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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啦?肚子痛吗?」
「只是肚子饿了。不管那个,你看。你觉得这是什么?」
看来老师握着竹竿。好像是原本靠放在屋檐上的东西。
我顺着老师的视线望向竹竿上方。
竹竿顶端绑着一个笼子。
「是笼子吧?」
「是啊,是笼子。里面装的……那是大蒜吗?」
「大蒜?」
「大蒜,就是大蒜。」老师不知为何十分兴奋,这次低下头去。
我凝目细望,确认笼中装的东西。的确,里面似乎装着类似大蒜的东西,但看不真切。老师戴着厚得要命、有如鸣门卷※般的眼镜,亏他看得出来。我的视力应该比他更好,却看不出个所以然。
〔※一种鱼肉加工品,在白色鱼肉泥中铺上一层红色鱼肉泥卷起蒸熟,再切成一片片,断面呈漩涡图案。〕
那真的是大蒜吗?不会是老师看错了吗?
「真的吗?大蒜一般是晾在那么高的地方吗?」
「什么晾,你在胡扯些什么啊?你看,底下也洒了东西。这是什么?」
我匆忙望向脚边。
「这……不是雪呢。是懒惰鬼把煤球扔在门口吧。」
「再怎么样也不会扔在这种地方啦。这是故意撒的。嗯……是灰跟荞麦壳吧?」
「哦。」
感觉也像是蔷麦壳。我蹲下去想要更进一步确认,老师却几个大步,走到门口去了。这人也太急躁了。
「上面有贴纸!」
「人家爱贴什么是人家的自由吧,又不是你家。」
「什么话!我看看,呃……信吉七十岁、清吉四十五岁、阿熊四十岁、与吉十六岁、梅次郎十岁……这啥?」
「是这家人的年龄吧?」
「这我知道啦。是啊,是这家人的年龄,可是干嘛把这种东西贴在门口?」
我不甚情愿地抬头。
这老师若是不应和他,有时候就会勃然大怒。特别是兴奋的时候,更是难以应付。这种时候不管是懂还是不懂、是赞成还是反对,总之都得应声「思」或「哦」才是。
可是,
我抬起来的头前方的只有松松垮垮的长裤。或者说,我只看得到长裤。因为老师挡在我正前方。老师以水平旋转腰部的独特步行方法踏出半步:
「啊!这是刺在柊枝上的沙丁鱼头!」
为什么要这么做——老师大叫。
「这简直就像避邪物!」
那本来就是用来避邪的吧。
若非如此,在柊枝上串沙丁鱼头有什么意义?没有人喜欢把这种腥臭得要命的装饰品摆在玄关口。
「怎么搞的,这怎么回事?」老师嚷嚷着,「喂,这是怎么搞的!」
「应该是某种风俗吧。」我毫不犹豫地这么回答。
「没错,是风俗。当然是风俗了。因为你看看,喏,不只是这一家而已!」
老师转动身体。相机袋掠过我的鼻头。我急忙抽身站起来,望向老师的上半身面对的方向。
原来如此……
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每一家都有着相同的避邪物。
每一家的屋檐下都靠着竹竿,顶端绑着笼子般的竹编物。
老师伸手指去:
「那一家摆的是筛子,那一家是笊篱。每一样都是有目的东西。而且还洒了灰……还有贴纸!」
老师鼻翼翕张。他很兴奋。这情景确实很古怪。虽然先前我没有意识到,但这些古怪的避邪装饰品,应该也是让我感到异常的理由之一吧。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去问问不就好了?」
我理所当然地说,老师一样理所当然地应道「是啊。」冷不防就敲起门来。
「对不起,我们是旅人,可以让我们借宿一晚吗?」
好大的声音,我的脸都歪了。
就算老师的作风是单刀直入,这也太直接了吧。而且……
「等一下啊,老师。我说啊,请求留宿应该是其次吧。首先应该问清楚这是什么才对吧。我可是叫你去打听这是什么呢。」
「都是一样的啦,这样不是可以节省工夫吗?反正问出这些避邪物的真面目后,还是得请人家收留我们嘛。一样都要拜托啊。我们想要人家收留我们啊。还是怎样?你只要问出这是什么,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人吗?」
