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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且不论里村的欢喜来自何处,无论是对伊庭刑警还是伴内巡查来说,这个结果一定都是个好消息。
然后……
我们留在紫云院。
或者说,这情势我们只能留下。除了这里,我们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老婆子——栗田幸允许我们留下。比什么都更重要的理由是,我们打扫完祠堂,将即身佛安置回去的时候,飘来的米饭香完全把我们给击倒了。
热呼呼的米饭刚煮好的香味。
我和老师对这种味道是毫无招架之力。
虽然一汤一菜的菜只是腌萝卜,但还是美味极了。栗田幸一点都不热情,但论到态度差,老师的臭脸也不遑多让,所以我并不怎么放在心上。栗田幸一个人要与这些老江湖的三教九流之徒孤军奋斗,如果态度不这样不假辞色,实在没办法撑下去吧。
的确,这些赖着不走的家伙们感觉不是什么正派人物。不过听警察说的时候,感觉这儿危险得就像罪犯的巢窟一般,但事实上微妙地不同。
虽说他们也绝对不是不可疑……
暧,该说也没坏到哪里去吗?矿坑工寮等地的素质要比这里更糟糕多了。
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想要洗个澡。
或许沾上跳蚤了。
太阳西下,老师睡了,于是我只脱了多层棉衣,晾在外头,然后盖上满是灰尘的被子,也跟着睡了。
我不生气,也不觉得害怕。但也不觉得安宁,只是疲倦万分,我什么都没想地睡了。
醒得……不太清爽。可能是睡眠太浅。天色转亮以后,我依然持续了很久不知是睡是醒的暧昧状态。结果我一直等到早饭端出来,才完全从床上爬起来。
早餐是随便捏的饭团跟茶水。
老师无言地默默吃饭团,不知为何,他泪眼盈眶,茫然自失了一阵,不久后又再次看起书来。他应该已经看到都背起来了……嗳,剩下的只有那本书,这是也没办法的事吧。
我总觉得神不清气不爽的,用冷水洗了脸,心想还是洗个衣服好了,走到前庭。
可是洗衣场已经有人了。一个肩膀上有鲤鱼刺青的男子正专注地洗着底裤。我没办法,便信步踱到主屋,绕到后面去看看。后面有类似土塚——或者说古坟的东西。一瞬间我内心兴奋地「噢」了一声,但上面并没有写明是什么塚,或许只是单纯的土堆罢了。
——不。
上面可以看到某些人工物。是类似石子拼成的天花板。这不是单纯的土堆。
我想要爬上去确认,但还是打消了念头。不管它原本是古坟还是什么,这类东西多被称为作祟塚等等。被称为作祟塚的情况,有时候据说只是看,眼睛就会烂掉,只是摸,手就会烂掉。事实上实在不可能发生那样的事,但如果当地人这么认为,我觉得应该要尊重习俗才对。
——先打听看看吧。
我这么想。如果有什么传说,绝对值得一问。我这个人最喜欢传说了。我会在这种地方碰上这种事,全都是因为喜爱传说之故,哪有不打听的道理?
我绕过土塚一看,后面有间简陋的小屋。
虽然是栋简陋的临时小屋,入口却上了个大锁。
有股奇妙的味道。
——这……
有点像木乃伊的味道。是昨天的味道还沾染在身上吗?就算是那样,味道也不可能浓成这样。或许只是错觉罢了。
我有股想要偷窥里面的冲动,但也罢手了。反正八成是仓库之类。外头堆着柴薪,或许是燃料保管处。可能堆着装炭的草袋吧。要养那么多食客,炊事工作一定很辛苦。
小屋旁有座疑似水井的东西。因为没有吊桶,我一直来到近处才发现。往井里一看,可以直望到底。完全是座枯井。
我离开小屋,再次绕过土塚,回到寺院后面。从后面看过去,这里不像寺院,只是栋民宅。只有祭祀即身佛的祠堂显得异样突兀。
「你在干嘛?」
「哇!」我吓得大叫。
「你看到什么?」
是栗田幸。一点声息也没有。她的手中握着柴刀。是在劈柴吗?幸把脸朝我凑过来,额头的皱纹变深了。
「你看到什么了吧?」
「没有啊。对,对了,这座土塚……这是土塚吗?」
「这是尸柜。」幸说。
「尸柜?」
那是什么去了?我曾经听过。
「埋即身佛的地方。」
「哦。」
是听富与巳说的吗?那么周门海上人本来是待在那座石板屋里吗?
