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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佛卖掉啊。」
「什么!」
老师一脸认真地吃惊。
他真的什么都没发现。
「那岂不是就跟古库里婆一样吗?」
「就是啊。在那种老太婆待的寺院里讲古库里婆的事,人家当然以为是在说她。所以她才会以为自己的真面目曝光了。」
「呜哇,冤枉啊。」老师说。
这词用得太怪了。
「原来那个老太婆是那么恐怖的角色啊。」
「是个恐怖角色啊。」
听说浅野六次——栗田要次,盯上碰巧在这一带闲晃的我们,前天就开始跟踪了。我们不管是体型还是外貌、言行举止都很引人注目。不仅如此,我们还又痴又傻,破绽百出。而且明明没事,却四处遛达,感觉就不是阮囊羞涩的样子。
看在老练的歹人眼中,是上好的猎物吧。
只要跟在后头,也可以知道我们怎么花钱。他料准了我们身上有一笔不小的钱。
然后……愚蠢的我们完全落入了圈套。听说那是要次的拿手好戏。他冒充旅伴,住进同房,灌醉目标之后窃取行李——他不但变装,还四处变更作案地点,所以一直没有被逮到。
可是更恶质的是还有后续的情况。
要次在行骗途中一旦发现目标有资金来源,就会灌输被害人有救济这类人的寺院这样的资讯。他若无其事地透露有座紫云院,就算是流落街头的人,也会无偿收容。
如果在旅途中变得身无分文,任谁都会感到不安。被偷个一干二净、摸不着东西南北的旅行者,非常有可能会怀着一丝希望前往紫云院。
万一……真的来的话。
先是免费收留,招待食物,亲切地照顾到老家等地方送来旅费为止。
然后送来的钱……全部偷走。不管再怎么等,钱都没有送到,被害人会再三连络要钱。可是送来的钱全都被偷走了。不断地偷,不断地压榨。
等到被害人差不多起了疑心的时候……
他们竟然就把人杀了。
太残忍了。不仅如此,他们把人杀了以后,还会假冒被害人的名义继续要钱。若是家人来找,就推说不知情,然后这场犯罪才总算画上休止符。
当然,这一招只能用在初次拜访这块土地的旅人身上。就算同是旅客,对于来过当地许多次的人,这个技俩也绝对行不通。
栗田母子招供,进入昭和时期以后,他们用这种手法杀害了六个人。就算除去大战期间,平均约每四到五年的周期,就有一个旅人受到他们的毒牙摧残。那儿简直就是安达原。
我们就是掉进了鬼婆的魔掌。
「这么说的话,他们是经常在干单纯的行窃犯罪喽?」
「好像呐。我们不是不小心说了村木老人的事吗?形同炫耀地说。所以才会从一般客人被提升到贵宾等级。谁叫老师说只要跟那个有山林的大富翁讨钱,要多少就有多少的。」
「最先说的是沼上你耶。」
「是吗?」
「是啦。」
都一样。
「然后呢,这个案子里面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尸体的处理方法。」
我……差点被处理了。
完全不愿意回想。
「弄成即身佛,是吗?」老师低吟,「这招……很厉害吗?」
「是啊。一般犯下命案的时候,最麻烦的就是尸体该如何处理嘛。然而那对母子却把尸体加工后……卖给览会屋呢。把杀掉的人加工成商品呢。」
「这……」
老师皱起眉头,视线飘到不晓得哪里的远方,接着像条鲤鱼般张开嘴巴,「呜哇啊啊」地大叫。
「这太残忍了,太残忍了啊!对不对?对不对,沼上?」
老师毫无必要地连声呼唤我。
「呃,是很残忍啊。」
「天哪,那我们在蒲田看到的……就是跟我们一样,掉进圈套的某人的尸体了。呜哇啊……」
富与巳的观察是正确的。
「一般人不会想到那种点子呢。」
「我、我差一点也要变成那样了吗!」
老师抱住自己肥硕的肩膀。唔,我想老师是不会变成那样的。连凶手都不晓得该怎么处理他才好了。而且老师继续在井底再待上一阵,或许才是造福世人。
我正想这么说的时候……
一声「打扰」,纸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那个黑色男子就站在门外。