「也不是这样啦……」
总觉得说不出的别扭。
可是,
老师厚脸皮地叫门,却没有得到任何反应。
「没有人吗?没人在,是吧。」老师呢喃道,再一次——这次更加激烈地敲起门来。「有人在吗!我们饿得快死了!可以让我们留宿一晚吗……!」
喀嚏。
里面有东西活动的气息。
可是……就只有这样了。
「假装不在?」
老师一个转身,向我投以倾诉般的眼神。
唔……是假装不在吧。换做是我也不想应门。
「都说快饿死了,这家人怎么这么冷血。」老师说着呕起气来。然后他大步踏过雪道,来到下一户人家前。
「不好意思!可以让我们留宿一晚吗……!」
没用的。
人家不是冷血吧。这里的村人是不是在害怕刚才那个人?他们一定是在怀疑刚才的古怪男子佯装可怜的旅人,试图骗村人开门。若非如此,无法解释这种状况。而且老师这样的口气也不对。老师虽然是没有撒谎,但那种说法,反而会招来怀疑。
我不知该如何是好,老师却毫不反省,已经用相同的口气敲起第四家的门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就在我踏上雪道,想要制止老师的时候……
老师的庞然巨躯一瞬间跳了起来——看起来。可是实际上老师并没有跳起来,只是原本有点前屈的身子陡然挺了起来而已——似乎。
如果老师真的跳起来,着地的时候应该会造成不小的震动才对。
即使如此,也够把我吓一跳了。
老师想到了什么。
「沼、沼上!今、今天是几号?」
老师把手遮在口边叫道。
「什么啦?今天是二月……七日啊。」
「二、二月七日!是新历还是旧历?」
「我说啊,现在一般已经不用旧历了吧……?」
「唔……」
老师以巨大的声音呻吟着。
我跑到他旁边。
「到底是怎么了啦?毫无脉络地……」
「当然有脉络了。听好了,沼上,我总是活在巨大的脉络当中。我只是不像你那样迎合他人罢了。」
「你、你巨大的不是脉络,是体型吧你。」
「都一样巨大啦。懂吧?」
「不懂啦。」
「我问你,」老师加重了语气往下说,「这会不会是事八日的斋戒?」
「事八日……是事纳和事始……哦,那是十二月八日跟二月八日呢。可是……」
「是啊。过去都是按照旧历进行的。嗳,我国古来的年节活动本来多是按照旧历的,可是因为采用了太阳历,造成混乱,照原本的日子进行跟照新历进行的情况混在一起了。不过就算是新历,今天也是二月七日,所以这是事八日!」
所谓事八日,指的是二月和十二月的八日。将这两天视为特别的日子,捣年糕或煮麦饭的习俗,分布在广大的地区。
所谓的事,指的是稽古事(练习)的事、仕事(工作)的事、大大小小各种事的事吧。
不过这究竟是指什么事,只能说非常暧昧模糊。因为有些地区称十二月八日为事始,二月八日为事纳,却也有一些地区称呼完全相反。
以十二月八日为事始,二月八日为事纳的情况,所谓的事,就是在这段期间进行的事——也就是正月的庆祝活动。
可是反过来的情况——以十二月为事纳的话,事的意义就大为不同了。这种情况,二月八日的事始,意思是一年工作的开始,亦即,事指的是当年的一切工作。
是完全相反。
不过,无论是始是纳,不知为何,关西的大部分地方都比较重视十二月八日,而中部以东则较为重视二月八日。
不管怎么样,事八日所进行的,多都是与斋戎有关的活动。例如针供养也是其中之一。许多地区皆说在这天用针会招来火灾,因而供养针。
此外,事八日也与节分、道祖神祭、田神祭、送虫、太子讲、大黑讲等众多信仰活动融合在一起,转化成各种习俗固定下来,因此无法一概而论。
可是称呼多以日期来称呼,有事八日、御事八日、八日大人、御八日等等。
不是件简单的事。
哦,说到我怎么会知道这种冷门的事,该说是没有别的吗?因为它与妖怪有关。
事八日的夜晚,会有妖怪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