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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主动问起姚崇的儿子,姚崇的心里如电光火石般交相辉映,终于理出了一些头绪。他此时心中已有定论,皇帝今日前来定与自己的儿子有关,然自己的儿子有何要事能上达皇帝呢?他边思索边答道:“臣有三个儿子,长子彝和次子异蒙圣上恩典,现在东都任职为国家出力;三子奕年龄尚小,一直随臣身边。”
李隆基笑道:“所谓将门虎子,姚卿文武全才,则其子定为不差。姚卿,你要举贤不避亲,他们若才具超卓,你不可拦阻吏部建言重用他们哟。”
皇帝提到了吏部,终于令姚崇明白了此事的来龙去脉,他重重地叹了一声,说道:“唉,一提起他们,臣就有些伤心。臣多年来辗转任职,有时就将长子和次子寄放他处,如此就疏于管教。他们虽蒙圣恩替国家办事,然品行多欲而寡慎,臣每每想起此节,深恐他们滋事妄为,心中忧焚有加。”
李隆基说道:“想是姚卿择人甚严,对己子尤甚。如姚卿如此才具者,天下又有几人?姚卿不可用己长格物,如此就有失公平。”
姚崇摇摇头,说道:“臣近来有些忧心,正想召此二子嘱咐一番。陛下,魏知古新任户部尚书,又兼知东都选事。臣深怕此二子认为臣有恩于魏知古,遂打着臣的旗号去找魏知古,以帮他人说情,如此就违了朝廷制度。”姚崇此时隐隐猜到,说不定自己的儿子果然找到魏知古办事,他们哪儿知道魏知古对自己心存芥蒂,说不定魏知古定将请托之事奏报给皇帝,以此彰显姚崇教子不严,且纵子受贿,由此借机打压姚崇。
李隆基脸上未改颜色,依旧微笑道:“姚卿怎能如此想?你治政甚严,儿子们岂敢违背父志?对了,你那小儿子到了弱冠之年时,若有才具,须当重用。”
姚崇躬身谢道:“陛下关爱微臣一家,臣恭谢皇恩。”
姚崇归家之后,即派家人赴洛阳问询儿子是否向魏知古请托。待家人返京详细向姚崇叙说了事情过程,姚崇听完不禁身上沁出了冷汗,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未卜先知,由此躲过了一劫。
魏知古分掌东都选事,这一日来到洛阳,后二日姚崇的两个儿子连袂前来拜望。魏知古见了他们,心中可谓五味杂陈。姚崇被拜相之后,对昔日功臣痛下杀手,一个个皆被赶出京城。自己此次虽被允返京任户部尚书,并分掌东都选事,看似被委以重任,然与昔日的宰相职相比,实有天渊之别。魏知古的心里不舒服,见了姚崇的儿子却是一副笑脸,口中盛赞姚崇对自己甚为有恩。姚崇的儿子何尝知道魏知古真正的心思,闻言脸有得色,心以为然。
三人寒暄一番,姚彝从身上取出一张名册,将之递给魏知古,说道:“魏大人前来主持东都选事,与侄儿相熟之人知道魏大人与家父交情甚厚,纷纷前来托侄儿转请魏大人予以关照。侄儿本想不管,奈何情面上实在抹不开,只好来见魏大人。若魏大人能够照顾一二,侄儿不胜感激。”
魏知古低头一看,只见册上写有数十个人名,心想这哪里是相熟之人?分明是收人钱财帮人办事!他脸色依旧灿烂,笑道:“我们两家实为一体,何必说客气话。我若不帮你们,见了姚公如何说话呢?”
魏知古返京之后,还是有机会单独面见皇帝的。魏知古出京赴洛阳公干,李隆基当然知道,少不了问询一句,魏知古此时长叹一声,说道:“微臣前去主持选事,诸事皆顺。就是姚公的两位公子前来请求照顾,让臣实在犯了难。”
李隆基急问究竟,魏知古轻描淡写地将事情过程说了一遍,并拿出那份名册让李隆基观看。
李隆基观看之后脸色阴晴不定,继而问道:“你主持选事,有人请托实为正常,关键看你如何应之呀。”
魏知古躬身答道:“陛下罢‘斜封官’,倡导按制诠选,则臣不敢逾制。其名册上的人名,若其具备朝廷规定的条件,臣不敢遗漏;若其不够条件,臣也不敢徇私。”
李隆基闻言颔首道:“好呀,就如此办。魏卿,此名册之事到此为止,不许再向别人说项。”
“臣明白。”魏知古躬身答道。
李隆基由此犯了心思,若姚崇儿子的请托之事由姚崇指使,此事确实非常严重。国家如今在姚崇的主持下刚刚迈入正途,足证当初拜姚崇为相可谓得宜,若其开始徇私枉法,此事不可不防。
李隆基于是决定试探一番,得知姚崇根本不知道儿子请托之事,其心事就放了下来,转对魏知古的密告有了看法。遥想当初诛灭太平公主前夕,魏知古突然前来告密太平公主的即将动作,后来知道其事先隐身是得了姚崇之嘱。然而自己若难得大势,太平公主真正控制了朝政,魏知古还敢挺身而出吗?