「啊……你……」
「你好,这次两位真是碰上了无妄之灾呐。」
「你究竟是……」
男子狡黠地笑了:
「今天我前来打扰,是有点事想拜托两位……」
男子说道,从怀里取出一个油纸包裹的东西递给我。
「我想麻烦两位将它还给两位的朋友。这是我透过东京警视厅借来的,但警方要我自个儿送还回去……」
「这是……?」
「请打开无妨。」男子说,于是我不客气地打开油纸包——令人吃惊的是,里头装的竟是富与巳的那张即身佛相片。
「这怎么会……?」
「哦……」
我拿出坐垫劝坐,男子坐了下来。
「我在调查紫云院的途中,查到了秋田的优门院,打听之下,才知道下落不明的优门海上人的照片在一位姓笹田的远亲手中……」
「调查?你是什么人?」老师以他一贯的粗鲁口气问道。
「哦,我先前也说过了,我是个书商。我在中野经营一家古书肆……敝姓中禅寺。」
「中禅寺先生……可是,那个时候你……」
——我是个专门祓除附身魔物的祈祷师。
他确实是这样自我介绍的。
「那是我的副业。」中禅寺说。
「副业……?」
「是的。暧,我不晓得是作孽多端还是为德不卒,有不少爱惹麻烦的熟人朋友,经常被拜托一些有的没有的事。这次我会前来这里,当然是为了收购旧书,不过那个卖主……」
「你先前说……碰上神隐,是吧?」
「对,人失踪了。」中禅寺扬起一边的眉毛,「因为卖主失踪了,只买了他的书就走人也不是很舒服……所以我稍微调查了一下。」
「不舒服?」
「哦,若是收购过世的人的藏书,那没有问题,但是失踪的话……人有可能回来不是吗?回来的话,有可能会问他的书上哪儿去了?」
「你是说会发生纠纷?还是要要求独占卖书的钱?可是那是卖书的家人跟本人之间的问题吧。」
「不是那样的。」中禅寺说,「书很占空间,留下那样大量的藏书失踪的话,就算书被卖了,应该也不会有怨言。但书是很特别的。不少人会把一度脱手的书再用十倍的价钱买回来。因为有不少价格昂贵的单品,这么一来,家人可能也会感到困扰……」
我非常了解。
我和老师都是那种一有闲钱,就会毫不犹豫地全数奉献到买书上头的人。
幸好我们一点闲钱都没有,所以总是为了买书犹豫万分。
「再说……对于爱好书籍的人来说,放弃书本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如果他并不是自愿失踪的话,把书轻易地买卖掉,也太教人不忍了……我是这么想的。」
这个人似乎也是个大书痴。
「你那时候说那个失踪的人在那座尸柜里……」
「没错。藏书的主人山蒲匡太郎先生是邻町的大富豪,但他在约两年半前失去踪影。他似乎有些忧郁倾向,以前就曾透露他想出家的念头。所以他说他想先去御山参拜一下,出了门……就这么再也没有归来了。」
「他是在那时候被栗田要次给骗了吗?」
「是的,我想匡太郎先生大概是预定从本道寺口登拜,在登拜御山之前住宿的地方碰上了栗田要次。他就是在那时候受巧语诱骗,被拐进了紫云院吧。综合证词来看,他应该是被诱骗说在登山之前必须先在行人寺闭关,更进一步斋戎比较好。」
我大概明白。或者说,我们也被用同样的手法给拐了。
「可是……那个人不像我们是旅人,他是当地人吧?」
当地人会上这种当吗?
「唔,一般人的话,是不会理会这种说法的。可是匡太郎先生对于自己是富翁一事,怀有一种罪恶感。他为了他汲汲营营于赚钱的前半生感到懊悔,所以认为自己不干净,连御山都一直没有去登拜。因为家人热心劝说,他才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踏出去……」
原来如此,是个冤大头。
「听说家人突然收到匡太郎先生的信件,说他要在行场闭关修行,叫家人送生活费过去,所以家人一直连续送了一年的钱。送钱的地点是紫云院。可是因为状况太不对劲,家人前去探看,紫云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