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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把绳子牢牢地钉在地上,然后再站到一旁,飘呀,往上飘呀。这纯粹是一种毫不掩饰的报复。少壮派的全面否定使元老派恼怒异常,也就是说少壮派的政绩愈突出,他们以往的败绩也就愈突出。他们估计到少壮派的治校方案的根本点就是人财大权,也估计到全面推行教学改革直接触动了人的惰性和自足感,那么巧妙地利用这一点,推着少壮派往前走,暗地里设置无穷多的障碍,使其步入欲进不能,欲退也不能的窘境,然后大造舆论,一切归之于少壮派的无能,到那时,再让他们也尝尝挂印归隐的滋味。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官道更难,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时的元老派仿佛换了一副脸谱:昔时告人自重,此时却与人为难;昔时教人讲讲职业道德,此时却抱病在家,甩下学生一连几周不上课,可是每晚酒却照喝不误。
元老派最得力之刃就是党支部。党领导一切,你校长又怎么样?改革我赞成,但要看你怎么改了。顺人心揽功于我,逆人心归罪于你。凡是我不表态的你就不能动,不得越雷池一步。第二把刀就是总务处。改革吗?随你的便,要钱吗?一分钱没有,不信查账好了,这一笔那一笔,头头是道,只好哑口无言。按机构权限而言,以往一中的教导处与总务处平起平坐,而今教导处却比总务处矮三分。要搞教学活动,校长同意没用,非得总务处长认可才行。元老派第三把刀就是老教师。退休的宁愿到别的学校代课,就是不给一中帮忙,未退休的牢骚不断,消极怠工。
少壮派处境艰难,步履蹒跚,哪里还谈得上什么改革,差一点连正常的教学都难以维系。要么拔去元老派,做不到;要么屈从元老派,不可能。这时,他们终于想到了人数众多的西宁帮。
少壮派迫于形势的严峻,决定重用西宁帮。
但这一抉择是有相当多的保留的。在他们眼里,西宁帮太狂了,没把谁放在眼里;西宁帮太傲了,视谁都如蠢才;西宁帮太飘了,时左时右,时好时坏,很难把握,弄不好就会赔了夫人又折兵。但与元老派相对峙之时,又不得不走此险棋。就这样,元老派逼着少壮派与西宁帮结成一种稍触即垮的联盟。
命运就喜欢如此捉弄人。当校领导视西宁帮为洪水猛兽时,西宁帮坚硬异常,而当少壮派意欲重用西宁帮,与其联手共振一中之雄风时,西宁帮却发生了质的变化。
由于教育局敞开了调动大门,施行循环调动之策,由于教育局几乎竭尽全力安定〃 大仙〃 ,改善生活条件,专门雇用县汽车队的客车专程接送西宁教师,由于被西宁帮深恶痛绝的原任校长的倒台,西宁帮就在人们尚未察觉之中,已然悄悄地瓦解、消散,已经没有值得一提的凝聚力,自然也就没有值得认真对待的对抗能力了。这时候的每一位西宁教师都极不情愿再与学校、教育局发生任何形式的冲突,谁不想早一天调回西宁?谁又想为自己的调动不明智地再平添障碍呢?