李隆基心中实在存疑,其后魏知古又转为工部尚书,其宦途渐趋窄微,与李隆基的此种心思大有干系。
卢怀慎虽被时人讥为“伴食宰相”,然他无非不愿意出头拿大主意而已,其对日常的政务却十分操心,付出的精力一点都不比姚崇少,有此谑号实为冤枉。转眼间夏去秋来,天气一日凉过一日,卢怀慎忽然偶感风寒,竟然卧榻不起。想是他积劳成疾,年岁又高,其病情日益沉重。李隆基数次入宅探望,并促太医署选派良医救治,奈何卢怀慎病疴沉重,是年刚刚入冬,其病不治,溘然辞世。
李隆基为之辍朝一日,待他得知卢怀慎家贫如洗,竟然无治丧之资,不禁流泪道:“天下人自私者多,如卢怀慎这样无私无欲者,实在少之又少。卢公逝后,让我去何处再寻如此良相呢?”李隆基随后赐其家彩绸百段,米粟二百斛,以治丧事,其又撰文,令人书之以为碑文,诏有司为其立碑。
卢怀慎逝后,姚崇顿时感到庶务骤增,未及旬日,容色间已显得十分疲惫。李隆基见之,心忧其累,问道:“卢公逝后,须立刻选人替其任。姚公,朕这些日子思绪有些杂乱,心中没有合适的人选,你若有得人可速速荐来。”
姚崇也不推辞,说道:“臣以为宋璟可堪为任。臣与宋璟合作多时,理政之时相得益彰,可以互相弥补彼此短长。”当初太上皇始任皇帝之时,姚崇与宋璟主持政务,其间虽有“斜封官”的风波,然他们二人革除弊政、纲纪并举,史称这一时期蔚然有贞观遗风。
按说如此良配当为李隆基的首选,然他沉吟片刻,坚决地摇头不许,说道:“宋公端正峭直,实为官员的道德楷模,如今天下承平不久,吏部亟需这样一位尚书守正理政,以形成吏治之道德之风。”
姚崇有些不解,追问道:“如此操守端正之人,若使其成为宰相职,可以教化天下呀。”
李隆基微微一笑道:“除了宋公之外,你还能举荐他人吗?”
“臣不能。”
“如此,就由朕慢慢物色他人吧。姚公,看来调郭虔权去轮台,还是办对了。郭虔权如今已赴任大半年了,他一去顿时稳定了西北局面,默啜眼见无便宜可讨,又转来求婚了。”
姚崇微笑道:“是呀,郭虔权治军甚严,默啜此前与其交过手,当然不敢轻举妄动。嘿嘿,那郭虔权治军有道,催要起钱粮来,那也是一点都不含糊。其驻军轮台,这半年多要去的钱粮逾往日之倍。”
李隆基道:“不妨,他稳定了西北局面,也就稳定了国家大局。区区一点钱粮,又值几何?今岁秋季大熟,国家太仓与各地义仓已然储满,姚公何必如此悭吝呢?”
姚崇走后,李隆基一直琢磨授任侍中的人选,他索来京中官员名册逐个翻看,然遍索无果,不觉已到子牌时刻。
其实姚崇所荐宋璟,实为合适人选。李隆基之所以不许,缘于如此的考虑:乱世之时,姚崇和宋璟皆为治世奇才,心儿可以走到一起。如今承平之时,二人的性格还是有差别的,姚崇主政时能持大节,小节之处颇有圆润之变,而宋璟凡事皆从圣贤之言处入手,不免棱角分明。二人经历相似,若让宋璟屈身姚崇之下,宋璟注定不会像卢怀慎那样恭谨顺从办事,说不定每每遇事会与姚崇争论一番。
李隆基之所以设定一正一副宰相,就是让正宰相乾纲独断,如此可省去许多掣肘之力,以有利于国家。李隆基现在选人的原则是:个人的道德与才具越高越好,然必须听命于姚崇。
李隆基此时的困意涌了上来,恍惚间忽然想起张嘉贞那日当庭诤谏的情景,心中忽然一激灵,暗道此人不错可堪为任。然他仅记起此人姓张,说什么也想不起他的名字了。
李隆基唤过值日太监,令他速去中书省将此时值日官员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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