「我、我可以看看吗?」
「不行。」被当场回绝了,「没事不要到后头。还有你们,如果要暂住,告诉我你们的名字跟亲人的住址。」
「亲人的住址……?」
「警察很罗嗦啊。」老婆子说。原来如此,看来伴内巡查的指导也并非白费。我跟在栗田幸后面,从后门进入库里,在帐薄般的东西写下名字。我顺便把老师的名字也写上去,然后将住宿工作的印刷厂住址,还有为防万一,把村木老人的住址姓名也写上去了。因为再怎么说,村木老人无疑都是最可靠的朋友。
栗田幸顶出尖细的下巴看着我写的资料。
我总觉得会被冷冷地赶走,我说了句,「请多关照。」后掉头走了。
回到前庭时,已经有另一个人接着在洗衣服了,我放弃洗衣,回到本堂。老师以同样的姿势看着同一本书的同一页。虽说就只有那一本,他怎么就这么看不腻?答案很简单,因为老师是妖怪痴,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也太有耐性、太执著了。
我在熟悉的妖怪痴旁边铺上坐垫坐下。
「沼上啊……」
「什么?」我看也不看老师地应道。
「说到老太婆啊……」
「你很没礼貌耶。」
「不是啦。」老师把书拿到我面前,「我是在说这个老太婆。」
「哦……妖怪啊。」
「当然是妖怪啦,除了妖怪以外,我还会说别的吗?」老师生气地说。
根本没什么好自豪的,不过老师说的没错。
上头画的……
是一个老太婆。
古库里婆,是这个名字的妖怪图画。
虽然这么说,那也不是六只眼睛五根角之类的可怕妖怪。只是张老太婆的图罢了。
一个老太婆头上绑着手巾般的东西,披头散发,敞着前襟而坐。老太婆前面摆着一个首级桶般的东西,里面装着线还是毛发般的物品。老婆将那些不知是线还是毛发的东西从里头扯出来,甚至衔在口里。
说恐怖是恐怖,但画在老太婆周围的景色并不可怕。桶子旁边有只花猫在午睡。有剪刀和碎布头,还有缩口布袋,盆上摆着方绸巾。走廊搁着砧板和菜刀,旁边是柑橘类,提桶里插着芥草。背后一支横竹竿状的东西上挂着衣物……看起来。
「怎样?」
让我看这种东西做什么?
老师哼了一声。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动脑?我啊,想要有效利用这段空白的时间,才像这样认真地解图啊。」
「解围……哦。」
老师最近将解读鸟山石燕妖怪画中隐藏的各种隐喻暗喻做为自己的课题。
「是啊,要我说的话,我不是什么都没在想,只是不像老师那样,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想妖怪罢了。那你想到什么了?」
「那个。」老师指着晾在庭院的衣物。
「衣服嘛。」
「对。这张图里也画着衣服,对吧?这是在暗示悬衣翁。」
「悬衣翁……三途之川的吗?」
悬衣翁是在三途之川将死者的衣物挂在一棵叫衣领树的树上,来估量罪状轻重的老人。
「喏,这里不是有写吗?其骇人更胜三途河之夺衣婆。」
夺衣婆是悬衣翁的妻子,负责剥下死者的衣物,也叫葬头河婆。这个老太婆可能比悬衣翁更有名。
「然后呢?」
「什么然后?然后啊,我恍然大悟。如果衣物是夺衣婆的象征,那么这个剪刀呢,这是不是象征剪舌雀※里头的坏老太婆?还有砧板和菜刀,是安达原鬼婆※的意象。这些像线的东西,则是织苎的山姥。」
〔※日本民间故事,麻雀因为偷吃浆糊,被老婆婆剪了舌头,担心的老爷爷追赶麻雀造访麻雀之乡,受赠礼物,选了较轻的盒子回去,里头装的是宝物。羡慕的老婆婆也前去拜访,选了较重的盒子,结果里面装满了毒蛇与虫。〕
〔※日本民间传说安达原住着一个会吃人的鬼婆。〕
「猫呢?」
「猫……是火车啊。牵引地狱火车的,有人说是魍魉,也有人说是猫对吧?鬼婆又叫火车婆啊。」
「那这个蜜柑呢?芥草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