但尽管如此,西宁帮还是以团体的方式接过了少壮派的令旗,究其原因,主要是:一者出于抱打不平,昔时张口闭口皆是大道理的元老派此时却阳奉阴违,干扰改革,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呢?二者西宁帮也极想借此良机证明西宁教师并非只会与人为难,而且也会,也能够为一中的复苏、振兴助一臂之力。既可表现超凡的自我,又能为早日调回西宁创造有利条件,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但有一点少壮派却自装不知。
尽管西宁帮在湟源没有争一官半职的欲望,但对少壮派的改革动机却了如指掌。因此,一中的改朝换代,对西宁帮而言,谈不上什么胜利,更对少壮派能否站稳脚跟持怀疑态度。因而当一朝君子一朝臣不现实时,充当少壮派的马前卒自然也就得不偿失了。这时候他们的权衡尺度就是与调动是否有利,因而,联盟可以,马前卒免谈,己所不欲,勿施与人吗。为此,西宁帮采取的策略是利用这样的松散联盟,表现自我,这显然与少壮派的初衷大相径庭。
如此说来,这种同床异梦的联盟注定是短命了。
少壮派驱动西宁帮使用了惯常的手法,笼住头目,带动整体,这在西宁帮已经发生质的变化时,显然有些不相适宜。西宁帮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十足的怪胎,其怪异的主要表现就是没有头儿,也没有人愿意当头儿。当众人利益相一致时,就会彼此相牵,紧紧地抱成一团;而当各怀心数,各自拨动各自的小算盘时,就会貌合神离,各行其是。显然,如欲利用则不在驱而在激,不在调动某一两人的积极性,而是应调动整个团体的积极性。
西宁帮开始以另一种姿态登台亮相。
原先对教学改革持冷漠态度,如今却积极投入,自觉尝试,不是受谁指挥,而是我行我素,与己相违,哪怕是少壮派,我也痛加贬斥;与己相合,哪怕是元老派,我也奉如圣旨。这使少壮派颇为不痛快,形成第一道裂痕。积极活动,探寻调动风声,既登少壮派之门,也入元老派之室,这又使少壮派颇为不痛快,形成第二道裂痕。裂痕逐渐增大,似乎越来越不可弥补,以至于到夜校事件爆发时,彻底地分裂,分道扬镳。
夜校实际上是西宁帮积聚的教学热情的一次外泄,也是一种展现自我的特殊表现形式。可是有的人却看不到这一点,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般地涂抹上一层面目可憎的铜臭色。
愚昧就是愚昧。
西宁帮借鉴当时西宁盛行夜校,为各类在职、待业人员补习文化的形势,决定在湟源仿而效之。于是筹措、商议,提出自办夜校的方案,租用一中教室,并由学校在总收入中按比例提成。
这在湟源是绝无先例的。少壮派闻讯喜忧参半。喜则可以把它作为新的财源,减少对元老派的依附性,为改革措施增加财力支撑;忧则西宁帮要求独立承办,公开把自己甩在了一旁,这岂不是对校领导的莫大的蔑视?最后经反复权衡,还是同意了。因为一来财源滚滚而来,二来也可以藉此控制住西宁帮,减少请假的次数,这就是颇为突出的政绩,完全可以告慰湟源父老了。于是,在不能影响正常教学工作的前提条件下,批准了西宁帮自办夜校的申请。
这一前提条件确是给西宁帮戴上了金箍咒。
为了能使夜校顺利开办,西宁帮进行了紧急动员。荣辱与共,互相牵制,唯恐被人在工作上抓住些微把柄而影响夜校的生存。西宁教师深感关系重大,请假的少了,上课认真了,辅导跑的勤了,早上起得及时了。西宁教师打起精神,倾注了巨大的热情与精力在这只自己浇灌出来的花朵上。
从筹办到开学,西宁帮毫不隐讳地显示出排他性。从管理到授课为清一色的西宁教师,夜校招生广告贴出去之后,又引起了社会上的巨大轰动。
报名的人争先恐后,比预想的要多出好几倍,几至收拢不住了。但由于人力有限,只好限制名额:高中二个班,初中四个班。谁料一经限制,报名人数反倒激增,许多欲报名的人想当然地托人情托到校长那里,却不敢相信地得到回复:爱莫能助。那只好再托人情到西宁帮,这确实使校长大为光火。
夜校的兴盛,引起了红眼病的迅速蔓延。许多本地教师刚开始时看笑话,扬言一个学生都招不到,这时却被从天而降的财源震摄住了,纷纷提出仿而效之的要求,仿佛一个一中里可以同时开办好几个夜校相互竞争。少壮派的眼睛也被感染了,钱,在眼里迅速澎胀,遮掩住权衡,遮掩住利用,遮掩住如何开展自己信誓旦旦的改革,于是改变初衷,提出新的条件:要么增加学校提成比率,教师课时费与在校教师晚自习课时费持平;要么由学校一揽子接收。
这种只顾绳头小利而不顾大局的条件,激怒了西宁帮,与其劳而获微,不如干脆不劳。西宁帮不无遗憾地选择了后者,将红红火火的开办了二周的夜校一揽子交给了学校,同时也把难题和轻视一揽子交给了学校。
少壮派上台施政后最大的失策莫过于此!
亲手建立的联盟又去亲手捣毁,而一切的一切仅仅是为了钱。如果钱能使改革成功,少壮派就做对了,但若果真如此,谁会做不对呢?
钱呀钱,魔法无边。
西宁帮与少壮派决裂后,其作为团体的价值日渐消退。
西宁帮真正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