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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支队警员顾崧和施宇翔分管调查李相奉乘坐的那辆银灰色轿车。
他们先到一家大的出租汽车公司,经了解,该公司共有九辆类型相仿的银灰色轿车,全部是长包车。一辆辆访问下来,全部否定。
他们又来到友谊出租车公司。公司保卫部门的同志很热情,他们介绍说,本公司这类车都集中在七队,大约有七八十辆,每辆车两名司机。你们也清楚,司机是不会在家里坐着的,成天外边跑,难得集合开一次会,你们想怎样查呢?
顾粮和小施说,不管用什么方式,总之越快越好。
他们在公司保卫部门的协助下,采取了贴紧急协查通告。分批召开安全会议等方式。小顾和小施的本子上一辆辆车子被登记上,又一辆辆被否定掉。总有司机不来公司也不开会。他们还要根据名单一个个上家里找,上家调查只能在晚上。有人可能晚上也不在,还得跑第二趟,第三趟。
一周时间过去。他们本子上七队的车子只剩下最后一辆了。那天,他们接到公司保卫干部打来的电话,开那辆车的司机已经被叫到车队。小顾和小施赶到该公司。那位司机说,11月23日他替班,所以没在正常工作日志上。
小顾问他,当天下午三四点钟左右,你是否在上海大厦附近拉过一名高高大大的男人,一直拉到西部的那个宾馆?
一周来的失望已使他们不敢抱大大希望,他们只想尽快得出结论,哪怕是否定的结论,好再从头开始一家出租车公司。上海毕竟有300多家出租车公司,有四万多辆车子呢。
司机认真想了想,他的车子每天走过不少地方,拉过不少人,他要好好想一想,既然这件事对警方这么重要。
记起来了。他说,因为那天是我替班,所以我还有点印象。
什么印象?
就在你们讲的那个时间,上海大厦附近,有一位小姐拦车,我的车子停下来开了门,小姐没有上车,对我说了一个宾馆的名字,就是你们讲的这家宾馆,让我把客人拉到那里,那位客人上车后对车外的小姐招了招手。
你记得清爽,那位小姐没有上车,光是那位高大的男人上了车?
记清爽了。这种事情勿敢淘浆糊。
那位坐在车上的客人有多大年纪?
三十多岁吧。
他上车以后说了些什么?
那位先生一直不响。快到下班时间了,往宾馆去的路比较堵。我问了一句:路上堵车,要不要绕着走?那人还是不响。我以为客人不同意绕道,就在拥挤的路上慢慢挪慢慢开。
路上再没上别的客人?
没有。司机肯定他说。
也没见客人同什么人搭话?
搭什么活?我问他都不响的。
大约什么时间到的宾馆?
大部快黑了,4点多5点吧。对了,他付了钱,没拿走帐单,帐单上有到达时间。
小顾和小施跟上司机去找帐单。当他们把那张薄薄的纸头拿在手里时,真是万分高兴。纸头上清清楚楚地写着车子到达时间:下午4点45分。
这张纸头不仅填上了李相奉出事前最后一段没有旁证的时间空白,也证明前一段侦破工作对发案时间判断的正确。
张声华总队长听到这一消息,高兴他说:这才叫侦察工作。咬住不放,一追到底。
查找另一辆车的工作可没有那般幸运。
另一辆车因为没有车型没有颜色没有到达地点,这些信息统统没有,只好用笨办法,在发案宾馆门前等候,先是查问下午四五点钟送客来接客走的司机。你们23日同样时候有没有拉过一位身上有血的男人,提一只古铜色密码箱?没有,好了对不起。请问23日下午5点左右你有没有在这里拉过一位提小型拷克箱的男人,那男人神色紧张,身上有血?没有,谢谢不好意思,我们也是执行公务。司机同志,你23日晚上收车后有没有发现车里有血迹?对不起,我们这是执行公务办案子并非咒你血光之灾。你急着拉客人走,那么好吧,这是我们的协查通报,发现情况请与上边的电话和呼机联络,对不起。他们看见,有的司机一拐出他们的视线就把通报从窗口扔出去了……
