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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什么都挖不到,再怎么挖也挖不出结果。
砸下大钱做美梦,都做到这种地步了,实在很难开口说要罢手吧。结果便会更深更深地不断挖掘下去。只有债台不断高筑。最后土地房屋等所有的财产全被夺走,落得流落街头的下场。
是个大坏蛋。
伊势似乎也受骗了,但现阶段这部分的细节并不清楚。也有可能是两人联手欺骗了田冈的父亲。
不管怎么样,被害人田冈吾市都被骗了。
不过……
就算是这样,诈欺的一方也实在不可能有杀人动机。若是田冈的父亲发现被骗,杀掉诈欺师,还比较能够理解。
田尾没有动机杀害田冈的父亲。因为被害人是他接下来打算要诈骗的对象。在榨到钱之前就先把人杀了,诈欺师也甭做生意了。就算伊势是共犯,这部分也没有任何不同。即便是诈欺曝光,也用不着把人给杀了吧。
再说,
除此之外的村人,似乎也完全没有可疑的动机。这是座和平的村子,没有发生过甚至要取人性命的恐怖争执。
不管被害人多爱玩女人,也没有给家人以外的人添麻烦,说起来,他们甚至连家人都没有。田冈的父亲好像还会顾工作,所以村人对他的观感比镇日酗酒的伊势要来得好多了。
还有,
凶案推定时刻,有个古怪的东西在村中徘徊,这一点似乎不假。而且它是一边呼喊着相关者田冈、伊势的名字一边行走。
关于这个人,完全没有线索。
闭关中的村人们似乎听到什么奇妙的叫声,还有什么东西在外头行走的气息,但当然没有半个人看到,而且仔细一问,有时候村人听到的是我们的声音。
因为时间经过很久,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警方似乎也束手无策了。
然后,
结果不管怎么样、状况如何、谁说什么,那条通往神社的单行道,都只有被害人的脚印。而且凶案现场的神社周围,也完全没有凶手的痕迹。
就像老师说的,这是不可能犯罪。
调查完全触礁了……
我说得仿佛事不关己,但老实说,触礁的不是警方的调查,而是我们两人的未来。不,我们两个不仅触礁,还即将沉没。
因为就算被释放,我们也动弹不得。
我们身无分文。
不,我们一开始就是身无分文,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嚷嚷的吧。目前我们趁着被警方拘留,厚脸皮不要脸地赖在田冈家不走,但案件一解决,我们立刻就会流落街头的事实,真是再清楚不过了。
至于老师,他每天都陷在沉思里。
要是光想就会有钱,再也没有比这更轻松的事了。可是就算想,肚子也不会饱。只会愈想愈饿。不过老师的情况,他只有肚子不断膨涨。
总之老师是无法指望的。那么如果我不想办法凑出旅费,接下来就真的无可如何了。话虽如此,在这冬季的山村里,也不可能有什么工作可以赚零用钱。我困窘至极,犹豫再三,最后死皮赖脸地拜托警察,打电报给去年关照过我们的甲府村木老人。
村木作左卫门老人是个罕见的怪人——他是个妖怪爱好家,而且还是个大富翁,是个简直就像奇迹般的人。
而且这个姓村木的老人是几乎唯一一个正当——不,还是该说过当?——评价老师的研究功绩的人物。说到老师的功绩,也就是与妖怪有关的研究。因为研究的是妖怪,非常地可有可无。泥田坊的眼睛是一颗还是两颗,都与世人完全无关,这样才是一般;然而村木老人不同。他高度评价妖怪研究家多多良胜五郎。这样的人物就我所知,全世界只有村木老人一个人而已。
若要求援,他是最理想的人物了。
遭泥田坊命案绊住请求支援 多多良……
连我自己都觉得这封电报怪极了。
会打上泥田坊,是我狡猾的计谋,心想放进妖怪的名字,应该可以勾起老人的好奇心。
我请求代打电报回来的时候,刑警正来访田冈家。
满脸憔悴、整脸蜡黄的田冈背后,是老师肥肥胖胖油油亮亮的脸。
刑警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田冈无力地向我点头致意。命案发生后,田冈一下子变得沉默寡言了。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我哈腰鞠躬地寒暄,以小偷般的动作走到角落边,在老师旁边坐下。
