纪处讷二人,你可派人携重金去见他们,取得此二人帮助。则圣上定会让我朝安西之兵导引吐蕃之兵夹攻娑葛,娑葛定然难敌。若娑葛一倒,你就成为西突厥之主。”
阙啜忠节大喜,觉得这个主意实在很妙,回答道:“好呀,就这样办。我若成为突厥之主,好处少不了宗纪二位大人的,更少不了你的。”他说干就干,当即停下不走,带领手下之兵攻占坎城居住,一面派人携带重金去见宗纪二人。
宗纪二人眼见大堆黄金,心想这些财物要比为人讨个斜封官好得多,且略动手脚不用大费周折,遂收下礼物答应帮忙。于是,他们就在今日朝会上一唱一和,蒙骗李显办了大事。郭元振闻听阙啜忠节有变,又紧急写了数道奏章,皆被宗楚客压下不奏。
宗楚客深怕西域那里的郭元振不听号令,又奏道:“陛下,此战甚为关键,需增派人手妥善布置。臣以为,可以牛师奖为安西副都护,以协助郭元振领四镇及甘、凉之兵与吐蕃兵共击娑葛,再授安西经略使周以悌为持节使,使其节制西域事务。”
李显当然准奏。所授任二人皆为宗楚客亲信,宗楚客又在文书中动了手脚,让郭元振大权旁落,西域之事从此由此二人把持,他们秉承宗纪二人所授方略,着力进攻娑葛。西域顿时狼烟四起,唐朝西疆又复大乱。
群臣奏事完毕,李显说道:“朕这里命人绘了一幅画,今请众爱卿一同观瞻。”说罢,数名太监抬出一幅巨画。
群臣见此画如此巨大,观之色彩斑斓,遂移步趋前细观。只见此画以蓝天为背景,一名贵妇人身着五彩帏衣,头顶十二树花钿,观其容貌依稀是韦皇后模样。画中的韦皇后身边无一人,仅有五彩祥云环绕在其身侧。画幅的右上角写有一行字,数人凑近一看,只见那里写有“翊圣皇后五彩祥云图”的字样,那么画中人物定是韦皇后无疑。
李显眼见群臣神色大多茫然,心中有些得意,说道:“此画中人物为皇后,众位爱卿想知道此画的由来吗?”
群臣自然轰然响应。
李显说道:“元日辰时,数名宫女入侧殿皇后衣箱中取衣,忽然受惊,她们有的人当场跌倒,有的人惊悸逃走,此后满殿之人前去察看究竟,众人也呆了,原来皇后衣箱那里有奇异之事出现。”
宗楚客急问:“陛下,有何奇异之事?”
李显很满意宗楚客识趣,笑道:“呵呵,你们说奇怪不奇怪,原来皇后衣箱周围,竟然涌起了五色云彩。你们所观画样,即是朕命画工张萱依样而绘,唉,可惜阎立本已逝,张萱的画技毕竟差了一些。”
阎立本系太宗时代画师,至高宗时代官至中书令,此时已逝去多年。至于张萱,此时年仅二十,任画馆画工,其笔法毕竟稚嫩。
宗楚客与纪处讷闻言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跪伏在地,叩首道:“陛下,此为天大的祥瑞,臣等恭贺皇上,恭颂皇后。”
群臣见状,觉得自己的逢迎功夫毕竟比宗纪二人差了一截,心中自愧不如,于是纷纷俯地叩首。他们纷纷山呼万岁,殿内一时众声鼎沸,热闹非凡。
李显心中很高兴,说道:“天降祥瑞,当佐朕等福祉。众位爱卿,都平身吧,朕想好了,可将此画悬于宫城门前,以利天下百姓观瞻。”
宗纪二人又叩首道:“陛下圣明。”
宗楚客又奏道:“陛下,自永徽年间之后,俚歌忽然有‘桑条韦也,女时韦也’之唱词,臣此前并未留意,也是元日那天忽有感触,遂命人收集此歌。共收集十篇,名为《桑韦歌》,今日陛下示此祥瑞,臣以为实为天意,谨上此歌请陛下御览。”宗楚客说罢,从袖中取出疏折,内官上前取过转呈李显。
李显看了一眼,不明其意,问道:“此歌如何与此祥瑞有关呢?”
宗楚客道:“陛下,昔神尧皇帝未受命时,天下人皆唱《桃李子》;太宗皇帝未受命时,天下人皆歌《秦王破阵乐》;高宗皇帝未受命时,天下人皆唱《唐唐》;则天皇后未受命时,天下人皆歌《武媚娘》;翊圣皇后未受命时,天下人皆唱《桑韦歌》,如今皇后衣箱又现五色云,显示翊圣皇后宜为国母,主蚕桑之事。陛下,臣请将此《桑韦歌》编入乐府,待翊圣皇后祭祀及亲蚕时奏之。”
纪处讷也奏道:“陛下,周唐一统,符命同归。当初高宗皇帝封陛下为周王,则天皇后时,唐同泰献洛水图,今日祥瑞纷至,正为一统。孔子曰:‘其或继周者,虽百代不知也。’陛下继则天皇后大统,子孙当百代王天下。”
韦安石眼见这二人如此表演,心想他们生拉硬扯,将不着边际之事拢在一起,独独蒙骗了这个糊涂的皇帝。他知道,以宗纪二人的才具,骤然之间想不出如此的媚词,其定然周密准备多时,今日方才有机会抛出。其实宗楚客的言语里有极大的破绽,他颂扬李渊、李世民、李治、武则天未成皇帝之前,天下有俚歌流行,那么如今有利于韦皇后的俚歌颂出,摆明了韦皇后今后也会成为皇帝,这是明显的大逆不道之言!此后的纪处讷百般遮掩,又如何遮掩得了无破绽?皇帝为何就听不出来呢?
李显听了两个人的奏言,愈发欢喜,说道:“两位爱卿所言甚是,朕心甚慰。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连降祥瑞,启示于朕。嗯,你们说得好,朕要重赏。来人,赐宗爱卿、纪爱卿每人黄金十斤、潞绸五百段。”
宗纪二人急忙叩首谢赏。
李显说道:“两位爱卿平身吧。此祥瑞为大喜,朕也不能独赏你们。这样吧,可嘱吏部为百官之母、妻加封号,另大赦天下,赐酺三日。”
李显的这一番话,含金量颇重,又使国库之财下落不少。
数日过后,李显又发诏书,授任崔湜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其虽为中书侍郎,今后可以以宰相身份参与政事;授任窦怀贞为谏议大夫,其原为从三品,现在成了正三品,也算官升一级。这两人升职有一个共同特点,即是因为女人。窦怀贞自不必说,刚娶了皇后奶妈。而崔湜,却是缘于与上官婉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