考虑到杀人凶手有可能离开宾馆一段路再打车,另一组警员索性站到马路边询问……
还有人跑出租车公司……
时值冬季,天阴且寒。
仅此一项工作量就可想而知有多大了。刑侦工作的特殊性,决定了不可能像植树造林、城市卫生、抗洪救灾等每遇重大或突击时,可请行外人参与帮忙。他们要尽量不打扰和平生活的民众,同时不惊动犯罪嫌疑人和可能为犯罪嫌疑人通风报信的人。所有工作都得担在自己肩上。最没有办法的办法就是加班加点,牺牲休息和节假日。
我在三支队警员黄海的小本上,看到81辆出租车名单:包括车型、车号、出租车公司名字、司机名字等,最后是工作成果,一个否定的X号。他说,别的本子上还有。别人的本子上还有。多了。
此工作告一段落,仍然没有查到想象中应该有的那辆车。
可能由于天黑,司机确实没注意坐车人的装束、行李和表情,譬如你还能记得一周前上班乘地铁时你身边坐着的那个人是男是女多大年纪么?多数人的记忆会是一片茫然与漠然……
也可能司机印象很淡,讲出来没有把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闭嘴吧。
还有可能凶手搭乘的是一辆外地过路车,送完他,又开出上海。
在一个全面开放的国家四通八达的城市,什么可能都会有……
只是辛苦了警察,而且辛苦得不为人知。
六、大海捞针——会韩语音、胶带纸、制卡
发案现场房门没有遭破坏痕迹,分析凶手进门是“软进”。又查实了李相奉是一人回到宾馆,凶手是后进来的,分析房门是敲开的。能让几乎不懂中文又是第一次来沪的韩国人顺利打开房门,分析敲门者会说李相奉能听懂的语言:韩语。
而我国会韩语者多在东北,从另一角度说明凶手可能来自东北。
又一张网张开。专案组派员到机场附近会韩语者居住地查访。一个阶段工作做下来,没有结果。
分析李相奉的致死工具是手枪和胶带纸。刑科所的痕迹人员和三支队侦察员跑遍上海市场寻找同类胶带纸。一家家寻找,一种种取样比对,上海市场销售的147种找遍了比对完了,没有一种与现场的相同。经仪器检验,该胶带纸属劣质产品,推断应是小厂生产,又派员到浙江义乌小商品市场寻找,又是几百种样品,又是一种种比对,仍旧没有相吻合的。
后来几下云南,又把搜寻胶带纸的任务带了过去,将昆明、潞西市场的胶带纸一种种买来。
但案情并未从此处突破。
(在采访中,刑科所副所长俞援朝对我说:不做工作案子一定破不掉,做了工作案子也不一定能破掉。此话颇耐人寻味。)
经过开会布置动员,一份份材料汇集专案组,这其中有:
案发宾馆内部调查材料;
本市星级宾馆客人重复住宿材料;
上海、四川至云南出差住宿人员查证材料;
本市出租车调查材料;
信用卡查证材料;
同类案件并串材料;
上海市自1989年以来抢劫犯材料;
中韩之间通报材料;
还有22、23日在上海旅馆投宿的所有外来人员材料;
值得讲讲22、23日所有来沪住宿外来人员材料。
共报上来145万人的住宿材料——有的内部招待所登记制度不严,有的个体旅馆给钱就让住,身分证什么的根本不要,有的由于管理上条块分割,材料调不上来,当然145万不是那两天在上海住宿外来人员的绝对数字,先将住宿名单一一记录下来,再制成卡片,再接省市、姓氏笔划分类,以便检索。
所有工作都是手工。
在这里边寻找重复住宿的,定为重点,挑出来,摸排消化;
其中有到过云南的,也是重点,挑出来,摸排消化;
其中有前科劣迹的,特别抢劫杀人前科的,又成为重中之重,一个个调查访问,摸排消化。
水落才能石出。既然现场认定只有一人(即便有同伙),那你就得把145万在卡人一个个认定,否定或者肯定,一勺勺舀去水分,让那块狰狞的石头露出。当然否定得有证据,得有扎实的证据,否则,万一否定掉的他就是那块石头呢?
这该又是多大的工作量?