感觉如坐针毡。
老师满不在乎,就像平常一样板着一张脸。反正他一定是在想妖怪。
我听到田冈的声音:
「那么……权状跟存折之类的……」
「在田尾手中。」刑警说。
「在田尾手中?」
「田尾作证说,是凶案前天本人亲手交给他的,还说保管了借据。不过那种东西可以伪造。因为令尊……嗳,如果田尾说的是真的,令尊连印监都交给他保管了嘛。」
「连印监都……?」
「警方认为田尾是为了夺取印监才杀害令尊的。因为令尊似乎存了一笔不小的私房钱。听说令尊满爱玩女人的,不过这十年……似乎也收敛了不少。」
「真的吗?」田冈以凌厉的眼神看刑警。「家父……没有告诉我。」
「嗳,你想想看就知道了嘛,说是玩女人,可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玩的。这里这么乡下,中间还发生过战争。况且不管再怎么好色爱女人,令尊都年过七十了呢。都那么大把年纪了,也没办法随心所欲了吧。像我,都还不到五十,那方面却已经完全疏远了呢。令尊好像也是顶多每个月一次,去花街逛逛看看而已。大部分好像都是伊势邀他去的。」
「是这样啊……」田冈意外地说。
「所以我们料定田尾应该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因为他们好像说好付了头款以后才打正式契约。田尾狮子大开口,说头款需要一大笔钱,光靠令尊存款不够。如果要弄钱呢,需要一点方法,那干脆你把钱放我这里,我帮你钱滚钱吧——嗳,就是这样的手法。只要有了这些文件印监,令尊的全财产就可以任他花用了。然后两人为了争夺文件印监而扭打起来……」
「不是没有争吵的形迹吗?」老师插口说。
「你谁啊?」
「我是妖怪研究家。我说那个现场哪里有争吵的形迹了?」
「这……那是……」
「辩解也没用吧?」老师顶撞刑警。
我拉扯老师的袖子阻止,却被恶狠狠地甩开了。
「那可是一击毙命呢。劈头就往脖子的要害一刀刺去,哪有什么争执可言。要是凶手抢了什么,一开始就是打算杀了人之后再抢的。」
「那就是这样吧。」刑警不高兴地说。
「而且泥田坊又怎么说?」
「泥……?噢,你们看到的醉汉吗?那也是田尾或伊势吧。除了你们以外,没找到其他来自村子以外的人。而且没有旅人会那样一身轻装的。」
「那就太奇怪了啊。」
「门外汉不要插嘴。告诉你,田尾和被害人之间除了诈欺以外,还有其他关联呢。」
「这样啊……」田冈垂下头去。
「是啊。令尊虽然好像是不再夸张地玩女人了,可是就像我刚才说的,每个月大概会和伊势上一次花街,也有熟悉的店。令尊和田尾似乎也是在那里认识的。」
「熟悉的店?」
「底下的市镇呢,呃,有家叫新吉原的店。烟花女……现在不这么叫了,唔,是有吧女之类的色情酒家。不过听说令尊就算去了,也只是小酌一杯,跟老板闲聊而已。我们猜想他们是不是在那里有过什么过节。」
「新吉原!」老师突然发出突兀的怪叫。
「什么?怎么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这、这家伙明白什么了?」刑警慌得厉害。
莫名其妙的啤酒肚突然大叫「我明白了!」当然会把人吓一跳。老师这种类型的人,无法存在于刑警居住的世界。
可是……我不吃惊。反正老师明白的不会是命案的事。
「北国啊,北国。」
「什么北国?北海道吗?」
「不是的!就是说……所谓北国呢,不是指北方的国家或北陆道沿线的都市,而是在说江户啊,江户。」
「江户?」
「就是千代田城的北侧啊。所谓北国,就是新吉原花街的别名啊!」
「不,我说的新吉原,是山脚小镇的小酒铺……」
「啊、哦,这样啊,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啊。吉原因为设在浅草农地的正中央,所以也被称为吉原田圃!换言之,意思就是北国的老翁并不是在勤勉耕田。老头子其实是个大色胚啊!」
「什么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